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岛原来只是一座荒岛。
大概六年前,凤麒带领着自己的船队、仆从,以及大量财富在这瑞安家落户之后,神仙岛上的居民便多了起来。
船队初期的确是以打劫掳掠为生,但众所周知,凤麒绝不是欺善怕恶之人,但凡被他抢过劫过的船只,除了官府或朝廷派来的人会被他恶意刁难,其他被抢的,不是奸商便是恶霸。
海王凤麒的威名,也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
之后,他又透过各种途径和手段,在各个港口开设了属于自己旗下的码头,不只如此,他真正的身分,还是渊国最大的盐商,只是知情的人少之又少。
当这些事实摆在段九银的眼前时,她为之惊愕许久。
还有,麒府里的那些女眷并非是凤麒的侍妾,而是他多年来出海游走各地时无意中救下的女子。
她们之中有的是权贵之后,有的是江湖儿女,也有普通百姓家的孤儿寡母,每一个人身后都有一段凄凉的故事。
她们多半是无家可归,也有的是为报救命之恩,心甘情愿随侍左右。
凤麒外表风流无度,嘻笑间也总是流露出恶劣的痞子样,但这些被他救回的女子,却没有一个被他染指过。
出手十分阔绰的他,还专门为这些落难女子盖了一座属于她们自己的宅院,让她们有落脚地,而且不限制她们出门交友,如果找到意中人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他还会拿出大笔金钱给她们做嫁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段九银迷惑,同时,也让她的心为之雀跃。
那个言谈举止间带着坏笑、挑衅,甚至恶劣得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凤麒,曾几何时,她会不经意间想起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笑
记得他伫立在风中,为救兄弟而身染鲜血,那倔强的面孔,清晰而深刻的烙印在她心底。
她还会记得他的怀抱、他的亲吻、他肆意的挑逗和捉弄
那恶劣的、曾让她恨到骨子里的混蛋,为什么越了解他,就越在乎他?
在第一眼看到那么多女人出现时,心底剎那间的失落又代表着什么?
「这几年来,已经有十几位姑娘被麒少做主嫁了出去,她们现在生活得都很不错,只要有时间,还会带着夫君子女回麒府探望麒少」
越风的声音缓缓响起,打断了段九银脑海中的遐想。
猛一回神,她赫然发现她的心乱了,彻彻底底的为他而乱。
原来她段九银也有今日,错坠情网而不自知,蓦然回首却已成事实。
越风认真打量眼前略显失神的女子,虽然她此时的身分是被凤麒掳来的战俘,但这位年轻女将却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
还记得那时李大富为了讨好凤麒,私下恶整她,她不但没有流露出任何怨言,反而坚强的接受任何挑战与刁难。
那时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故意不与凤麒提起,他倒想看看,当凤麒得知她被李大富恶整时,会是什么态度。
结果如他所料,凤麒果然为她心疼。
「段姑娘,妳对麒少,可否有心?」
段九银没料到他会问得直接,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越风看似漫不经心,唇边还荡着浅笑,但双眼却犀利异常,甚至还带着几分警告。「麒少虽头脑精明、办事狠厉,但在感情上却是个单纯的人,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麒少。」
她恍然领悟,原来他竟是来给自己下马威。
段九银傲然一笑。「越公子此言令我意外,就算我对他有心又怎样?」
她并非拘泥小节之人,既然心底喜欢在意,就没必要否认。
「虽然尘世间有太多事是我们凡人所无法预测的,我与凤麒的将来会如何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我段九银的喜欢是建立在彼此两情相悦上,至于越公子的警告,九银会铭记于心。」
越风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坦然,不由得微微一怔。
早在第一眼看到段九银时,他就已经被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倔强和骄傲折服。
虽身为女子,但她性子刚强,勇敢果断,而且从不拘泥小节,甚至为了营救她的那些下属,甘愿沦为麒少的奴仆。
这个浑身上下充满英气的女子,即使只是短时间的接触交流,他也不免对她心生几分好感和欣赏。天底下恐怕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麒少的身边吧。
偏偏他眼内的激赏看在外人眼中,觉得刺眼。
凤麒没想到越风居然会趁着自己没注意,私会段九银,而且看情形两人还聊得很愉快。
「麒少?」越风立即警觉的嗅出了一股不对劲,回头一看,便见到逐渐向这边走来的凤麒,且在对方脸上察觉到一股排斥的气息。
麒少该不会是
他忍不住在心底偷笑,看来无论多么强大的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都会变得幼稚起来。
段九银也微微一怔,看着凤麒那抹修长高大的身影出现,身着一袭月白长衫。
刚刚越风的话不禁回响在耳旁,再见到他,她心头不由得漾起涟漪。
「你们似乎聊得很开心?」凤麒走近,唇边虽噙着笑意,但眼却荡着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诡异感觉。
「我只是和段姑娘聊些岛上的事情,既然麒少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越风调侃的笑了笑,摇着扇子,转身离开。
榕树下,独剩两人四目相对,凤麒眼也不眨的盯着段九银。一身清爽的淡紫色衣裳,那张脸虽不算白晳,却精致如玉,没有半丝柔弱之姿,反而带着几分英气。
自从回到岛上之后,他一心忙着处理岛上内务,只吩咐下人要好生招待她。
每到夜深之际,便会不经意想起她那双倔强的眼,想将她揽至怀中,更想将她纳为己有的欲望,竟一天强过一天。
所以在好不容易忙完手中的事情,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见她一面,却被他捕捉到她与越风竟好到可以单独相处的地步。
心里明明嫉妒着,可他不喜欢轻易向人表露出过多的内心情感,于是将那股不悦化为戏弄。
「我亲爱的压寨夫人,来岛上的这几日,妳对我这神仙岛可有一定的了解?」
那一句压寨夫人,令她想起他手下那些喽啰的调侃,一时之间,双颊染上了绯红,表情也有些尴尬。
「珞王爷的确够本事,就算不在朝廷为官,也能有今日成就,只不过,我可不想做你这海盗头子口中的压寨夫人。」
这人明显又想调戏、捉弄她,她可不想每次都如他的意。忍不住白他一眼,转身欲走,却突然被他扯住手腕。
「都说了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再提那该死的珞王爷三个字,我与朝廷早已没了关系,还有,我今日来,是要给妳看一样东西。」
说着,不理会段九银的反抗,他带着她直奔马厩。虽然来岛上几日,她却本着未经主人允许,就绝不四处乱走的原则,免得破坏了这府上的规矩。
没想到麒府内竟然有一座规模如此庞大的马厩,里面养了几十匹品种各异的上好马匹。
尤其是一匹枣红大马,高大健硕,肌肉结实,仅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虎虎生威之感。
「它叫行云,我的爱马。」
「行云?」段九银一怔,心头也是猛然一跳。
凤麒面带笑意,带着她走进马厩,一手拍在马屁股上。「怎么?妳很意外?是不是妳也有匹马,名字叫做行云?」
他清楚记得这女人那次昏睡在自己怀里时,口中还喃喃念着行云的名字。
段九银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匹壮硕的枣红大马,忍不住伸手攀向马背,牠似乎被照顾得极好,身上的毛色散发着闪亮的光芒,就像一匹红色调缎般耀眼。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匹爱马,也叫行云?」
内心难免激动,她有多久没有回家了?这些日子跟着凤麒的船队四处漂泊,夜里,仍不时会想起家人。
但她相信陈韶会将自己目前仍安全的消息告诉爹爹。用自己的自由去换取兄弟们的性命,她从来没后悔。
只是当她看到这行云时,不免勾起内心深处的思亲之情。
还有行云她的行云,现在可好?
凤麒聪明的看出她眼内一闪而逝的悲伤,知道她必是思亲心切,心底难免有些不忍。「敢不敢骑着行云和我跑上几圈?咱们来比试比试,若妳赢了,我便让人替妳送封家书给妳家人,可好?」
「真的?」段九银脸上露出雀跃之情。
凤麒见状,内心一喜,看来自己正在慢慢了解她的心思。「是真是假,比过就知道。」
「好啊,比就比,谁怕谁?」
两个身手矫健的身影同时跃上马背,在麒府广大的后园内相驰而去,蓝天白云下,两人一前一后,共同驰骋于这天地之间。
旁人看去,彷佛一对相濡以沫多年的爱侣,两人身姿是那么潇洒俊逸,夺人视线。
「七姑娘,麒少只是图个一时新鲜,而且这几年他哪次回来不带些女人,妳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
后园的一角,伫立着两个少女,其中一人的眼底闪着恨意,双手用力撕扯着手帕,恨不能将这帕子当成段九银一般狠狠撕碎。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用那么温柔的目光看过府里任何一个女人,那段九银真的只是一时新鲜吗」
****
结果,那日凤麒输了!
但她心知肚明,他是故意输给她的。
他允许她写家书,更是亲自派人将信送到京城段府,了却她心头的担忧。
凤麒,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呀?
为什么明明心思细腻温柔,却总是表现自己最恶劣的一面?
还有,他为什么会放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不当,偏要来这无人荒岛谋生?
她对他存有太多太多的好奇了
蓝天白云下,段九银一边给行云刷背,一边胡思乱想。
自那天后,凤麒居然将他的爱马行云送给了她,后来她才知道这匹行云竟然是匹上好的汗血宝马,是他花了很多工夫才弄到麒府。
没想到他竟然将自己的爱马亲自赠予她,这番心意,令她很感动。
「段九银!」
一声娇喝从不远处传来,她抬头一看,竟是七姑娘。
自从踏进麒府,她对这府里的情况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凤麒虽是麒府的主人,但却极少端出主人的架子。
对于被他养在府里的这些女人的来头,她也略有所闻,她们大多数是无家可归的孤女,但仍有几个人的身分特殊。
比如这位貌若天仙的七姑娘,据说她父亲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流」掌门人,与凤麒是忘年之交,后来暗流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虽然凤麒连夜派人营救,可还是晚了一步,只救出当时被吓傻了的七姑娘。
她爹临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见,拜托他多加照顾。
所以在麒府,七姑娘的身分自然与他人有些不同,而且凤麒平日对她又格外恩宠,显然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般疼爱。
七姑娘本名聂小琦,小时候她爹总喜欢叫她七姑娘,于是七姑娘的称呼便在麒府叫了开来。
段九银早在第一天踏进麒府时,就感觉到七姑娘对她异常排斥,只不过两人住所不同,平日几乎没什么机会碰面。
没想到她刚刚把信交给凤麒派来的信差手上,便遇到这看似不好惹的七姑娘。
她从容向对方颔首。「七姑娘可有什么事吗?」
对方身着一袭淡黄色纱衣,衬出那张娇嫩如花般的俏脸,可眸底却带着不屑。「我的纸鸢不小心飞到那边的树上,妳去把它给我拿下来。」
一副命令口吻,丝毫不将她看在眼里。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段九银果然看到后园的一棵树枝顶上挂着一只不断飘荡着的纸鸢。
只是她不明白,七姑娘为什么要让她去取?
「怎么?妳不愿意?」聂小琦挑了挑眉。「我可是听下人说,妳欠了麒少很多银子,如今的身分是婢女,还是妳觉得我使唤不动妳这下人?」
她还故意加重下人两字,彷佛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分。
段九银眉头微皱。这些日子被凤麒命人好生照顾安顿,再也没有被当作奴婢看待,可刚刚七姑娘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她,她的确还欠凤麒一笔银子未还。
只不过,七姑娘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实在好笑。
她从容的放下刷子,直勾勾看着七姑娘。「七姑娘何必动怒?妳让我去取,我帮妳取下来便是。」
话落,她走向那株参天大树旁,开始向树枝顶上攀爬,小时候和哥哥们练功的时候就常爬树,所以对于这样的高度她并不畏惧。
见她越攀越高,聂小琦的眼中闪过得意。哼!树枝上已经被她做了手脚,只要再多爬几分,就不信摔不死她。
「七姑娘,妳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些?」
刚踏进后园就看见这一幕的越风,担忧的看着不断向上攀爬的段九银。虽然她有功夫底子,但若不小心摔下来
聂小琦见到来人,不禁眉头一拧。「我只是想让她帮我拿回纸鸢,这有什么可过分的?难道她不是被麒少买来的奴才吗?」
字字嘲讽,听在越风的耳中却异常反感。
「段九银,妳到底在干什么?还不马上给我滚下来!」
一声怒喝,惊扰了后园所有的人,就见凤麒担忧的死盯着那个快要爬到树顶的女人,她就像只浣熊一样死抱着树干,一只手还试着去拿树顶那不断飘荡的纸鸢。
听到耳后传来怒吼声,聂小琦和越风心头一惊。
「麒少」
「凤麒」
他不理会那两人,直奔树下,凭他敏锐的耳力及眼力,一下子就感觉到那树枝发出了几丝不对劲的声音。
就在段九银为了爬得更高一点而努力攀向那看似坚固的树枝时,只觉身子忽地一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这么向下坠去。
四周响起一阵惊呼,她以为自己这次重则一命呜呼,轻则摔断胳膊断腿的,没料到自己的身子会落入一双有力的臂弯内,安然度过危险。
凤麒虽是成功的接住了她,但两人还是双双摔倒于地,姿态十分狼狈,四日交接,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麒少,你有没有事?」
「凤麒,是不是摔疼你了?」
一声声担忧的呼唤,将抱在一起的两人从暧昧的氛围中拉回到现实。
凤麒不理会众人的担忧,狠狠瞪向怀中被自己紧紧护住的女人,劈头就是一顿训斥,「段九银,谁让妳爬这株该死的树的?」
若不是自己及时接住她,恐怕她已摔得稀巴烂了,一想到自己可能失去她,他只能用怒斥来掩饰他的恐慌。
而段九银虽然之前也被他抱过搂过数次,但他多半都是调戏愚弄她,让她拚命想躲,可此时,她却觉得这具怀抱竟然有种莫名的温暖安全感。
她偷偷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我我只是看到七姑娘的纸鸢飞到树枝上去,所以想帮她拿下来而已。」
「人家让妳上树妳就上树?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妳知不知道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正骂着的同时,凤麒突然瞪向七姑娘。「是妳的纸鸢重要还是一条人命重要?还有,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人可以随便任妳使唤了?」
聂小琦没想到对自己一向温和的凤麒,竟然会为了段九银而用这么粗暴的态度对待她,一时之间竟委屈的红了眼眶。
「我我听说她是你买来的奴婢,又、又听说她多少会些功夫,所以所以」
凤麒板着脸下令,「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再随便命令她做任何事,否则一旦被我发现,立刻逐出麒府!」
聂小琦几时被这样指责训斥过,自从爹爹去世后,她被凤麒小心保护在麒府,府内所有的仆从全都视她为麒府的大小姐般尊敬。
如今他竟当着下人面前毫不留情的责骂她,心底一酸,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她哀怨的瞪了被凤麒护在怀中的段九银一眼,转身离开这令她难堪之地。
越风不禁摇了摇头。他又岂会不知七姑娘对麒少的心意,但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凤麒怒不可遏。段九银这个笨蛋,虽然她名义上是他的奴婢,可自从踏进神仙岛之后,他什么时候把她当成仆从对待了?她竟不顾自己的安危,做出这种蠢事,真是气死他!
段九银也是第一次看到凤麒用这种凶恶的态度教训人,心底不免同情七姑娘。
「那个其实今天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说以前我在家里和哥哥们练功的时候也经常摔倒,大伤小伤不断,就算摔下来,也没什么啦。」
她不说还好,一说完,就见凤麒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被他严厉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她只得硬着头皮陪笑。「真真的没关系,再说我本来就欠你钱,什么都不做总是不好」
「好,既然妳时刻记得妳欠我钱,那我就让妳慢慢还好了。」
凤麒被她气爆了。他忿忿站起身,居高临下瞪着她那无辜的小脸。「妳想还,我就给妳机会还。越风,明天开始,给她在府里安排工作,千万别让她闲着了。」
撂下话后,他带着一股怒意,转身离开。
段九银觉得自己被骂得很无辜,不解的看向越风,却换来对方一记无力的笑。
「你们两个还真是」他拍地打开折扇,摇头叹息的离去。
独留她呆在原地,心头极不是滋味,同时又有些雀跃。凤麒刚刚气成那样,是不是因为她?
****
从回府到现在,凤麒每天都很忙。
他其实是渊国最大的盐商,各个港口都有属于他的码头,生意越做越大,财富也越来越多,神仙岛在江湖上的名号当然越来越响亮。
他生于皇家,长于皇家,十几岁带兵打仗,为泱泱渊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曾经的珞王爷,战功赫赫,被万人敬仰。
现在的麒少,拥有财富无数,同样也被万人羡慕。
但这一切的一切,此刻却不能为他带来快乐。
好吧!他承认自己最近很烦躁,全是因为段九银那可恶的女人,明知道他心底在乎她,可她却故意提及彼此那见鬼的主仆关系。
她欠下的那三十万两,明明就是他恶意捉弄,他这债主都不在乎不计较了,她却没完没了的偏要顾及那些有的没的。
既然她想履行她的职责,好,他便成全她。
『越在乎一个人,便越在乎有关于她的一切,麒少,你恋爱了!』
闭上眼,越风的话不经意浮现脑内。
这几日,他故意不去理会段九银的存在,后来听越风说,已经安排她在府里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并且每天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提到那女人的点点滴滴。
他听得很烦,嘴上明明想阻止,可心底却像个孩子般,很想知道她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事。
听到她在工作时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他会心痛。
听到她和府上的男丁偶尔聊天,他会嫉妒。
听到府上的那些女人想欺负她时,他又生气。
还好,段九银并非是软杮子,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也要掂掂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他可没忘了,她的毒舌功力可不遑多让。
所以,在越风突然下此结论时,他竟然惊愕许久。
温暖豪华的卧室内,凤麒舒服的泡在大浴桶内闭目养神,脑内不断回想着自己与段九银白相识以来的几次交锋。
明明是个漂亮的丫头,可浑身上下却一点女人味也没有;但若说她像个男孩那般粗野,倒也不尽然。
时而娇媚柔弱,时而英气勃勃,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真面目?
面对恶势力时,她不屈不挠,一副要和他抗争到底的样子。
可当她看到他遭人狙击时,竟然勇敢的出手相救,甚至为了他的性命,不顾男女授受不亲,当着众人的面为他的肩膀吸出毒血。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可是就因为她这般奇怪,才会吸引住他全部的注意力吧。
正当他细细回味之时,耳边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他仍旧闭眸,大概是贴身丫头宝儿,他记得自己吩咐过,半个时辰后进来为他加热水。
「把水倒进来就可以出去了。」他轻声命令,由着对方执行自己的指示。
片刻后,感觉到一股热流流进了浴桶内,可耳边却没有传来宝儿那惯有的聒噪声。
他忍不住睁开眼,正端着大木桶往浴桶里倒水的人,竟然就是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天的段九银。
他心头有些雀跃,也有些期待。
「怎么是妳?」他心里明明很想见到她,可真见到时,口气竟然不受控制的恶劣起来。
段九银看着氤氲水气中的凤麒,光裸着修长的背脊,墨黑的长发,脸庞渗着一层细密的汗溃,竟更增魅力,令人为他着迷。
她强掩住心头不规则的跳动,勉强笑道:「宝儿被越公子叫去了,说是有事相谈,所以拜托我来伺候你。」
这几日,她被越风安排在花园做事,并不辛苦,只是自从那日起,她已经有几天没见到凤麒了。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以前见了他,觉得讨厌又反感,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脑中眼中全都是他。
那天自己爬树去拿纸鸢,凤麒因为担忧她而大发雷霆,事后,像是惩罚她似的避而不见。
几日煎熬折磨,倒让她益发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深深被他所迷惑,他外表凶恶,内心善良,嘴巴虽恶毒,却为她做了不知多少件贴心事。
看来自己前些日子忽略了他的感受,才会让他无缘无故发了那么一顿脾气,现在想起,竟觉得他有些可爱。
「既然妳代替宝儿,那就给我好生伺候。」凤麒故意冷着眼,原本自己在洗澡的时候并不习惯被人伺候,但如果是段九银的话,他倒真想刁难刁难。
「水温还不够,再加些。」
「是,麒少。」段九银就像伺候一个任性的孩子,见他俊脸紧绷,眉间却没有怒意,明白这男人肯定还在记恨着她没能体谅他的用心良苦。
其实对于做粗活她倒是不在意,毕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的确是欠了他三十万两,在没还完之前就堂而皇之的接受人家的好意,不是她的作风。
心里想着,手边也没闲着,又为他添了些热水。
片刻工夫,凤麒又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加这么多热水,妳是想烫死我吗?」
「喔,那我再给你加些凉的。」段九银好脾气的又拿过装冷水的桶子给他加了水。
结果,凤麒再次瞪她。「妳到底会不会伺候人,是不是想冻死我?」
他摆明故意整她,但今天的段九银却与以往不同,无论他怎么刁难,她仍是笑脸相迎,让她往东就往东,让她向西就向西。
就连命令她为他搓背,她也答应。
明明力道刚好,可他却一会见嫌手劲大,一会儿嫌手劲小,被他这么欺负,她却是一点也不反抗。
最后,搞得他都觉得索然无味。今天的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记得这小辣椒虽然身为奴仆,可倔强的性子却从不轻易向人低头。
还有,她很少叫他麒少,大都是凤麒凤麒的叫,今日为何
他猛然回头,桶内的水花随之溅起,两人四目相对,就见她蜜色健康的脸颊上渗着一层浅薄的汗水。
额头的发丝被热气熏得湿了一片,却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娇媚,眼底含笑,丝毫没有被他的欺负惹出半点不快。
面对这样的她,凤麒下身竟在此时传来一阵热流,在小腹处来回涌动。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突然他扯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浴桶里。
「啊──」段九银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粗暴,桶内的水温依旧温热,而他接着出其不意的狠狠吻住她的唇。「唔凤凤麒」
「我看妳刚刚叫麒少的时候,好像喊得很开心。」
凤麒惩罚性的啃咬着她柔嫩的双唇。
「别闹了外面有人」
「我管他有人没人,段九银,是妳先来惹我的!」
「唔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生我的气,唔」
「妳这个笨蛋,知道我很生气,为什么不早早道歉?不行,这几天妳让本少爷十分火大,本少爷决定亲自惩罚妳这个小坏蛋,今天晚上就把妳生吞活剥,拆吃入腹,让妳一根骨头都不剩」
他的吻火辣热情,舌尖肆意挑弄着她浑身上下每一个敏感地带。
段九银娇喘连连,双颊染上羞红。这人嘴上明明说着那么赤裸的戏谑之言,却并未让她感到半分厌恶。
「凤麒」她动情的在他怀中呼喊他的名。「凤麒我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唔」
此刻,再多言语都显多余,只剩令人闻之脸红的呻吟声回荡在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