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晨天回府自毁书房的事,很快便传到东方政的耳朵里。
此时,他正和姜珞臻在太子府中用晚膳。
当他听闻齐晨天果然因为自己的提议而暴怒时,脸上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意。
「看来这步棋,已经令那个假的齐晨天快要按撩不住了。」
姜珞臻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就算你真的想把这步棋走得漂亮,也没必要让人把我的脸画成猴子屁股,推到人前供人欣赏吧?」
回府之后,她迫不及待的把脸上的困脂水粉全部洗去,她可没兴趣像只孔雀供人品头论足。
「珞臻,好歹你是个姑娘家,你今日在议政殿上所展现的风情,才是一个姑娘家应该具备的。而且你别忘了,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既然马上就要嫁给我,提早适应当个乖巧可爱的新娘,有好无坏嘛。」
听了这话,姜珞臻立刻火了,「说好嫁你为妻只是权宜之计。」
东方政赶忙安抚,「是是是,只是权宜之计,来来来,吃菜吃菜,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她满眼怀疑的看着他。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答应他成亲,好像掉进他所设的陷阱中呢?
就在她捧碗不满时,他突然又道。「这回咱们的计策,虽然很成功的揭露齐最天的真面目,可与此同时,我们也替自己招来一个劲敌。珞臻,答应我,最近别单独出门行动,也不可以背着我,去做危险的事。」
他倒不是怀疑珞臻的能力,而是齐晨天如果真是宇文泰所扮,那个奸险小人一旦想要置珞臻于死地,肯定会使些旁门左道令人防不胜防。
姜珞臻急忙点头答应了。政能想到的事,她自然也想得到。
可两人千防万防,终究还是差点中了齐晨天的阴谋诡计。
东方政怎么也没想到,被逼得狗急跳墙的齐晨天,居然派人在太子府中放了数条致命毒蛇,意图毒害他。
幸亏姜珞臻发现得及时,也幸亏住在太子府的柳思思随身带了雄黄,才让这次的谋杀有惊无险。
这件事令东方政怒上心头。
不过令他更加肯定,这个齐晨夭就是西良大将军宇文泰。
他曾仔细研究过宇文泰这人的背景性情,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出身皇族,年纪与真的齐晨天相仿。
本来西良和北岳之间几十年来相安无事,但自从字文泰发现北岳在他父皇德祯帝的治理下日益繁荣时,便将主意打到北岳的头上。
他利用权势让西良国君同意出兵北岳。
没想到最后,西良居然输了。
一向刚慢自负的宇文泰肯定是受不住这个打击,才想出如此计策一一假冒齐晨天混进北岳进行他的报复计画。
总之,不管这个恶徒究竟抱着什么想法,如今既然已经被他东方政发现他的恶行,等着他的,就只能是惨败。
两天之后的早朝上,东方政直接宣布,已经查到秦越与通敌卖国一案无关的证据。
首先,秦越的亲生父母虽然是西良人,但他与亲人自幼就分离失散,被齐晨天收养之后,一直视其为自己的亲父。
其次,秦越年幼时,由于并非家中长子,再加上耳后有颗打娘胎带来的红痣,他没少受其父母责打,因为在西良有个传说,但凡耳后生痣的小孩为灾星转世,是来讨债的。
因为这颗红痣,秦越命运乖件,事实上,他五岁那年与父亲来北岳,不是为了做生意,是他爹认为在西良卖他不掉,才带到北岳卖给当地的人口贩子。
别看秦越那时年纪小,其实五岁的孩子,早已开始记事。
在他成长的岁月里,齐晨天待他如亲子,为了回报齐将军的恩情,他行军打仗时没少为对方舍身效命。
最重要的一点,秦越明明已经被判重刑,可不久之前,竟然有人潜人刑部大牢试图了结他的性命。
由此不难推断,这所谓通敌叛国的幕后,定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既然如此,秦越就极可能是被陷害的。
罪证不足,东方政当即宣布,秦越将被无罪释放。
很多臣子对此仍保持怀疑态度,可太子句句有理又有凭有据,找出很多证人证明,秦越在齐晨天领军作战时,的确以身档险多次。
这么一个忠心护主的人,又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由于众臣实在找不出更强而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秦越有罪,所以秦越被释放的判决,就这么定案。
早朝刚结束时,东方政将正准备离开的齐晨天给叫住。
已经走到议政殿门口的他不明所以的回头,目光深不可测的看了太子一眼,才又挂上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殿下有事吗?」
负手步出御案的东方政,缓步走到他面前,站定后,似笑非笑道。「说起来,我也好一时日没和老将军单独叙话了,虽说你我之间君臣有别,可在我成长的岁月里,经常听父皇母后提起将军当年的英勇事迹。在我北岳,提起将军人人莫不竖起大拇指,将军不但保卫了我北岳江山,也为百姓们提供了一个安居乐业之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齐晨天淡漠的看了他良久,之后笑问。「殿下今儿个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怎么提起这些事来?」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时光飞快,眨眼之间,我已经从当年被将军抱在怀里的稚儿,长成可以与将军同朝处理国事的男子汉。不得不感叹,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齐晨天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而微微变了。「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殿下能有如今的表现,做为臣子,老臣自是欣慰。」
打官腔,是任何一个官员在入仕之前,必须学会的事情之一。
东方政笑了笑,「将军这话说得真是极有道理,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千古不变的事实,就像之前挑起战事的西良大将军宇文泰,这人虽然有些本事,可是到底年岁大了,终究不敌我北岳万千男儿,惨败在将军的手中。」
不理会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又继续道。「所以说,宇文泰真是个不自量力的老不死,明明不济事了,偏要挑起战事,结果呢,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句「老不死」简直令齐白成天眸中怒火绽现。
却像是没看到似的,东方政继续当看他的面,将宇文泰给骂个狗血洒头。
骂到最后,还状似无奈的长叹一声,「所以说,那字文泰再如何嚣张跋区,遇到齐老将军这等英雄人物,也只能以丧家犬的姿态,乖乖的滚回西良做他的缩头乌龟!」
「殿下」
忍无可忍的齐最天,在脸色红白交错好几回后,终于慢慢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语重心长道。「虽然西良败了,可有句古谚说得好一一胜不骄,败不馁。殿下既是我北岳未来的君王,这等容人之量还是要好生修养一番。」
「将军这话说得对极了。一个人若是连容人之量都没有,爬得再高也枉然。」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最近朝中发生不少事情,先是有刺客进宫想刺杀本太子,又有人闯进刑部意图杀秦越灭口,最有趣的就是两天前,居然还有人在太子府放了数条毒蛇欲意谋害人命。
「齐老将军啊,你说这人是不是真的被逼得狗急跳墙,所以才会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使出来?」
齐晨天皮笑肉不笑道。「幸亏太子鸿福齐天,看样子是有惊无险了。」
「是啊,这足以说明,本太子是天命所归之人,有人意欲谋命也得掂掂自己命格够不够硬。另外,太子府里还有我未来的太子妃,那个幕后黑手想要对我不利,也该看看自己承不承担起这个后果。」
话已经说到这个分上,齐晨天突然连掩饰都懒了。
「殿下这话说得实在过于狂傲,所谓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殿下福泽深厚,每每化险为夷,但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的好运。」
东方政笑应,「未来的国母福薄,谁又能福厚呢,难道是你吗,齐老将军?」
「老臣什么也没说,一切都是殿下径自揣测,老臣还有事先走三少。」
气呼呼说完,齐晨天十分不客气的转身走了。
东方政在他身后凉凉的说。「将军今天的火气有些大啊,不过没关系,只要将军别忘了,在我大婚之时,亲手将虎符大印奉上就可以了。
回应他的,是一记重哼。
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不见,姜珞臻才从后殿走了出来。
「子谦,你这样刺激他,就不怕他真的豁出去,直接策动造反?」
老狐狸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是小敢这么做的。别忘了,他就算想起兵也要有正当的名义,况且,他假扮齐将军的时日不多,真正能信任的人想必也不多,这个情况除非他想和我来个鱼死网破,否则不敢妄动的。「
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就算知道他目前不敢妄动,你也该多为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你知不知道,刚刚躲在暗处时,我多次看到他,在你之久又一次辱骂宇文泰时,青筋暴露、眼角抽动。我真的很担心,他会一个控制不住对你不利。」
「因为我知道在我身后,还有你时刻关心着我、保护着我、担忧着我,所以就算那老狐狸真的想对我做什么,我也丝毫无惧。」
姜珞臻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闹了个脸红。
她瞄了瞄一旁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的福安两兄弟,小声骂道。「你说这种话,怎么也不找个合适的场合?」
「你羞什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姜珞臻是我东方政即将过门的娘子,做为夫君的,我和自己娘子说真心话,他们管得着吗?」
「什么娘子?谁答应给你当娘子了?」
这人还真是厚脸皮,他们明明说好,只是演戏给齐最天看的。
可最近,他居然仗着她答应同他一起作戏,夜夜将她留在身边侍寝。
虽然她已经很不小心成了他的女人,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和他出双入对,以未婚夫妻相处,一时间,她还真的有些不能接受。
东方政一把掩住她的嘴,小声在她耳边道。「你这笨蛋,唯恐不让有心之人知道咱们是假冒的是不是?」他假意向四周看了一眼,「万一真被那老狐狸的眼线发现咱们是作戏,没准又要闯出什么事出来。」
姜珞臻眨眨眼,小心看了四周一圈,回神时,才发现捂着她嘴的男人脸上挂着捉弄人的笑意。
她脸上一红,气得抬起拳头往他胸口捶了一记。
可惜拳头刚刚挥起,就被他一把抓住,趁机执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对着她的手背印下一吻。
「珞臻,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就是因为知道有你在背后支持着我、鼓励着我、帮助着我,我才有勇气面对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重重危机。所以,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一定不可以离开我……」
她听得心底直泛酸。
政也没大她多少,可自幼生长于宫廷,终究不得不面对这些纷争。
现在发生这么多事,如果他身边连个支持他的人都没,那他就真的太可怜了。
想到这里,她反握住他的大手,承诺般道。「你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这句话简直正中东方政下怀。
姜珞臻,盼了两年,等的就是你今天这句话。
既然你已经给了承诺,他日再想脱身……哼哼,可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