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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和宗教的两个来源》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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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要对下面这两种力量进行充分的论述,这里,就要插入一段很长的文字对相关问题进行说明。这两种力量分别是社会力量和超社会力量。其中一种属于向前推进的力量,另一种属于主动吸引的力量。这两种力量给每一种道德动机提供驱动力。举例来说,一个诚实的人会说,他在实施某一行为时,是出于自尊,出于人的一种自我尊严感。显然,他无法按他所说的来表现自己,除非他一开始就把自己分成两个自我:让自己随波逐流时所具有的品格,以及使自己得到提升和完善时所具有的品格。尊重他人的自我和使自己得到他人尊重的自我完全是两码事。那么,后者到底指的是什么呢?其尊严感体现在什么地方呢?它所引起的敬意来自何处呢?我们先不急于分析尊重他人的自我所表达的敬意。在这种敬意中,我们首先会发现一种自我谦逊的推进力量。这类似于诸如徒弟对师傅的态度,或者,用亚里士多德的话说,这类似于偶然性在面对本质性时所呈现的态度。

我们要重点分析的是让每个人都崇拜的较高层次的自我。当然,毫无疑问,我们每个人内心首先拥有的是“社会自我”,这一点我们前文中已经谈到。如果,仅仅为了从理论上澄清问题,我们假想一种“原始”心理状态,在这种原始心理状态中,我会发现,自尊心与个人和团体之间的团结凝聚感同时存在。个人和团体之间的这种团结凝聚感如此强烈,以至于团体的影响力始终伴随着独立的个体,给予他关注、鼓励、甚至威胁。总之,团体不断地要求个体向它请示,对它服从。那么,在社会的背后,存在着团体所依赖的一种超自然力量。这种力量要求群体对每个人的行为负责。社会自我的压力就是凭借所有这些力量的集聚而得以发挥的。而且,个人并不是仅仅出于一种原则习惯或担心受到惩罚才遵守和服从团体的。个人所属的团体当然必须把自己的影响力提升到所有成员之上。只有这样,它才能激发个人的斗志。个人对团体这一压倒性力量的意识,使他对其产生强烈的自豪感,这种自豪感为他带来更大的满足。所有这一切确保了他能产生更大的力量。如果一个人想要保证自身具有这种力量,他就必须具备一种更加成熟和完善的心态。

让我们想一下,“我是罗马公民”这句话为当时的罗马帝国的公民所带来的自豪感和道德力量。在罗马公民当中,自尊就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民族主义。但是,我们倒没有必要回到古代的历史或史前时代去寻找自尊与团体自豪感并存的例子,我们只需观察一下我们眼前发生的情况就可以了。比如,观察一下在一个较大的社会团体中形成的小型社会团体的情形。在这些小型社会团体中,所有的成员都被某种特殊的象征或徽标所吸引并团结在一起。这一特殊象征或徽标彰显出一种实际或表面上的压倒性优势,因而把他们与芸芸众生区分开。在作为人类一员的、每一个人所声称的自尊中,又加入了另外一种尊重。对于人类中突出鲜明的自我而言,这种尊重就不仅仅限于人类自我尊重的范畴了。所有的团体成员都作为一个团体而统一行动。渐渐地,这些团体成员就开始遵守共同的行动命令,一种集体荣誉感由此产生。这种集体荣誉感就相当于我们常说的团队精神。这些是自尊的首要组成要素。

从这一角度,我们看一下今天我们试图通过抽象概括来对其进行单独研究和考虑的这一观点,它一直通过本身特有的社会压力优势和权威来束缚我们。显然,推动力有时能够变成一种自发的吸引力。但条件是,自己的这种敬仰之心是对一位令人羡慕和尊重的人的敬意。我们心里会永远记住他的形象,而且我们每个人都渴望把他看做一种崇拜原型。但现实生活并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即使“自我”这个词能让人产生一种自我态度的想法,尊重这种情感在其演变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是指一种社会情感。但是,在历史上留下突出印记的伟大道德英雄人物们,在我们普通人的“人间之城”的上方,携手跨越了几个世纪。他们紧密团结在一座“上帝之城”里,而且,还要求我们一起进入这座城市。我们可能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但是这一声音仍然在四处传播。我们每个人会从自己内心的深处,对其做出回应。我们往往在思想上,从自己所生活的现实世界,转向这样一种理想社会。当我们敬畏人类的尊严时,当我们宣称我们出于自尊而行动时,我们实际是在对这一理想社会顶礼膜拜。特定的人们对我们产生的影响往往是客观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当哲学家向我们解释,我们每个人所具有的理性如何构成人的尊严时,他更加强调的还是这种影响的客观性。我们必须注意这句话的含义。谁也无法否认,理性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最明显标志。同时,人们承认,理性是一种具有超级价值的东西。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件艺术作品才具有其真正价值。

但是,我们还必须解释清楚,为什么理性发出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必须遵守的。理性只能提供给我们一些理由。我们显然在日常生活中,能随时碰到这些理由。当然经常是,我们在碰到这些理由的同时,也会碰到其他的理由。我们先不要肯定,我们人人具有的理性,凭借自身的巨大价值,就能迫使我们具有敬重之心,而且命令我们臣服于它。我们还必须补充一点,这就是,在理性的背后,有这样一批人,他们使人类变得神圣起来,他们为理性打上了神圣的烙印,使它具备了神圣的性质。当然,理性是人的本质属性。正是这些人把我们引向一种理想社会,而我们却不得不同时服从于现实社会的各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