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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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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廷瑜苦笑,称了宋墨一声“姐夫”。

哥哥,他还真叫不出口!

宋墨微微地笑,显得很谦和。

窦世英很满意。

两个女婿都出身显赫,却能以妻族之礼相见,这既是对女儿的尊重,也是对窦家的尊敬。

因窦家的家祠不在京都,他领着宋墨和窦昭去了正厅,给窦家祖先的影像磕了头,上了香,就算是祭拜过祖先,禀告了喜事。之后又领着他们重新回了花厅,给窦世枢等人磕头,正式开始认亲。

或者是考虑到英国公府乃钟鸣鼎食之家,金银有价而珍本无价,窦世枢的见面礼是本前朝刻印的《春秋》,窦世横的见面礼是套《四书注释》,窦文昌、窦博昌等做兄长的,或送集锦墨,或送澄心纸,或送玉笔洗,或送珐琅暖墨炉,都是些读书作学问的物件。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就瞅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声问窦昭:“你笑什么?”

窦昭瞥了一眼奉命在一旁捧见面礼的陈核,低声笑道:“你可以去考状元了!”

宋墨望着那些文房四宝,忍不住眼底含笑。

见过了长辈和比他们年长的,接下就论到了比他们年幼的平辈或是晚辈了。

魏廷瑜摸了摸衣袖中的封红,不知道是该拿出来好,还是不拿出来好——按礼,宋墨虽然是姐夫,但他比宋墨先成家,这个时候他给宋墨见面礼,是礼数,不给虽也说得过去,却显得有些畏缩,小家子气。可刚才窦家的人都送的是些不好用钱衡量的东西,他那二百两银票的封红拿出来不免有些俗气。

犹豫中,宋墨已笑着朝魏廷瑜揖了揖,掏出一个封红递给了魏廷瑜。

魏廷瑜望着排在自己之后的几个小屁孩,脸色涨得通红,正要拒绝,宋墨已不由分说地将封红塞到了他的手里,笑道:“你我也不是今天才打交道,快拿着!”让魏廷瑜想起了之前宋墨关照他,让他跟着顾玉做河工生意分红时的口吻。

他不由得一愣。

宋墨已笑着弯腰摸了摸窦济昌的长子窦启仁的头,递给了他一个封红。

窦启仁大声地喊着“多谢四姑父”,雀跃之情溢于言表,让宋墨的笑意更浓了。

窦济昌的次子窦启复则不待宋墨掏出封红就嚷了起来:“四姑父,还有我,还有我!”肥肥的小手快要伸到宋墨的脸上去了。

“我记得,还有复哥儿!”宋墨呵呵地笑,掏了个封红给他。

窦启复欢呼一声,接过了封红,噔噔噔地朝西厅的跑去:“我得了个封红!”

窦品媛是窦博昌的女儿。

她闻声而动,迈着胖胖的小腿跑了过来,拉着宋墨的衣襟道:“四姑父,您还没给我封红呢!”

那软糯糯的声音,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都让宋墨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好,好,好。”宋墨笑着抱了窦品媛,递给了她两个封红。

窦品媛嘻嘻地笑,得意地朝窦启仁和窦启复扬着手中的封红。

窦启仁和窦启复一左一右地抱了宋墨的大腿,高声喊着“四姑父”:“我也要两个,我也要两个!”

窦家的人都满脸尴尬,三个人的乳娘更是抬不起头来,忙上前哄着几个孩子。

宋墨却笑着阻止了几位乳娘:“本是凑个热闹,不必如此拘谨。”又掏了两个封红补给了窦启仁和窦启复。

窦启仁和窦启复欢呼不已。

窦品媛不依了,嘟着嘴道:“我也要一个!”

宋墨竟然又给她补了一个。

窦品媛喜笑颜开了,窦启仁和窦启复却傻了眼。

五太太红着脸,狠狠地瞪了自己的两个媳妇一眼。

郭氏一个激灵,忙上前抱了窦品媛,笑着叮嘱窦品媛:“还不快谢谢四姑父!”

“多谢四姑父!”窦品媛稚声稚气地道,讨好地对宋墨道,“四姑父,您过年的时候到我们家去玩,我让祖父给您写春联!”

她从小看到很多人到家里求窦世枢的春联而不得,在心里认为这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说得窦世枢都坐不住了,起身朝着宋墨拱手:“见笑了,见笑了!”

宋墨却笑道:“难得媛姐儿一片心意,到时候五伯父可不能推辞哦!”

窦世枢有些意外宋墨的随和,随即笑了起来,谦虚地道:“只要世子爷不嫌弃就好!”

宋墨笑道:“早就听说五伯父的字飘逸俊秀,一直无缘得见。这次还是借了媛姐儿的福缘,才能向五伯父讨副春联,怎敢有‘嫌弃’之说?”

窦世枢还要谦逊,窦世横已不耐烦地道:“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要是想向五哥讨几副字画,只管上门说一声就是了。不过,五哥的字一半得益于他少时的勤奋,一半得益于他现在是内阁大学士,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一席话说得众人忍俊不禁,窦世枢更是笑着摇头叹道:“哪有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台的道理?”然后和宋墨聊了起来,“我听翰林院的几位老先生说,你的字也写得不错,皇上还让你帮他抄佛经,你师从何人?都读了些什么书?”

“师从忠毅公。”宋墨正色地道,“跟着忠毅公读《春秋》。”

诸子百家,浩如瀚海。四书五经,皓首穷经,就算是要参加科举的士子,也不可能全都熟读,通常会从中选一本作为自己的主修方向,而忠毅公更是当世经学鸿儒,几位皇子的授业师傅,三年前去世,得了“忠毅”的谥号。

“看来我这本《春秋》还送对了。”窦世枢捻须而笑,看宋墨的目光就如同发现了自己的同类般,有了微妙的变化。

窦世横的表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道:“《春秋》冗长难记,现在的人为了早日中举,已没几个人能耐得下心读《春秋》了,没想到你竟然愿意读《春秋》。”

他自己也是读的《春秋》。

宋墨笑道:“我又不用科举,慢慢地读就是了。”

窦世横却点头:“这样已经很难得。”竟然揽了宋墨的肩膀,一副要和他坐下来促膝长谈的样子。

纪氏见状不由啼笑皆非,忙笑道:“老爷,您有什么话,改天再请世子到家里说也是一样。今天还是让世子先见见五嫂和几位侄儿媳妇。”

窦世横哈哈笑着拍了拍脑袋,一面笑着道“看我这记性”,一面越俎代庖地拉了宋墨,向他介绍五太太。

因为孩子们的一番插科打诨,大家笑盈盈地站在一起,少了几分他们进门时的肃穆,多了几分热闹喜庆。

窦昭和宋墨给五太太磕过头后,五太太亲自携了窦昭起来,递给了窦昭一个红漆描金的匣子,笑道:“是对碧玉簪,祝你们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相比之前拜见窦世枢等人,气氛显得亲切而又友好。

宋墨和窦昭忙向五太太道谢,转而给六太太磕头。

纪氏送给他们的见面礼是对珐琅怀表。

“真漂亮!”窦昭十分的喜欢,连声道谢。

纪氏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帮窦昭整了整衣襟,就退到了一旁。

舅母仔细地打量了宋墨几眼,送了他们一对小小的玉如意做见面礼。

窦明看着不由眼睛一红。

想到了自己三天回门时,窦世枢那看似亲切骨子里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倨傲;想到了窦世枢等长辈打赏给魏廷瑜和自己的那包着一百两银票的封红……

同样是出嫁的女儿,凭什么把她和窦昭区别对待?

她看了魏廷瑜一眼。

魏廷瑜站在无人的角落,神色略带几分窘然地笑着。

窦明紧紧地咬了咬唇。

她喊着宋墨“姐夫”,娇笑道:“您和姐姐给我准备了什么见面礼?”

正和赵璋如见礼的宋墨笑着递了个封红给她,然后转头笑着逗窦品媛:“媛姐儿得了我的封红,还没有给我行礼呢!”

窦品媛捂了小嘴笑,恭敬地宋墨和窦昭行了礼。

高升忙过来请大家到东厅坐席:“酒菜都准备好了!”

大家笑着去了东厅。

没有谁去理会窦明。

窦明冷笑,挤在窦昭身边坐了。

窦昭只当没看见,不紧不慢地答着五太太的话:“……颐志堂景致优美,世子又一直住在那里,若是要搬家,千头万绪,只怕没有两、三个月搬不完,还不如就住在颐志堂。”

五太太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公公正值盛年,说不定哪天就会续弦,你们住在颐志堂,和她隔得远远的,也清静些。”

纪氏见窦明支了耳朵听,笑着给五太太斟了杯酒,道:“英国公府的内院再大,难道能比西窦大?寿姑既然能主持西窦的中馈,还怕她主持不了英国公府的中馈?就算她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不是还有您吗?您就别替她担心了!她的日子好过着呢!”打断了五太太的话,又吩咐丫鬟去看看还有几道什么菜,和五太太说起春芳斋的干果,五太太就说起席面上的福桔来:“他们的那个福桔好吃,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纪氏却笑道:“我倒瞧着没有福建桔饼好吃。”

把话给岔开了。

窦明知道纪氏这是防着她。她就轻轻地踢了韩氏一脚,开玩笑似的低声道:“你婆婆还挺难伺候的!”

韩氏悄悄挪了挪身子,和窦明拉开了一个并不明显的距离,小声笑道:“我婆婆挺好的啊!只是纪家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罢了!”

她从前同情窦明没有长辈疼爱,可自从发生了姐妹易嫁之事后,她觉得自己从前太天真了,把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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