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目标都是生来平等的。就连大方向相同的两个人(比如都想事业有成)也往往胸怀不同目标,这是因为工作上的成就可能是与很多方面有关的——完全取决于人。这种成就也许与安定、被肯定、荣誉或个人成长有关——这只是几种可能性而已。有些目标能持久地带来更多幸福感,而另一些目标带来的改变只是过眼云烟——如果能有任何改变的话。当你在应对很大的困难或挑战时,有些目标能自然引人坚持不懈地奋斗,而有的目标只会导致无助与沮丧。
“收获”不仅仅是关于如何实现目标的,同样重要的是追求一个能充分发挥潜力并享受奋斗过程的目标。我在下面几章中会讲解目标为何不同、如何不同、哪种目标适合你以及如何帮助自己和别人改变目标,但首先我们需要理解现有的目标是如何形成的——理解这点会使你受益。知道你为何选择了现有的目标能使你更诚实和客观地重新评估现有目标,并给予你做不同选择的自由。
你的信念对你树立的目标有极大的影响——这一点也不稀奇。比如说,你一定是相信自己的数学技巧能够被提高才会下定决心提高数学技巧,否则没有尝试的道理。我们的信念决定了我们如何看待目标——它的实现是可触及的还是纯属浪费时间与精力。让我们来集中分析几个对目标影响重大的普遍信念。你会看到这些信念是如何在过去的日子里影响着你的决定的。直白地说,你会发现曾经认为站得住脚的一些信念其实是完全错误的。
另一个影响目标的重要因素是环境。你可能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因素总在下意识中左右着我们。换言之,日常生活中我们主动追求着自己不曾意识到的目标。这些目标被身边的各种信号和记号触发,包括他人的举动。理解到这些信号和记号的影响,你便能发现并控制它们的影响力。同样重要的是,你还能学着运用这些信号和记号来帮助你的职员、学生或孩子塑造目标。
信念如何塑造成就
对自身优劣势的信念在极大程度上决定了你制定的目标。如果我相信自己的数学和自然科学学得不错,那么下决心成为一名工程师便是有道理的。如果我相信自己四肢不协调、动作缓慢,那么试图加入大学运动队可能就不太说得通。我们对自身能力的信念影响着我们对事物可能性的认知——甚至还影响到我们的实际成就。
有趣的是,这不仅仅在于你是否认为自己已经拥有某种能力,而实际上最重要的是你是否觉得自己可以获得这个能力,也就是说,你认为某种智力(或个性、体魄)是既定的还是可塑的?一个人是固定在某种聪明程度上,还是能变得更聪明?心理学家把这些信念称作“间接理论”——也就是关于智力(或个性、道德观以及其他特征和品质)的个人信念。它们之所以被称作“间接”,是因为它们不一定是被特意或谨慎思考过的,但尽管我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些信念的存在,它们依然强有力地左右着我们的日常选择。
让我们从关于智力的间接理论开始说起吧。首先请花些时间完成下面的练习。
智力究竟是什么?
请尽量诚实地填写如下问卷。(我知道有些重复,但请你忍耐。)
1.你的智商有多高是固定的,真没什么方法改变。
2.你的智力是不能改变太多的特质。
3.说实话,你改变不了自己的聪明度。
现在请算出你的总成绩。
什么使人聪明?如果你相信聪明度是天生的、遗传的,或是在幼年发育形成的,但成人后就差不多不变了,那么你是一个关于智力的“实体论”者。(如果你得10分或10分以上,这就是在说你了。)智力的“实体论”简单地说就是相信一个人的智力空间有限,没什么方式可以改变它(换言之,智力是个不变的实体)。你或者聪明,或者不聪明。
反之,如果你相信聪明程度可以通过时间从经验和学习中得来,并且投入便能获得更多的话,你是个“渐进论”者。(得9分或9分以下的人持这种理论。)智力的“渐进论”是相信聪明度为可塑质量的理论——人们在任何人生时期都能变得更聪明。
间接理论有时也能更具体——聚焦于某一个特征或属性。比如大多数美国人都相信数学资质是固定的实体——你对数学或者在行或者不在行,但说到整体智力,“实体军团”和“渐进军团”的人数则是不分上下的。就像大多数人一样,你或许在回答上述问题前从未思考过自己属于哪个军团,但不论你觉得哪个理论听上去正确,即便是从未有意识地考虑过这个问题,它对你的人生和目标选择也都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大部分关于识别和理解间接理论的研究来自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家卡罗尔·德韦克的实验室。她在《心理模式》一书中详细说明了我们对自身成长与发展能力(或缺乏这种能力)的信念是如何影响生活中的每个方面的。在十几项实验里,德韦克和她的学生们发现并指出:那些认为自身特征(比如聪明度)是固定的人过于在乎别人的肯定。他们有任何机会都希望得到对自己智力的肯定(或至少是确认他们不笨)。他们想要感觉到自己聪明。你仔细想想就发现这个现象很合理。
如果我只有定量的智力,那么拥有很多就很重要——因为无法获取更多。要记住,这不仅关乎自尊和良好的自我感觉——你还希望有很强的能力成为成功的人,得到你要的东西。所以如果你是个智力的实体论者,你的首要目标就是抓住一切机会向自己和他人证明自己的聪明。
毫不奇怪,实体论者会特别为证实自己的智力而做决定、选目标。通常他们都会避免太有挑战性的目标而选择安全选项。关于这点我可以根据切身经验发言——我直到读研究生以前一直是个顽固的实体论者。像很多人一样,我相信一个人在某些学科上很拿手是基因所致。也像大多数美国人一样,我相信如果你需要在一件事上特别努力则说明你并不擅长此事,心理学家称之为“逆努力规则”——勤能补拙嘛。因此我曾经只会选择对我来说容易的课程——使我看上去并自我感觉聪明。
在我12岁时,我曾恳求父母给我买了架钢琴并且上了一年钢琴课。后来我发现自己必须特别努力才能听上去稍稍过得去,于是我放弃了。这是个我一直后悔的选择。我剥夺了自己本可以从弹琴中得到的乐趣和满足感——即便我不曾弹得多好。实体论者总是这样亏待自己——把注意力过多集中在证明自己上,却牺牲了本可能更加丰富的生活经验。
渐进论者不容易犯这样的错误。当你相信自己的能力——任何能力——是可以增长和发展的,你便不会把注意力过多集中于证明自己聪明上,反而会更注重培养自己的智力。挑战并不可怕——它是获取新技能的机会。犯错误不代表你笨,而是提供了更多帮助你学习的信息。我常常对我母亲成年后学会的诸多技能感到惊叹——那都是她小时候没有学过或没有被正规训练过的技能。我的母亲自学炭笔素描,会缝制图案复杂而精致的被面,自己设计并制作服饰,还是个园艺大师。她自己给家具整修表面。她在自家外围建了一圈岩墙——用的都是自己从房围挖出来的岩石。我不记得在我小时候她曾做过这些事。她并不是不会出错——她在学习新鲜事物的时候尤其会犯错。她早期缝的被面针脚都不严密,因为她选的花式太难了,她培育的一些植物并没有存活,有时一部分岩墙也会坍塌。不过虽然她遇到这些挫折也会沮丧,但还是从中不断学习,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最终能够成功的信念,这是因为说到画画、缝纫、园艺、喷漆和建石墙,我的母亲是个渐进论者。
为了寻找间接理论影响选择的证据,德韦克让一些中学生和大学生描述学习目标。那些相信智力固定的学生赞同这样的陈述:“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比起学很多东西来说,我宁可把一堂课学好。”还有“如果早知道一件事做不好我就不会去做了,不管是否能学到东西。”那些认为智力能增长的学生则倾向于这样的陈述:“比起拿好成绩而言,从课堂中多学东西更重要。”
德韦克和她的同事们在香港大学的学生中做了另一项实验。这个实验展示了这些信念在真实生活中对选择产生的影响。在香港大学里,所有课程都是用英文进行的,尽管有些学生刚进校时英文还不过关。德韦克问那些英文还可以提高的学生是否感兴趣参加一个英文补习课程。只有那些相信自己能变得更聪明的学生(渐进论者)表现出对参与课程的兴趣——他们中73%的学生愿意参加。那些相信聪明度固定的学生(实体论者)不想跟这课程有任何瓜葛——他们中只有13%的学生表示愿意上这堂课。这些学生大多数都不相信补课真能帮助他们进步。同样重要的是,他们觉得上补习班意味着公开暴露自己能力的缺乏。
本性难移吗
间接理论不光关乎智力,它可以与任何事有关。你可以相信个性是固定的——你就是你,本性难移;或者你可以相信它是可塑的——你可以改变、改善性格,洗心革面。连儿童都是被这些信念引领着的——尤其是关于个性和品质的。德韦克和她的同事在一大组10至12岁的男孩和女孩中做实验,并问他们一系列有关“友情目标”的问题。那些相信自身个性和品质不能变的孩子们表现得更注重于受欢迎度以及避免被拒绝。情人节时,这些孩子要为心目中最受欢迎的小朋友做情人节礼物,期待获取他们的“芳心”。那些重视自己不被拒绝的孩子只送礼物给他们确定会回送的小朋友。相反,那些相信自己能不断改善和成长的孩子们则选择了更侧重于发展关系的目标。他们把情人节小礼物送给自己更想了解的小朋友,为友情开了扇门。
我们在课堂外也发现了同样的规律,连选择配偶时也不例外。那些相信个性大约不会变的人告诉我们他们在寻找一个自己在对方心中形象“完美”的对象,也从而保持良好的自我感觉,他们会选择那些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幸运”的伴侣。当一段关系存在太多争执和挑剔时,他们会很快逃离。那些相信个性能变的人似乎更喜欢能激励他们发展和成长的伴侣,他们也更有可能把关系中的坎坷看作了解对方和了解自己的机会。
心理学家珍妮弗·比尔展示了容易害羞的人竟对害羞持有不同的定义,而这些定义影响着他们的社交。在一项实验中,比尔让易害羞的人在不同人之间选择对象进行交流,并告之过程会被录像。一种选择是和一个非常会交际、有魅力的人交流,他们能从中学到宝贵的社交技巧,而他们也被告知这个选项的弊端在于,和魅力高手相比,他们在录像中可能会显得尴尬笨拙。他们也可以选择和比自己更害羞、社交能力更差的人交流,那么他们将学不到什么,但至少在录像中不会显得太差。
那些相信“如果我愿意,就能改变害羞的某些方面”(相信害羞可被锻炼)的人强烈偏向于能给他们提供学习机会的选择,即便那样会使他们看上去傻乎乎的。相反,那些觉得“害羞是我不能改变多少的特质”(相信害羞已固定)的人则更多选择了让自己相比之下看上去不太差的机会。当我们相信自己在某些方面无法改变时便会追求那些只着重于带给自己面子的目标。讽刺的是,这些目标往往是阻碍改变的,会使我们无法学习和进步。
如何给自己松绑
你是否常常发现自己回避挑战,固守于那些容易达到的目标?你有没有从很久以前就认定自己有做不好的事和无法获取的能力?如果这个单子很长,你毫无疑问是个实体论者。你相信自己的能力完全被自己是谁而绑定,没有意识到这种信念在多大程度上决定了你的人生轨道。如果实体论是正确的,这也罢了,可它恰恰不正确——而且是错到家了。
让我们集中用智力来举例(虽然同样的论证也适用于个性特征)。我不是试图暗示基因对智商不发挥作用。没错,聪明的父母通常会生出聪明的孩子。但如心理学家理查德·尼斯比特在他出色的《开启智慧》一书中提出的,聪明的家长给孩子的远远不只是一堆染色体而已。他们会在家里创造更浓厚的学习氛围,他们与孩子交谈更多。通常他们挣更多的钱,可以更好地给孩子提供受教育的机会,也能把孩子送去更好的校区。聪明的家长往往能给孩子很多开发智力的机会。
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只需看到那些教育资源贫瘠的弱势儿童在被给予了同样的机会时发生了什么——他们变得更聪明了。就拿一个例子来说,让我们看看KIPP(知识就是力量计划)特许学校。像大多数KIPP学校一样,纽约南布朗克斯区的KIPP专为贫困和少数民族学生开放。他们中的许多学生在家里得不到太多指导、支持和教育鼓励。KIPP提供了浓厚的教育氛围,也提出了明确的对纪律和勤奋的要求。这些学生的上学日程是早7:30至晚5:00,周六和暑假要加课。老师会家访,强调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尊敬和礼貌的行为。老师们的电话也日夜开机,能让学生随时找到。学生投入了额外的时间来学习;老师们提供了这些穷困学生在家中往往不幸缺乏的关爱和支持。
这些额外的时间、关怀与支持成就了什么呢?太多了。KIPP学校中超过80%的学生数学和阅读水平达到或超过了同龄人——为纽约市普通学校的两倍。据KIPP汇报,他们的八年级毕业生在阅读和数学考试中的表现超越了全美74%的毕业生。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因为这些学生刚入学时的水平只超过全美约28%的学生。KIPP的学生在被给予了机会后真真切切地变聪明了。
卡罗尔·德韦克提供了另一个例子展示学生在得当的环境里能变得更聪明。在这里,学生们被明确灌输了关于智力的渐进论思想。她把几间纽约公立学校的七年级学生分成两组:一个是实验对照组,另一个是持“你能更聪明”理论的干预组。学生们每周见实验执行者一次,一共坚持八周。研究人员每次通过科普阅读、活动和讨论来教授学生大脑的生理机能,以及它是如何学习和成长的。研究人员尤其强调了智力是可塑的,经验和勤奋可以开发智力。为了形成对照,对照组成员在同样的时间里学习了大脑的其他方面,比如记忆的原理,但他们的课程中没有涉及任何与智力有关的讨论。对照组成员的数学成绩在七年级一整年里呈下滑趋势——很不幸的是,这个趋势在从小学升初中第一年的学生里是很常见的。而实验干预组成员在接受了基于智力可塑理论的特殊训练后,数学成绩提高了。这说明相信存在变聪明的可能性是迈向聪慧的第一步——我们的信念可以开启或关闭那扇门。
尼斯比特写道:“智商的遗传度完全不会限制到其可变度的可能性。”换言之,即便你的基因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你的智力起点(或初始性格),它却不见得能预示你最终如何。在一个又一个的实验里,我们发现那些被给予了开发技能的机会并有行动动力的人真的会变得更聪明。不论你用什么去衡量——智商高低、通考分数还是平时成绩,都会清楚地发现智力是极度可塑的——经验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在此之前一直相信自己的智商是固定的——你就是对数学、写作、电脑、音乐或社交不在行——那现在是把这套理论全部扔掉的时候了。这种想法一直以来都对你产生了不良影响。
你,自动导航模式
大多数人想到制定目标都觉得这该是个非常刻意的举动:我们考虑正反两方面,评估成功的机会,一旦决定采用某个目标我们便会全心投入——全是策划好的,没有丝毫偶然性。我们制定的目标中有些固然是刻意策划的产物,但不全是。实际上大部分目标都不是,因为你日常生活中追求的绝大多数目标都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制定的。
尽管这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但人类如此工作是很有道理的。就一点而言,大脑负责有意识行为的部分是有局限性的。它一次只能处理有限的信息,不然就会产生混乱和遗落。而潜意识则是另一回事。它的信息处理能力是极为强大的。打比方说,如果你的潜意识储存的信息能够像美国航天局里的超级电脑储存的一样多,那么你的有意识思维大概只能保存一张便签上的内容。
因此,对我们最有利的方法是将尽可能多的任务交给潜意识完成。通常来讲,习惯成自然——一件事做得越多越能被潜意识控制。大多数成年人都有这种体验:工作一天下班开车回到家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如何到家的记忆。在回家路上,你的有意识思维被各种事情占领……然后转眼间,你到家了。还好你的潜意识是个不错的驾驶员,它竟然还会在红灯前停住。尽管你没有刻意告诉自己“我要回家”,你的潜意识知道你的目标,所以它带领你回到家。
不过如果你没有思考“我要回家”,潜意识是怎么知道的呢?答案是,你环境中的各种线索会触发大脑形成目标:太阳落山,工作完成,坐到车里——它们都是潜意识接收到的你要回家的线索。那些和某个目标一遍遍绑定在一起的线索会在你无意识时激活同一个目标,全程把你送到自己的车库里——有时你根本不会意识到那个目标的存在。
触发点的神奇之处
环境中的什么能触发潜意识对目标的执行呢?人类才刚刚开始理解并识别这些潜在的来源,但简短又正确地说——什么都有可能触发目标的执行。
举例来说,与目标相关的文字或图像就是触发点。在一个实验中,心理学家约翰·巴奇和彼得·戈尔维策观察人们玩一个“资源矛盾”的游戏。在这里,人们要在电脑版的乡村鱼池里钓鱼。每人要钓到最多数目的鱼来赚取最大利益从而在游戏中胜出。与此同时,就如真实生活中一样,鱼钓走太多后池塘就不再有鱼了,到那时,游戏中的每个人,包括你自己,都会面临饥荒。所以一定程度的合作是必要的。每个人在钓到一条鱼时都有保留权(从而使个人盈利最大化)和放弃权(从而使集体获利,继而得到长期的个人利益)。
在游戏开始前,巴奇和戈尔维策让一部分参与者用“助人为乐”“支持”“合作”“公平”和“分享”等词造句。这些词触发了潜意识中的合作目标。游戏结束后,他们比游戏前没有接触这些词的参与者多放回25%的鱼。实际上,他们和被明确告知并树立合作目标的参与者放回了同等数目的鱼!这值得我们停下来思考——被刻意选择的目标与潜意识触发的目标产生的结果是相同的。这点在动机学研究中是个较新的发现,且一次又一次被证实。目标的存在是重要的——但它是从何种渠道产生的貌似并不那么重要。
在另一项实验里,巴奇和戈尔维策让学生们玩拼字游戏——用随意放在一起的字母拼出英文单词。每个学生在安有对讲机的房间里独立完成游戏(他们不知道屋里还有摄像头)。两分钟之后,对讲机里就传来停止拼单词的命令。不过在游戏开始之前,一半学生还被要求玩另一个字谜游戏——这次是找出隐藏的单词。这些词包括:赢、成功、奋斗、征服,当然还有——成就。巴奇和戈尔维策发现这些在潜意识中被激发了成就目标的学生57%在听到停止令后还在继续拼词,而潜意识中没有被激发此目标的学生只有22%没有立刻停止。
也许这么看来,那些画着大山大河、用粗体字印着“团队精神”和“决心”等字样的励志海报并不是那么傻气的,不是吗?大多数人看着那样的海报,心想:“才怪!就好像我整天被迫盯着印有‘成功’的海报就会更有动力似的。谁在乎一张愚蠢的海报?”其实,你的潜意识的确在乎——而且它早已被影响了。
不过你并非一定要读到与目标有关的词才能下意识地触发一个目标。其他实验证明,仅仅是达标工具的存在就能触发那个目标的形成。从健身房旁走过就能触发一个人运动的意愿。看到一盘水果和蔬菜会使人想要健康饮食。(战略性地在生日或纪念日前带我丈夫路过珠宝店真是屡试不爽啊。)
甚至连其他人也能触发你的目标——尤其是那些和你亲近的、想让你做这件事的人。心理学家詹姆斯·沙对大学生进行采访以了解他们的父亲对高成就的重视程度。他发现当这些学生在完成一系列难题时,那些把父亲和高成就关联起来并在做题前下意识地被提醒到父亲名字的学生做题更努力,成绩也更好。而且和父亲越亲近,这个影响就越强烈。
但是实验结束后,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特别努力。成就的目标是被想到父亲的潜意识激活的,而努力的过程也完全是下意识的。有趣的是,潜意识里想到自己关爱的人——若这个人不支持某个目标——会阻碍对此目标的追求。你的潜意识想到母亲那摇动的手指或失望的叹息,你便不太会喝得酩酊大醉或把碗堆在水池里不洗。不过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出现反作用——最近的调查显示,那些比较“叛逆”的人在无意间被提醒到热爱成就的父亲时,反而不愿用功,表现更差。显然叛逆的人连潜意识都不愿被告知该做什么。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就连陌生人的目标都能成为你的目标触发点。心理学家们把这个现象叫做“目标感染”——因为在某个潜意识层面里,目标的确是很有感染力的。仅仅看到某个人做某件事都能让你更有可能做同样的事。在对目标感染的早期研究中有这样一个实验:荷兰的一组男男女女阅读关于约翰的故事。约翰是一个正在和朋友计划旅行的大学生。在故事的一个版本里,约翰旅行前还在他村里的农场上打了一个月的工。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这个信息暗示了约翰为旅行挣钱的目的。而在另一个版本里,约翰旅行前在社区中心做了一个月的义工。在读完其中一个约翰故事后,每个人都有机会在电脑上完成一项工作从而挣到钱——完成得越快钱挣得越多。那些读到约翰赚钱故事的人比读到他打义工故事的人快10%!又一次,那些做得更快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为与约翰有何干系。不过约翰的挣钱目标具有感染力,接触到的人便不自觉地更加努力挣钱了。
在另一项实验中,一组男性参与者读到巴斯的故事。巴斯在酒吧里与前大学同学娜塔莎见面。他们整晚都在聊各自的近况、喝酒、跳舞。在故事的一个版本里,巴斯和娜塔莎出酒吧后便分道扬镳了;而在另一个版本里,巴斯走路送娜塔莎回家,并在到家时问她:“介意我进去吗?”寻找一夜情的目的没有被直接点破,但被(强烈)暗示了。在读过“寻求性行为巴斯”或“独自回家巴斯”后,每个男性参与者都被安排帮助一位颇具魅力的女大学生埃伦。如果我告诉你那些读了“寻求性行为巴斯”的男士投入了明显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帮助美丽而脆弱的埃伦,你一定不会感到惊讶。
说到这里,你可能有点担心。难道我每遇到一个怀有某种目标的人就会采纳人家的目标吗?不是的——目标感染的程度是有限的。比如说,约翰的挣钱目标就只对当时缺钱的实验参与者有感染力,那些觉得自己钱挺多的人并没有被感染到。一个目标对你必须有吸引力,你的潜意识才会采纳它。
那好,如果一个目标是不该有的呢?“坏目标”能被传染吗?电视剧《黑道家族》看太多会使我变成罪犯吗?如果我的朋友背着老公出轨,我也会潜意识地做同样的事吗?当然不会。什么都无法触发一个你认为错误的目标,不管它多具诱惑力。在另一个版本的“巴斯实验”里,寻找一夜情的巴斯还兴奋地描述了自己快当爸爸的事实,实验结果便截然不同了。因为人们认为已有伴侣的人寻求其他临时性关系是该受到谴责的,所以这个版本的实验对象对可怜的埃伦并没有提供过多帮助。
环境对我们的作用是有重要限制的。好消息是,环境因素不会使我们杀人、抢银行或出轨,除非这些目标在心里已经萌芽了。总的来说,潜意识操作的目标不是显意识已经采纳过的(只是在潜意识中继续进行),就是我们认为积极向上的目标。
让潜意识服务于你
现在你知道了环境中的线索是如何触发潜意识来实现目标的,是时候仔细观察你的周围环境中有什么是触发点了,更重要的是找出缺乏什么。如果你有想达成的目标(减肥、戒烟、记得给妈妈打电话、修理房屋),环境里有能触发你潜意识从而激发目标的因素吗?请记住,什么都可以成为触发点,只要意义对你来说是明显的。把健康的点心拿到你能看到的地方;把健身杂志放到厨房台面上;用大字列个每日工作清单放在醒目的地方;找个精致相框,在电话旁放一张妈妈的照片。不管你用什么做提示,只要使环境中充满暗示,你就能指望让潜意识辅助你达到目标了。
当然,同样的建议也适用于帮助别人更成功地达到目标。你那十几岁的孩子的屋里有提醒他写作业的暗示吗?(我父母在我上高中时曾给我贴过爱因斯坦和贝多芬的海报。他们这样做挺聪明。)你职员的工作环境中有激励他们热情、高效工作的暗示吗?在你家中有促使爱人更配合与支持你的暗示吗?当你思考能在这些环境中加入何种暗示时,请记住同样的触发点能引发不同的目标——因人而异。比如说,看重集体价值的人在掌握了大权的环境里往往会下意识地被触发社会责任方面的目标(像帮助别人或慈善募捐),而个人主义的人在同样的环境里则更多会被触发个人目标(比如在工作中拔尖或获取经济利益)。
下功夫量身订制一些提示可能需要些创造力,但会有丰厚的回报。把追求目标的任务分配给潜意识,这样便可以为那些持续需要注意力的事省出有效大脑空间和精力。这是一个抵制诱惑和干扰的好方法,使你能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进。就像忙碌一天后潜意识把车开入停车库一样,你可能会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实现了这样或那样的目标。
实践性总结
☆懂得什么影响你。如果你想做出更好的目标选择,懂得是什么在暗中影响着你做这样或那样的选择,这样会对你有益。跟自己摊牌、分析对与错,如果有必要,试图去削减某种影响。
☆懂得如何判断自己的能力。我们的目标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自身能力的信念。如果你习惯性地对某些极具吸引力的目标说不,就该问问为什么了。你对自己的信念有多确定?是否还有其他看待问题的方式?
☆拥抱改变的机会。相信自己有能力达到目标是重要的,而相信自己可以获取这种能力也同样重要。很多人认为,我们的智力、个性和体质是固定不变的——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法提高。这些“实体”信念使人把精力集中放在试图证明自己的目标上,而忽略了发展和成长。好在几十年的调查研究证明这种信念是完全错误的。持“渐进论”者则相信我们的各种特征是可以逐渐改变的。这个理论是被科学证明所支持的。所以假如你相信自己某方面无法改变,而这种信念又左右着你一生中对目标的选择,那么是时候抛开这个观点了。去相信自己能够改变,这个(正确的)信仰能让你做出更好的选择,发挥更大的潜力。
☆营造正确的环境。另一个影响目标的因素是环境,而环境往往对潜意识产生着影响。我们读到的字眼、看到的物件、打交道的人——我们所接触的万物无不触发着潜意识对目标的追求。榜样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目标感染”鼓舞着我们。换言之,我们会采纳他人追求的目标——在我们认同的前提下。
☆利用触发点进入潜意识。若想保持动力,让你的环境里充满提示和触发点。它们能使你的潜意识为达到目标而努力工作,即便你的有意识思维已被其他事情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