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话:能不能把房子换回来?
元薇揣着丁洛洛的新作连载回自己的故居探望丁洛洛:“你要红了。”丁洛洛肿着两只眼睛:“什么?”元薇一个鱼跃跃上床:“据我推断,你的小说就要红了。不过,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红?”
丁洛洛碎步跑入厨房,给元薇沏茶,又一路跑了出来:“看电脑看久了。”
元薇趴在床上吸溜吸溜地饮茶:“骗谁呢?你这明明就是哭的。”
丁洛洛回到电脑前,背对元薇:“我们,能不能把房子换回来?”
“换回来?”元薇咕咚一口茶下肚:“不能,坚决不能。”
“元薇,你搬回来住,也并不影响你和郑欧洋恋爱啊。”
“丁骆驼,那你继续住在这儿,也不见得就非得跟左琛恋爱啊。”元薇唇枪舌剑,从来不输给丁洛洛:“怎么?这么多天了,他还没露面?你就是因为这个哭?”
“面他早就露了,早在我和郑欧阳演戏的最后一天,而且,他真的嫉妒了。”丁洛洛回过脸,面对元薇:“他是爱我的。”
“爱你你还要搬走?莫非,你变心了?”左琛认为丁洛洛是块牛皮糖,殊不知,丁洛洛跟元薇一比,简直就是块干干脆脆的锅巴。在元薇的观念中,两个相爱的人就该像拴在一根绳上的一对蚂蚱。
“我的心没变,不过,我却跟他分手了。”
“我说骆驼,你怎么学会这欲擒故纵的高招了?”在元薇的小说里,多的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不是什么招,是真的分手了。”
“那,那左琛,他同意了?哈哈,这是不是他第一次叫女人甩?真有你的。”元薇把茶杯搁在地上,四仰八叉躺好。
“他没同意,所以,我才要搬走。”丁洛洛嗖地站直身,罕见的雷厉风行。
“来,过来,躺这儿给我好好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元薇慵懒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丁洛洛屈膝坐上床,双臂抱着双膝:“元薇,我不适合他。对他而言,我的爱是负担,非常非常沉重的负担。”丁洛洛拧着眉心,郑重其事:“他不想走入我的生活,不想他的生活中只有我。甚至,他不愿见我的奶奶,不愿我过问他的去向。元薇,你能理解吗?”
“太能理解了。”元薇翻着白眼:“他那种男人,要的是该出现的时候就缠在他的腰上,而不该出现的时候就人间蒸发的那种女人。她们可以要他的钱,要他的体力,却不能觊觎他的自由和忠诚。骆驼,你不是那种女人。”
“所以,我才要离开他。”丁洛洛的眼睛更红了。
“而他不同意?他还在继续用‘噢,达令,我只爱你一个人’,或者‘噢,哈尼,我改,我今后一定改’诸如此类的花言巧语来拖住你的腿吗?哼,我们都上过一次当了,你,我,还有江筱,上次都上了他的当了,竟然会相信他的鬼话。喂,你别再哭了啊,骆驼都快变成兔子了。”
“没有,他不再说‘鬼话’了。昨晚,我跟他说分手,然后他来找我,把我箍在墙角说不可能,说他不允许我离开。还说,还说,说我水性杨花,所以跟他是天生一对。”丁洛洛一边说一边瑟瑟。昨晚的左琛,就像一阵龙卷风,从壁橱里卷出来,带着浑身的戾气,然后在对丁洛洛发号完禁令,并恶狠狠地掠夺走一个火烧火燎的吻后,又卷回了壁橱,带走了丁洛洛所有的侥幸。的确,丁洛洛在等待左琛的时光中,一直在侥幸,也许,他还会再说一遍他的“鬼话”,也许,我还能再相信他一次。
“水性杨花?你?”元薇几乎把嘴撇到了耳朵根儿。
“对,之前是因为张家明,后来,是因为你的郑欧洋。”丁洛洛埋着脸。
“睁眼瞎。”元薇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来:“但凡他能把眼睛睁大那么一点点,就不会看不见你的一往情深。不过要我看啊,他这八成是成心诬蔑你,既然他狗改不了吃屎,那就不如往你脑袋上扣个屎盆子。什么天生一对?他这就是让你跟他臭味相投。”
“不管怎么样,我想要搬走。”丁洛洛咬了咬嘴唇:“如果你不想搬回来,那我再另找房子好了。”
“你以为你的小说广受好评,你的荷包就能立马鼓囊囊了?房租可不是个小数目。”元薇吐出一口气:“算了,换回来就换回来吧,反正我也该收收心,加加油了。我要是再继续沉迷在我们家欧洋的身边,我这颗小说界的新星就真的离陨落不远喽。”
第六十六话:彬彬有礼VS扰民
与当初换房一样,两个来回,元薇和丁洛洛的行李就倒了个个儿,不过与当初不一样的是,上次的行李搬上搬下,都得元薇和丁洛洛亲力亲为,而这次,她们有了郑欧洋这名劳力。
丁洛洛干站在一边,于心不忍:“咱们帮帮他吧。”
同样干站在一边的元薇一把揪着丁洛洛的手:“不用,我们只要专心欣赏他的肌肉线条就可以了。”
“你就不怕把他累坏了?”
“累坏了我会给他按摩的。”元薇一边说一边做了做捏肩膀的动作,色迷迷的就差滴下两滴口水。
大功告成后,元薇也顾不得丁洛洛在场,攀上郑欧洋的手臂:“亲爱的,我们就要海角天涯了。”郑欧洋铁青着脸:“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丁洛洛插话:“元薇,这个壁橱,你记得找人来修理。”元薇的目光胶着在郑欧洋的脸上,敷衍道:“好,记得了。”“那个,我也不知道左琛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所以你,最好还是把壁橱门堵上吧,我们把这个桌子推过去好不好?”
“啊?你是说,左琛他随时会从这个壁橱里冒出来?”元薇撒开郑欧洋,去拽桌子。
“唔,啊,也许,可能吧。”丁洛洛绞着手嗫嚅道。
“哈哈,可真有你的。当初,我送你一个壁橱里的女鬼,如今,你还我一个壁橱里的男人,真是礼尚往来啊。”元薇一个人出马就把桌子堵在了壁橱前,然后,她又扑向郑欧洋:“唉呀欧洋,要不然,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吧,我好怕怕的。”
郑欧洋的脸再度发出绿油油的光:“你放心,凶多吉少的人不是你,而是左琛。”
郑欧洋和丁洛洛肩并肩走了,元薇趴在窗台上盯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末了,盯得眼睛直酸。郑欧洋则盯着自己的脚尖:“之前,我的音乐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丁洛洛连连摇头:“啊,没有没有。”“我以后会注意的。”郑欧洋诚心诚意。“啊,多谢。”丁洛洛微微颔首。
相比丁洛洛和郑欧洋的彬彬有礼,“天园”的左琛和元薇可就扰民得多了。
左琛一整天抓耳挠腮,昨晚,他扼住丁洛洛的脖子,在警告她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后,情不自禁地在面前的樱唇上烙上了自己的唇,然而就在他失神地先闭眼后睁眼时,他唇下的丁洛洛却始终瞪着空洞的双目,仿佛正在神游。天知道左琛有多想与丁洛洛缠绵,可惜,为了不让自己有如青涩的莽撞少年,左琛只好掐着自己的大腿钻回了壁橱。然而结果就是,这一整天,左琛都在排演着今晚的戏份。他计划得面面俱到:亮相时用比右半边更英俊的左半边脸面对丁洛洛,第一句话说“今晚我会留下来”,以及,在丁洛洛去沐浴时,他会假模假式地掏出几纸文件,佯装专心致志地阅读,以彰显他的日理万机。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推了丁洛洛的壁橱门后,化作了泡影。
第六十七话:敌明我暗
左琛习惯于用右手食指去推丁洛洛的壁橱门,每次,就单单那一个手指,就能令丁洛洛那似小兔般无辜,又似小鹿般惊慌的面孔绽露在他的面前,可这一次,他一下没推动,两下没推动,到了三下,他把指甲盖儿都推得淤了血了,还是没推动。左琛倒抽一口冷气,两把就把两只袖子全撸了上去,然后前腿弓,后腿蹬,两只胳膊齐上阵。
而在那扇壁橱门的另一面,元薇呈现出的是与左琛惊人相似的动作。刚刚,元薇正盘腿坐在床上,怀抱笔记本电脑重新编排她的新作,在听见了壁橱里的悉簌响动后,她抛下电脑就扑了过去,弓步顶住了壁橱门前的桌子。
“丁洛洛。”左琛嘶吼上了:“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给我把门打开,不然,不然。”
“不然你过来吃了我啊。”元薇低声自言自语,末了还吐了吐舌头以示不屑。
“丁洛洛。”左琛手掌化拳,咣咣擂门:“你要造**反了是不是?”
“哼。”元薇冷笑:“她老虎不发威,你就当她是病猫。”
“洛洛,洛洛,”左琛在狭小的壁橱里左撞撞,右踹踹,好似困兽。
“别喊了,喊破了喉咙她也听不见。”元薇转了个身,用后背倚着桌子,打了个呵欠。
终于,左琛手也麻了,脚也麻了。他顺着壁橱侧面溜坐了下去,一边挠丁洛洛的壁橱门一边嘟囔:“洛洛,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对你承诺,更不该承诺完了又不去履行承诺。我不该跟你去你的奶奶家,更不该去了又一声不响就溜走。我不该冷落你,对你发脾气,把你推向别的男人的身边,更不该在把你推走后,又去指责你。洛洛,昨天,昨天我弄疼你了是不是?洛洛,你回答我好不好?”
元薇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心说这要是让左琛得知壁橱的这边不是丁洛洛,而是她元薇,那还不得灭了她的口?堂堂地产界财貌双全,一手遮天呼风唤雨的花花公子左琛,也有现下这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一面?
“洛洛,你为什么非要我没有的东西呢?你为什么不能要我的钱,要我的宠爱呢?你甚至可以要我的时间,要我的陪伴,要我一半的心,不,一大半也可以,可你为什么非要那所谓的什么正常的恋爱呢?什么叫正常?形影不离,忠贞不二,见家长,结婚,那才叫正常?你以为那样我们就一定会幸福?洛洛,你有没有怀疑过,也许婚姻并不如你认定的那么牢靠,那么美好?”左琛摊着双手,自顾自咄咄逼人。
元薇听得津津有味。什么花花公子?不过是个惧怕婚姻,惧怕责任,还擅长于强词夺理的懦夫罢了。元薇咬紧牙关,把桌子顶得死死的,越见识左琛不为人知的一面,元薇就越不敢让左琛见识到壁橱门外的自己。归根结底,还是敌明我暗最为保险。
然而就在元薇防御着壁橱门的这一时刻,左琛却转移了阵地,敲响了元薇的房门:“洛洛,你到底在不在家?洛洛?”元薇闻声赶赴门口,又下意识地倚紧了房门。终于,元薇这不相信门锁,反倒相信自己那小身子板儿的愚蠢行为,成就了“顾此失彼”这四个字。只见左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从楼道赶至壁橱,这次,他侧身一撞,撞飞了元薇壁橱门前的桌子。再只见元薇,在和先是震惊,后是怒气冲冲的左琛打了个照面后,打开房门,夺门而逃,又成就了“丢盔弃甲”四个字。
第六十八话:资深小说家的奉劝
元薇是在电梯前被捕的,其实,但凡她能勤快那么一点点,也该奔向楼梯口,而不该驻足于电梯门前,导致被左琛一把揪住了后脖领子。
“你怎么在这儿?”左琛如凶神恶煞。
“我,我,这儿是我家。”元薇挥开左琛的手,抻了抻衣服,面向他:“另外,请注意你的风度。”
“丁洛洛呢?”左琛咬牙切齿。
“回她自己的家喽。”
“地址。”左琛言简意赅。
“你看我元薇像是会出卖朋友的人吗?”
“出卖?这么说,她是有心躲我喽?”左琛的脸逼近元薇。
元薇的腰向后弯:“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地址。”左琛眯着眼睛:“你别让我问你第三遍。”
元薇倒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算你再问我三百遍,也休想我会说。”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
“那你以为你查出来,就能改变丁骆驼的决定吗?”元薇伸手指着左琛的鼻子尖:“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去改错,千万别妄想让你所爱的人去改变,否则,你那根本不叫爱。左公子,我以资深小说家的身份奉劝你,爱是牺牲自己,不是勉强对方。另外,我告诉你,除了丁洛洛,我元薇也认为恋爱的最高境界是忠诚,是结婚,是天长地久,所以,我请你反省反省,也许,你对于婚姻的逃避,并不是因为你怀疑婚姻的美好,而是为了令你自己处处留情,还留得心安理得。”
左琛倒退了两步,后背贴着墙:“同样是写小说的,一个是小结巴,另一个却伶牙俐齿。”
“可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两个字,”元薇得意洋洋伸出两个手指:“倔强。”
左琛哼了一声,双手插兜走向自己的房门,元薇摆臂跑了过去,堵在房门前:“放过丁骆驼。你们不合适,她明白了,你也该明白了。”左琛伸手把元薇扒拉开,沉默地回了房间。
元薇也回了家。通过两边大敞的壁橱门,左琛和元薇又互相望了望,前者是一脸的阴霾,后者是两眼的清亮。左琛在关门前,撂下一句:“明天我会叫人来修理。”元薇点点头,在关上门后,又把桌子顶了过去。
芸娜怀孕了。这一喜讯随着四五级的忽而东南风,忽而西北风刮得人尽皆知。郝俊的爸妈尤为高兴,甚至比郝俊这个准爹爹更加高兴。郝俊除了喜悦之外,还有隐隐约约的复杂的忐忑惊慌不自信等等情绪交织一团,而郝爸郝世渊和郝妈林秀美则沉浸在纯粹的期盼之中。闻讯的那一刹那,郝世渊险些没从轮椅上哆嗦下来,而林秀美则依旧在激励着郝俊:“看见了吗,看见了吗,等孩子一生下来,说不定你爸就能从轮椅上走下来了。”
郝俊无奈:“妈,我也希望爸能早日康复,可这孩子,怎么也得怀胎十月才生得下来吧。”
“那是那是,千万别早产,给我们生个足月的孙子。”林秀美啪啪地翻着台历:“唉?这预产期是哪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