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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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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晓恩最近变得很忙,除了随着温美珀早出晚归之外,和总裁秘书套好交情更是不可或缺的工作,她很认真地观察周遭与他接触的人们,以备往后方便一次将温奸商利用殆尽。除此之外,她心底还深深潜藏着一个问不出口的问题——
    那天夜里,她的唇究竟碰到了什么?若真碰到了什么,那可是她的初吻哪!她的初吻该不会就莫名其妙给了讨人厌的温奸商吧!
    这个答案确定无法求证,闷在她心底快吐血了,于是她决定不想,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标准的鸵鸟心态。
    时间将近晚上七点,温美珀八点还要应邀前往某达宫贵人举办的私人派对,他甫换好正式服装下楼,就瞧见专注于手边工作而将晚餐冷落一旁的路晓恩。
    他瞥了眼几乎原封不动的食物,浓眉不着痕迹的微蹙。
    她这几天异常认真,甚至对他的挑衅都能充耳不闻,感觉她像是已经找到凑得三百万的方法,反而是他不知道她想怎么做。
    她太安静,就像个乖巧的孩子静静跟在他身后,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只会用那双清冷似水又灿亮如火的美眸瞬也不瞬地望住他,这样的反应让他既疑惑又期待,仿佛她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容易被激。不过他不介意,他向来喜欢挑战,尤其对象是路晓恩,他很好奇她天真正义的本质能改变多少。
    “路晓恩,你最近在减肥吗?”缓缓步下楼,温美珀的音量不大,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挑衅。
    “没有。”还是很专注手边的笔记本,路晓恩头也不抬的回答。
    “你不觉得自己吃太少吗?难道没人告诉你,你瘦了一大圈?”
    讶异地扬眸瞥了他一眼,路晓恩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关心起她,不过如果她最近真的瘦了,保证和她的食量无关,而是每天跟着他日夜操劳。
    她发现这男人的工作量大得惊人,几乎把自己当成机器人了,以他每天平均睡不到五小时的状况来看,汉煌集团能在短短几年内快速成长扩充不是幸运,而是他努力换来的。
    “你没有回答我。”温美珀挑挑眉。
    “好吧!就算我瘦了,那也不代表什么。”极度敷衍的回答,仿佛明白她若再不出声对方是不会轻易罢休。
    她在等,等一个好机会,在适当的场合里一次筹措到三百万。
    浓眉蹙紧,温美珀对她的忽视很不是滋味,仿佛他的魅力远不及那本破簿子。
    “路晓恩,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问你最后一次,”温美珀慢条斯理地在她身旁落坐,明知道她已有了想法还是很故意的问,摆明要她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你愿不愿意认输?若是你现在肯认输,我可以既往不咎。”笑眸直觉往笔记本上飘去,不料她眼明手快的一掌盖住。
    “别想偷看。”路晓恩眯眸。
    “我只是想给你机会。”温美珀耸肩,笑得很无辜。
    很想平静地与他对话,偏偏眸光不由自主的移到他那弧形优美的薄唇,想到那一夜,路晓恩的思绪一时间又飘远了。
    “路晓恩,你有听我说话吗?”挥挥手,招回她远扬的神志,最近她老是魂不守舍。
    “我不会认输的,不管你问几次都一样,你不用白费唇舌了。”定定神,路晓恩斩钉截铁的回答,勉强自己的目光从他的唇瓣移开。
    “只凭一张嘴是不能改变事实的,”温美珀哼道。“你必须有所行动。”
    “不劳你烦心,我会的。”路晓恩起身将盘子收进厨房,她今天不太舒服,总觉得头重脚轻,身体有些虚,没有力气和他争辩。“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还有私人派对要参加?再不出发就要迟了。”
    “……”说实话,虽然现在懂得忍字诀的她让他很期待,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坦率自然的路晓恩。
    他竞有些怀念起她的伶牙俐齿。
    “出发吧!”忍不住又瞄了眼盘子未动过的食物,温美珀转身走人。
    “哎呀!好久不见了,温总裁,最近过得好吗?”相貌俊逸的中年男子一见到温美珀,立刻热情地过来和他握手寒暄,眼角淡淡的鱼尾纹浮现。
    “托你的福,最近过得还不错。”温美珀笑答。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衣香鬓影、杯觥交错,刻意压低的谈笑声随处可闻,路晓恩明白自己一身简洁的黑色裤装在这样的场合里显得特别突兀,她不动声色地选择站在隐蔽的小角落。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室内明明是舒适的温度,她却不断从骨子里发冷,掌心泛起薄薄的冷汗,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模糊起来。
    该不会是感冒了吧?她忍不住想。她已经好久不曾感冒了。
    “漂亮的小姐,一个人吗?你是跟谁来的啊?”低沉的男性嗓音传来,着实吓了路晓恩一大跳。
    说话的男子体型矮胖,短短的手指像刚炸好的甜不辣,头顶的地中海圆秃光可监人,身上还传来浓浓的酒臭味。
    原本已经不舒服的路晓恩闻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恶心味道,头仿佛更晕了。
    她直觉想避开,不料他一把抓住她的皓腕。
    “漂亮小妞,我还在问你话呢!你是跟谁来的?”男人色迷迷的笑问。
    眼前的矮胖男子很眼熟,一时间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过今晚来参加的宾客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一个是她惹得起的。
    “抱歉,请你放手。”强忍住胃里翻搅的思心感,路晓恩很忍耐地开口。
    她不是来找麻烦的,能忍则忍。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呀!看你的穿着不像受邀宾客,应该是保镳之类的,我想问问你的主人从哪里找来像你这么漂亮的保镳,我也想找一个。”矮胖男子掌心湿滑,紧紧抓住她不放。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语特别猥亵,路晓恩皱眉,无奈怎么也抽不回手。
    “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收为已有罗!”矮胖男子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把她往楼上拖,他看过很多女人,从没见过像她这般美丽又孤傲的,害他心痒难耐。
    这是私人派对,通常二楼都会有许多空房间供宾客使用,这是大家不说破的公开秘密。
    “放开我!”路晓恩生气地喊道,却讶异自己的声音如此微弱干哑,稍微用力,喉咙就痛得像有火在烧灼。
    “但我不想放开你,相反的,我还想跟你多多认识。”他嘿嘿笑。
    “你!”想反制他的手,偏偏使不上力。
    “怎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不过没关系,我们上楼慢慢聊。”他肆无忌惮的说。以他的身分地位谁敢不卖他面子?若是他喜欢的话,收她做情妇也可以。
    “我说放开我!”明明周围有人听见她的声音,就是没人伸出援手,他们瞧她的目光既暧昧又诡谲,还多了点看戏的成分。
    一拉一扯之间,路晓恩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
    “我想她的话你应该听得很清楚,请你放手,骆议员。”倏地,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冷冷插进话,男人夺回路晓恩被矮胖男子紧抓住的细腕,并将她护在身后。
    路晓恩感激地抬头,意外见到温美珀阴鸳冷肃的俊颜。
    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天使般纯洁无害,没想到生气的模样却是如此骇人,教人打从心底发毛。
    “是谁敢打断我的好事?年轻人,你挺眼熟的,你是……”已有七八分醉意的骆议员不悦地眯起绿豆眼。
    “温美珀,”他冷冷的自我介缙。“她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请你离开。”
    他只不过绕场一圈和友人打声招呼,再回头晓恩已经落入他的魔掌,骆议员性好渔色的癖好人尽皆知,如今他的歪主意竟然打到他的人头上!
    “原来是传说中温氏年轻有为的总裁啊!”骆议员一副久仰大名的口吻,他揉揉脸,不在意众人的目光。“怎么?这个小妞是跟你来的?”
    大手环上路晓恩的纤腰宣示所有权,温美珀直接将不满表现在脸上,连抹笑容都吝啬给。“她是我的人。”
    她是我的人。这句话让路晓恩心头一跳,胸口竟有些发热。
    “好吧!温美珀,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应该知道我的身分地位,如果你肯把她让给我,保证你的汉煌集团未来受益无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正在进行豪华商业区的案子不是吗?”骆议员诱之以利。
    软绵绵的靠在温美珀胸前,听见骆议员的提议,路晓恩狠狠皱眉。
    这像是一名议员该说的话吗?不过更可笑的是,她几乎能想像温美珀将她拱手让人的模样。他被称为奸商其来有自,他向来都以温氏企业的利益为优先考量,他没理由为了她去得罪骆议员。
    要不是她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路晓恩小手悄悄在身侧紧握成拳,她也不会落入这种任人宰割的窘境。
    “很抱歉,骆议员,她是非卖品。”出乎意料,温美珀不客气的一口回绝,冷淡的口气完全不担心得罪眼前的高官。
    “温奸商,你!”路晓恩吃惊地扬眸瞅他。
    “温美珀,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面子挂不住、脸色铁青的骆议员怒斥。
    “骆议员是在威胁我吗?”眉一挑,温美珀冷冷一哂。
    眼看气氛紧张一触即发,宴会主人急忙前来打圆场。“算了、算了,没什么事情,两位都别生气。”
    “这小子简直目中无人!”骆议员涨红脸。
    “高先生,我先失陪了。”薄唇紧抿,温美珀扶着路晓恩转身走人。
    “如何?你能走吗?”温美珀皱眉,眉宇间净是不容错看的担忧。
    他太大意了,怎么会没看出她的异样!
    “好奇怪,你竟然没把我卖掉呢!”路晓恩哺道。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温美珀忍不住瞪她一眼,他会卖掉任何人,唯独她不会。“你的体温好高。”温美珀掌心下是炙烫的肌肤,她粉颊的脸庞泛起诡谲的红晕。
    “嗯,我不舒服。”她困难地开口。
    “当然不舒服,你在发高烧。”大手用力地握住她的皓腕,温美珀咬牙道。
    他并非不通情理的老板,若是她告诉他不舒服,他万万不会要她参加今晚的宴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回家休息。”路晓恩努力扯动脸皮笑。
    难怪她今天起床觉得全身筋骨酸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有食欲,难怪她看着温美珀会觉得头晕目眩,原来是她发烧了呀!
    “我现在就送你回家。”无视众人讶异的目光,温美珀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大剌剌的走出宴会场。
    “耶~”身体忽然腾空的路晓恩发出低呼,小手直觉揪住他的衣襟。
    “你安心休息吧!”一反平时的讥诮冷漠,温美珀低声安抚,并请司机小吴将座车开到大厅门前。
    奇怪吧!她肯定是病昏头了,他沉稳的心跳就在耳边,依偎在温大奸人怀里居然让她觉得安心,仿佛天塌下来也会有他顶着。“谢谢你……”她轻声开口。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把我卖掉,如果你把我卖了,我绝对会恨你一辈子。”
    “我不会。”短暂的沉默过后,他难得照实说出心底话。
    只见路晓恩没有回话,美眸紧闭,娇躯似乎微微颤抖,仿佛已经陷入沉睡。一丝心疼忽地揪紧他的胸口。
    她还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比较好,她身体健康,他才能尽情的欺负她。
    “总裁,路小姐怎么了?”司机小吴看见温美珀抱着路晓恩显然非常惊讶,连忙打开车门。
    “别问那么多,快送我们回去。”敛下眸,掩去复杂难懂的心思,温美珀淡淡答道。
    “是。”小吴的表情有些诡谲,但仍依令行事。
    “晓恩,我把药拿来了。”打开灯,照亮一室黑暗,温美珀将药丸和温水放在床头,低唤。
    蜷曲在温暖被窝的美人儿似乎睡得正沉,乌亮的黑发散落枕边,粉颊有抹病态的红晕,额际冒出点点薄汗。
    医生说只是普通的流行性感冒,吃过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医生说她最近太过操劳,抵抗力降低才会染上感冒。
    他是做了什么让她太过操劳?难道只是要她认输就这么困难吗?
    温美珀静静凝睇沉睡中的美人儿许久,忽地,他俯身轻轻印上她的唇,深不见底的黑眸难得揉进暖意。
    或许,他就是很喜欢她不屈不挠的个性吧!
    “晚安,睡美人。”偷香得逞的温美珀在她耳边轻声道晚安,熄灯后转身离开。
    黑暗中,一双美眸倏然睁亮,她的气息不稳,感觉心跳有些快。路晓恩抚上被温美珀吻过的唇,上头似乎还隐隐残留他的温度与气味…
    他吻了她,这一次她再确定不过,但是——为什么?
    对她向来冷嘲热讽的温美珀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举动?害她……
    既迷惑又心动。
    “我在您身边做事的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看您迟到。”梁景书状似认真地看着行事历,说出来的话却耐人寻味。
    “我是迟到吗?我还以为有请假呢!”温美珀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也有闲情逸致陪他抬杠。
    “总裁临时有事不克参加早上的会报,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当然没有话说。”总裁大人需要请假吗?应该说人事部哪一个人敢批假吧!
    “景书,认识你这么久,到今天我才发现你挺会拐着弯说话的。”温美珀扬扬眉,薄唇懒洋洋勾起一抹笑弧。
    “我只是很好奇从不休息的总裁是为了谁破例?”跟在他身边多年,明白温美珀相当洁身自爱,或许说他有感情洁癖更恰当。
    “梁特助,其实你早知道是谁吧!你在埋怨我多管闲事吗?”温美珀凉凉反问。
    “不敢,总裁费心照顾晓恩一夜,我只有感激。”梁景书的表情很无辜。
    “说吧!你的消息是听谁说的?”小道消息传得异常快速,他总得知道源头。
    “我是听小吴说的。”梁景书老实回答。
    “他的嘴巴倒是挺大。”温美珀轻哼。
    “总裁向来对人都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很少对谁特别关心,当然多少会引起他人注意。”
    “哼。”只怕原因并没有这么单纯吧!
    “总裁,听说您昨天跟骆议员起了争执?”梁景书试探。
    “你听谁说的?”温美珀挑眉反问。
    “我听高先生说的。”
    “嗯,是有这回事。”
    “您应该知道目前一件案子在骆议员手中审查,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增加了风险?”梁景书叹气。
    总裁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没道理不卖骆议员面子,到底昨晚发生啥事,教他如何也想不通。
    “议员又不只他一个,非要靠他不可吗?”温美珀俊颜微冷。
    “总裁——”这句是任性话了。
    “景书,你该不会是特地来和我讨论骆议员的问题吧?”温美珀先一步阻断他要说的话,摆明不想再听见骆议员的名字。
    “呃,当然不是,我是要告诉您,项先生的地已经过户完成,购物商城的建构蓝图厂商也送过来了,请总裁过目。”梁景书识相地切入正题。
    “景书,你觉得如果购物商城一旦完工,将一部分所有权送人如何?”垂眸望着建商送来的蓝图,温美珀状似下经意地问。
    “总裁想要送人,当然没有问题。”跟在总裁身边多年,他当然明白总裁要送的人是谁。
    当然就是从小疼爱他,而今对他极度失望的项伯父。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别用我的名义,我不想节外生枝。”和景书一起工作的好处就是凡事不必多加解释。
    “是,我明白。”梁景书点头。
    虽然嘴里不说,但总裁的心意已十分明显,他总是将关心的情绪隐藏得很好,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比谁都细腻的心思,温美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哪!
    “听说温美珀有意买下圣玛莉孤儿院那块地,如此一来,他所筹画的豪华商城可说是成功了一半。”
    阴暗的房间里,紧闭的厚重窗帘透不进一丝阳光,站在黑暗中的男人压低音量开口。
    “嗯,我听说了,一旦那块豪华商业区成形,汉煌集团将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接着带来的可观利益连我都不敢想像。”坐在沙发上的黑衣男子冷冷开口。
    “这样一来要把他拉下总裁的位子就更困难了。”
    “说起来温美珀也是老谋深算,当他开始计画的时候没人看好这件案子,直到他慢慢收网,我才发现他从五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
    “先生,现在不是佩服敌人的时候,您已经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了吗?”
    “温美珀身边的美女保镳你见过没有?”
    “见过,温美珀似乎挺重视她的,我亲眼看见他抱着她离开会场。”
    “很好,我看就从她身上开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