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梅羞涩一笑,「这都是大人平日里教导得好。」
「是吗?」傅东离缓步走到她面前,垂头看了她一眼,「那么依你之见,你觉得柳青城这次死得是否冤枉?」
「他色胆包天,觊觎公主美色,自是死有余辜。」
「可惜他死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却要逍遥法外。」
她不由得暗自捏了把冷汗,「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青城虽然好色,却还没胆大到敢进皇宫掳人,由此可见,将七公主带出皇宫的,另有其人。」
他笑看了贴身侍女一眼,漫不经心又道:「据七公主回忆,那人点穴手法很高明,而且对皇宫地形非常热悉,种种迹象显示,不可能是柳青城所为至少他的底下没有这样的能人。」
「说不定,是柳贵妃派人协助。」
「噢?你这么认为?」
洛梅被他戏谑的眼神盯得有些无所遁形。
她面容僵硬的笑了笑,「奴蟀不过是妄自猜测,还请大人莫放在心上。」
「洛梅,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五年了吧?」
「到明天,正好是五年零三个月。」
「原来己经这么久了…」
「是。大人待洛梅恩重如山,这些年里,大人还亲自教导洛梅习武练字,洛梅能有今日,全是大人的恩赐。」
傅东离看了她一眼,「难道你完全不埋怨我还罚过你板子?」
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那是洛梅犯了错,理应受到责罚。」
「你倒有自知之明,可惜,当初的那顿板子,似乎并没有起到教训的作用。
「大人何出此昔日?」她脸上流露出几分惊慌。
他静静看着她,还记得当初我将你从妓院里救出来时,和你说过什么吗」
洛梅吞了吞口水,怔怔看着这个她爱慕了整整五年的男子。
半晌后,她幽幽道:「大人曾说,此生最恨背叛,可以让一个人生,自然也可以让一个人死,谨守本分、绝对服从是你对手下人最基本的要求」
话落,她忍不住问:「大人为何要问这个?」
「因为我觉得,该是清理门户的时候了!」傅东离突然一把擒住洛梅的手腕,当她手背上的红抓映入眼底时,他不怒反笑,「我教
授你武艺识字,没想到有朝一日,你却将这些算计统统回馈到我的身上。
「洛梅,当初让人杖责你时我就警告过你,别再做让我不高兴的事,否则,你将失去留在我身边效命的资格。」
她大惊,脸色惨白道:「大人,您这是何意?」
还想狡辩吗?你这手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
「奴才…奴才我…这是不小心…」
「皇宫的地形你相当熟悉,当初也是我亲自教你点穴的功夫。以你的身手,进宫掳出一个弱女子,几乎是轻而易举」
未等洛梅辩解,他又道:「你倒是会算计,知道把七公主当成礼物送去柳府,一方面趁机重挫柳玉依的气焰,一边又可以将眼中钉透过柳青城之手铲除。」
「没有,大人,奴才没有…」
「洛梅,要想当我身边的狗,就要谨守一条狗的本分,你己经犯了太多次规,这样真的很不好。」
他手下微一用力,捏在她的腕上,只听洛梅惨叫一声,手骨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折断。
「当年,我亲自将你培养成我的左右手。今日,就算不要这只手,我也该亲自折断,不过念在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的分上,我姑且留你一条命,你走吧。」
强忍手腕传来的疼痛,洛梅扑通一声跪下,「大人,求您不要赶洛梅走,奴才知道错了,奴才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违抗大人的任何旨意。」
傅东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扯出一抹冷笑。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上次你故意烫伤七公主时,就己踩到我的底限。」
「不,不要,奴才不走。大人,奴才错了,奴才真的错了,奴才是一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自以为只要将七公主送给柳青城,就能
断了大人对她的念头。
「我从十三岁起便跟在大人身边,这些年,围绕在大人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我以为以为大人对七公主也只是玩玩而己,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洛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方面是因为手骨断裂疼痛难忍,另一方面,则是被即将遭傅东离抛弃的恐慌吓得魂不附体。
当初的确是她进宫掳出苏墨柔,那时只想着要让那个女人尝到苦头。
清白对女人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
一旦苏墨柔被柳青城砧污,她相信大人一定会抛弃那个女人。
到时候,她就可以以嘲笑的姿态,出现在苏墨柔面前,凌辱她以报她害自己被大人杖责的屈辱和苦痛。
可她万万没想到,到嘴的鸭子居然让柳青城给搞飞了。
一直到柳青城被活活打死,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估了苏墨柔在大人心日中的地位,大人何等精明?柳青城的死绝非意外,执行杖责的人会执法过度,只怕在大人的意料之中。
她无法离开大人,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命,一旦离开,她想自己大概就像离开水的鱼,会变得生不如死。
她宁顾他亲手结束她的生命,而不是留着她这条命苟延残喘,失去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
傅东离却是铁了心,无情的将她踹向一边去。「滚,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见洛梅还是不肯走,他叫来守在外面的莫谦,将人给拖出丞相府。
重新回到主子面前的莫谦,不由得劝道:「大人,好歹洛梅也陪在您身边五载有余,为了七公主,您将一个心腹就这么赶走,值得吗?」
傅东离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莫谦被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等待领罚。
「莫谦,一条忠心的狗,是不会反咬主人一口的,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他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既然明白,又何必多此一问?」
「属下知错。」
「退下吧。」
对于丞相府所发生的事,在明月宫里养伤的苏墨柔白是一点都不知情。
自从被傅东离送回营里之后,这几日,她每天吃饱睡、睡饱吃,宁儿怕她惊魂未定,吩咐御膳房变着花样做些压惊安神的膳食给她吃。
太子得知皇姊遭人绑架受惊,也是隔三差五过来关心。
傅东离最为勤快,几乎天天往明月宫跑,一点也不在乎他堂堂一个大臣,三不五时的就来公主寝宫,会不会落人口舌。
不过傅东离就是傅东离,他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每次来明月宫,他都会带些美味的小点给她。
苏墨柔臂上的癖青,也因他派人送来的药膏而消退得极快。
细细打量着她已经复原的手臂,傅东离叹道:「那些刺眼的癖青总算是全部消失了,不然的话,傅大人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好,一旦傅大人的心情就有很多倒霉鬼要跟着遭殃。」
他刚说完,苏墨柔便笑不可遏的倒在他怀里。
偷偷在他腰上轻摔一记,她笑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分明就是在迁怒。我听说,柳青城被人给活活打死了,虽然他的确是个讨人厌的登徒子但到底罪不至死。」
傅东离哼笑一声,「不过就是打了他八十大板,是他自己身子单薄,才会被打死。
「可你这么做,不会招来柳贵妃的怨恨吗?好歹她也是皇上身边的宠妃,我始终觉得,万事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做得绝了,有朝一日,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怎么?他笑语的勾起她的下巴,「莫非你怕我保护不了你的小命?」
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这是在为你着想。」
「嗯,果然是个贴心的姑娘,还没嫁给我傅东离,就知道替为夫的着想了。
「胡说什么?谁要嫁你?」
「不嫁我,你还想嫁给谁?」
「天底下的男人千千万:…」
「哪个又比得上我傅东离?」
「你这人真是不要脸。」
「莫非你不想嫁给我?」他一本正经道:「我可是做好了要娶你为妻的准备,如果你不信,明日我便备礼去见皇上,求他把你9家给我。
苏墨柔脸色微红,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模样搞得心头小鹿乱撞。
傅东离继续追问:「怎么样?你到底答不答应?」
就在两人浓情密意时,门外传来太子驾到的通报。
苏靳轩最近已经开始和其他太傅学习骑射,刚刚结束课程,便急吼吼的跑到明月宫,来看他最心爱的皇姊。
宁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傅大人在房里陪着公主呢。」
苏靳轩软。rwrw的声音跟着扬起,[太傅最近很闲吗?怎么总是在皇姊的寝宫里待着?」
闻言,苏墨柔掩嘴一笑。
傅东离则阴沉着俊脸,在心底发誓,以后一定不会让这讨人厌的小东西过得太愉快。
没多久,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苏靳轩兴匆匆进来,当看到傅东离时,还是稍微敛住兴奋的表情,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太傅。」
他哼了一声,「你很闲吗?」
太子眨巴着大眼睛,似乎不太懂他的意思。
「身为一个太子,你肩负治理国家的重任,可是你看看你自己,隔三差五就往明月宫跑,成何体统?」
苏靳轩被训得委屈。
他的确经常往明月宫跑,可是,太傅不也经常来这里和他抢皇姊吗?
嘟了嘟嘴,他一本正经道:「我是来给皇姊送东西的。」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走到苏墨柔面前。
「皇姊,这是我从李太医那里得来的宝贝,是用天山雪莲制成的药膏,皇姊前阵子不是受了伤吗?李太医说,只要涂上这个药膏,淤青很快就会消退肌肤也会变得光滑如玉。」
见小家伙如此贴心,她忍不住将他抱进怀里一顿搓揉。
「轩弟真是体贴,皇姊好开心。」
见心爱的女人搂着那个小东西又是亲又是揉,傅东离醋劲大发,他一把夺过太子手中的盒子,黑着脸道:「既然东西送完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人了?
苏靳轩委屈的咬咬唇,「可是我原本打算留在皇姊这里用午膳的。」
被他装可怜的样子气得不轻,傅东离危险的眯起眼看着他,「明月宫的午膳比东宫丰富吗?」
他被他的样子吓得一抖,但还是壮着胆子说:「皇姊做的汤,特别好喝。」
「你皇姊现在受伤了,你好意思让她为你做汤?」
苏靳轩终于不言语了,他可怜兮兮的瘪着嘴,绞着自己的太子袍。
苏墨柔忍不住道:「不过就是一顿午膳,你们两个干么大眼瞪小眼}轩弟,你想喝什么汤,皇姊给你弄去。」
他终于露出笑容,「我想喝冬瓜牛肉汤。」
说完,还得意的看了太傅一眼,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傅东离哼笑。好,很好,你这个小鬼敢和我抢女人,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公报私仇!
在这种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汹涌的状况下,日子不知不觉的度过。
没多久,宫里发生一件大事。
哲康帝身边最得宠的柳贵妃,居然胆大妄为的勾引年轻侍卫,而且还被皇上抓奸在床。
龙颜大怒,当即便下了一道圣旨,将柳贵妃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