《上帝与新物理学》的作者保罗·戴维斯,英国物理学家,University of Newcastle upon Tyne的理论物理学教授,主要研究现代宇宙学,写过好几本很受欢迎的有关宇宙学的普及读物。
《上帝与新物理学》一书,涉及很多宇宙学方面的问题,但主要谈的是现代物理学的进展对宗教教义,尤其是对西方文明的基本元素之一的基督教教义的影响。作者自云:“本书不是一本谈宗教的书。本书谈的是新物理学对以前属于宗教的问题产生的影响。”
作者在本书的开始,引用了爱因斯坦的两句话:“没有科学的宗教是盲目的。没有宗教的科学是跛足的。”这两句话,大约也是代表了戴氏本人的意见。所谓“没有科学的宗教”在我们或许难以理解。它显然是与“有科学的宗教”相对而言的。对于“有科学的宗教”(如现今西方的基督教),人们可以进行自由的探讨、批判。而“没有科学的宗教”,你只能老老实实地信,不能问,不能批判。一种信仰,若只能信,不能问也不能批判,就只能是一种盲目的信仰,当然也就是盲目的宗教。人类受过和正在受着的盲目宗教的害太多了。那么,“没有宗教的科学”又是指什么呢?这里所说的“宗教”还是指信仰。常听有人说,“科学知识的真正源泉是观察”。这话当然不错,确实有一些科学知识起源于观察。但这话只能说是部分正确,因为还有一些科学知识起源于猜想。例如,早在几千年前人类就猜想大地是球形的。那时谁也没能真正“观察”到地球是一个“球”。要证实这一猜想,从而使这猜想成为科学知识,就得进行一番科学实验。而若想进行这样的科学实验,就得有坚定如宗教的信仰。于是,宗教与科学就这样联系了起来。假如当年的哥伦布、麦哲伦不是坚信大地是一个球体,他们就想不到去进行环球航行。反观中国七下西洋的郑和,虽然率领的船只、船队堪称当时的世界先进水平,但就增进人类在地理方面的科学知识而言,成就却相形见绌。就郑和来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大地是否是球形的问题,因而也就没有什么信不信的问题。这也就是为什么说“没有宗教的科学是跛足的。”自然,我们还是应该为郑和的壮举自豪,因为跛足的科学仍是科学,但我们应该承认跛足毕竟不如不跛足。中国的科学从近代开始落后了,其原因很多。有人认为,其中一个原因是中国从事科学研究的人过于世俗,太缺乏宗教精神,因而虽然心灵手巧,很有技能,却难有重大的科学发现。这种看法是否有道理,有待于科学史家们详细论证。
本书除“前言”外,共十七章,结合宗教、哲学讲述了最新的科学理论和发现。在本书的“前言”中,作者说:本书的主题是我所谓的四大存在问题:
为什么大自然的规律是现在这样的?
为什么宇宙是由现在组成它的各种东西所组成的?
这些东西是如何起始的?
宇宙如何获得了组织?
这四大问题以前是宗教的、玄学的问题,但近年来,“科学已进展到可以认真地解决以前是属于宗教的问题的地步了”,这是“严肃的宗教思想者不能忽视”的。
在接下来的十七章里,作者首先集中讲述了他对科学和宗教的看法,然后以流畅优美、引人入胜的文笔,介绍了新物理学对宇宙的创生和终结、时间、生命的本质、灵魂、自我、自由意志与决定论等一系列问题的研究进展。作者身为科学家,当然对科学的进步津津乐道,但也以科学的精神批判了科学,指出“科学对工业社会的影响是好坏参半”。对盲目的宗教,作者予以无情的谴责,指出,“尽管大多数宗教都赞美爱心、和睦、谦卑,并将这些称之为美德,但世界上各大宗教组织的历史却常常是以仇恨、战争、傲慢为其特色的。”然而。作者并没有完全否定宗教。在本书结尾时,作者在指出科学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之后写道:“我深信,只有从各个方面全方位地了解世界,从还原论和整体论的角度,从数学和诗的角度,通过各种力、场、粒子,通过善与恶,全方位地了解世界,我们才能最终了解我们自己,了解我们的家——宇宙背后的意义。”显然,作者在这里把关注善恶的宗教也看作是我们认识世界、认识自己的途径之一。
本书虽是一本普及性的书,但“包含一些具有真正学术价值的材料”,涉及很多奋战在科研前沿的科学家正在思考、解决的问题,所以也值得有关专业人员一读。
应该说明的是,译者学力不足,翻译中多有错误,承蒙一位科学家将译稿校读一遍,修补了不少错漏。在此谨表示衷心感谢。译文中若仍有错误,应由译者本人负责,欢迎读者指正。译者在此也应衷心感谢山东大学外文系的李绍明君。李君拿出自己宝贵的时间帮助誊抄了部分译稿,并协助重新编排了原书的索引,解决了很多问题。
徐培
1991年于北京气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