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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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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算是言归于好了吧?但天籁知道,被伤过的感情永远不可能抚平,正如破镜不可重圆。她与天娇,只是很有默契地忽略这些裂痕罢了。
    自从那天晚上挂了曲凌风的电话后,整整三天他都没再打来。
    这样的他太反常了,所以天籁整日惴惴不安,怕他又想出什么激烈的手段。
    而另一件今天籁头痛的事情,也在如火如茶的展开。
    妈妈认为她没有男朋友,所以开始给她安排相亲。但叫她如何跟她说,她已经跟曲凌风同居一年了?
    甚至天娇也在一旁游说,因为她以为她待在曲凌风身边,是被胁迫的,但她又如何告诉她,其实他们是相爱的?
    种种烦恼、担忧齐聚心头,天籁感觉她的精神开始不济,久违的失眠又回来了,这一次连胃病也来凑热闹,每天早上起来时,她都会噫心想吐,整日病倏倏的,吃不下东西。
    “姐,走吧,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就算是陪我,那家餐厅的东西真的很好,包你看了就有食欲。”
    禁不起天娇的死缠活赖,天籁只好梳洗了一下,陪她去她说的那家餐厅。
    到了餐厅,天籁才发现妈妈、曲叔叔都在,同桌的还有曲叔叔的朋友和一位年轻人,这俨然是一场有预谋的相亲宴。
    韩梅故意把天籁安排在那个年轻男人身边,她才一坐下,韩梅就迫不及待地介绍:“这是你许叔叔的儿子,叫易维,刚刚在维也纳音乐学院拿到学位回来;易维,这是我大女儿天籁……”
    聊了一下子,韩梅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开始说退场词:“离,你们不是要赶去看-个MW的制作?天娇,我要买点东西,你陪我去吧。”
    “对对,你们年轻人聊一聊,待会儿……”曲离也帮忙招呼着,但他说到一半时突然顿住了,接着惊讶地唤道:“凌风?”
    天籁猛地一颤,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她的头顶。不!一定是她听错了,曲凌风人还在日本啊,不,老天,千万不要是他…….但是一道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打碎了她的乞求:“别告诉我这是相亲宴。”
    “凌风,你怎么那么没礼貌?”曲离微微不悦地道。
    一只大手将天籁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她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竟然没有喷火,而是冷得凝结成冰。
    曲凌风甚至没有看他爸爸一眼,只是一字一句问她道:“告诉我这不是相亲宴!”
    “我……我是被陷害的……”在他的瞪视下,天籁颤抖地说。
    眸里的冰山没褪去,他只是在唇边勾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蓦然吻上她的唇,换来周遭一片惊呼。
    这个吻只持续了一秒,他的唇贴着她的唇说:“很好,我喜欢这个答案。”
    韩梅是第一个回过神的,她不可置信地道:“你们……”你们曲凌风长臂一伸,将天籁抱起,对着所有人宣布:“我们早就同居了,而且很快就会结婚。”
    他丢下这枚威力极强的炸弹,然后抱着天籁大步地离开。
    他说他们很快就会结婚?曲凌风要跟她结婚?
    虽然她看得出来他很累,憔悴的脸和凌乱的头发都显示出,他可能几天都没休息过,但她还是要先问清楚,这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曲凌风,先不要睡,你说清楚,刚才跟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天籁轻推出。
    “对。”他咕哝一声。
    “你说真的?不是在敷衍他们?”天籁瞪大了眼。
    “不是!”他睁开眼瞪她,“我说真的,明天我就叫秦昭去准备。”
    “不!”天籁惊呼,“你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想到结婚?”
    “我不希望他们再有借口骗你去相亲,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男人觊觎你。如果贴上婚姻的标签可以让那些苍蝇远离你的话,我愿意这么做。”
    他说的认真,但天籁却听得心惊胆颤。
    她集中了所有精神,谨慎地问:“这就是你跟我结婚的动机和目的?”
    “对。”他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又闭上眼睛咕哝着,“你这个女人,居然敢挂我电话,害我担心了好几天,四天四夜没睡,忙完工作后就赶回来看你,结果你居然给我去相亲!这笔帐等我睡醒再跟你算。”
    天籁根本没听见他在嘀咕什么,她感到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心冷到没有知觉。
    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那两句话都足以把她对他脆弱的爱恋和希冀打碎了。
    他个不懂爱的男人,除了占有和索取,他甚至对自己下意识的温柔和爱都看不清,跟这种人生活一辈子,会是怎样的结局?
    而她,绝对不是一个有耐心引导他认识爱情的女人,因为她都不知道谁能来引导她的爱情。
    妈妈说:“一次失败的感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勇气。”
    但她原本就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勇气,又怎能去面对注定要失败的婚姻?
    所以,她不会跟他结婚,绝对不会!
    室内出奇的安静,天籁发出虚弱,但是清楚的回覆:“我不会嫁给你。”
    “什么?”饬凌风猛地从床上弹起,布满血丝的眸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她回望着他的眼睛,平静坦然地道:“我不会嫁给你。”
    他震住了;但天籁没有理会他,迳自下了床,就要走进浴室。
    突然她感觉一阵晕眩,她赶紧扶住浴室门框。
    就在此时——“伶天籁,你该死的再给我说一遍!”回过神的曲凌风狂吼道。
    虽然天籁感到眼前发黑,但她还是振作起精神回答:“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的答案还是一个字——不!”
    “该死的……”曲凌风激动地冲了过来,可是他只来得及抱住她瘫软的身体。“天籁!你怎么了?”
    “曲凌风,放我走……”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又将她的乞求说出口。
    曲凌风静静地看着天籁苍白沉静的睡容,脑海中翻腾着医生的话——“她怀孕了,但是身体和心理状况都极不稳定,这对母亲和胎儿都很不利,醒来后跟她好好谈谈,不要再刺激她了。”
    她怀孕了!是他的孩子!他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是无以名状的,第一次看到凌云时,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中有感动,而这次,他发现一件更惊人的事实——他心中有爱!他爱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和孩子的妈妈。
    “天籁。”他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感觉爱的暖流在心底滑过,那么的温馨,让他想要拥有跟前的女人一辈子。
    原来,爱是一种本能,只要有适时的启发,他也能懂得什么是爱。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爸爸……“天籁在梦中又一次看到爸爸,他手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但是无论她怎样喊他,他都不理她。
    突然,他和那小女孩-起回头,她在他们眼中清楚地看到责备和伤心。
    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责备她?
    “别走……爸爸……别丢下我……”爸爸抱着女孩越走越远,她惊慌地想叫住他们。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急切地呼唤:“天籁,醒醒,醒过来。”
    是谁?是谁在叫她?天籁费力地张开眼睛,曲凌风放大的脸孔悬在她上方,脸上明显的关切和忧虑今她感到陌生。
    这是曲凌风吗?他的温柔从不表露于外的,难道她昏倒一次他就转性一次?
    见天籁醒来,曲凌风激动地捧着她的脸,轻柔地啄吻,低声道:“梦到你爸爸了吗?”
    傻傻地点头,天籁更加怀疑眼前的人,是她认识的曲凌风吗?
    “别怕。”看见她的脆弱,曲凌风心疼地拥紧她,“你还有我,我绝不会丢下你的。”
    天籁伸手轻触他的脸颊,是温的,那就不是她的幻觉,那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下意识地,她问出了口:“你是谁?”
    “天籁?!”曲凌风被她吓到了,他惊慌地摸着她的脸,“你怎么了?我是曲凌风啊!”
    “不,”天籁摇头,“你不是曲凌风,我认识的曲凌风不是这样的。”
    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曲凌风舒了口气,兴奋地想将那个好消息告诉她。
    “天籁,你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孩子!”说完,他等着她欣喜的表情。
    但他没有等到,却等到足以毁灭他世界的答案。
    “怀孕?我?”天籁愣住了,半晌,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然后她激动地抓着曲凌风吼:“你说什么!怎么会?”
    “你不要激动!”曲凌风按住她,“医生说你不能激动。”
    “不会的!”天籁拚命摇头,“我们的避孕措施一向做得很好”
    说完,天籁猛然想起,从她接受心理治疗开始,他就不再使用保险套了,虽然她一直在吃药,但还是不能百分百安全。
    天啊!怀孕?一个孩子现在在她肚子里活着,在这个她对他的爱消失殆尽的时候……
    不!她不能要!那好残忍的,有一个不懂得爱的爸爸,和一个对爱没有信心的妈妈,这样的环境只会害死一个孩子啊!
    不!她不能让悲剧再延续到她的孩子身上。
    “天籁?”望着天籁异常的反应,曲凌风惊疑地定住她的头,眉头紧锁,“你不喜欢?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她直觉地想回答“是”,但是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住,让她发不出声音。
    那是她的孩子啊!她真的不喜欢?。真的不想要吗?
    “天籁!”她的不语让曲凌风搂紧她,惊慌地喊:“不可以!不可以有不喜欢的念头,不可以有打掉他的念头,听到没有?”
    打掉他,她于心何忍?可是,留着他……
    她到底该如何选择?
    “天籁,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不能!你不能那么残忍。”
    她残忍?可笑!天底下还有谁能比他曲凌风更残忍?如果没有他的残忍,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留下他,更残忍。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对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创造另一个你或者另一个我吗?不,曲凌风,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天籁幽幽地开口了。
    “不是的!”曲凌风急切地喊着,将她的手放到他胸口处,“我爱他,也爱你,嫁给我,我们会组织一个最幸福的家庭。”
    如果在以前,她会因他这番话而感动得痛哭流涕,但现在不了。
    他可以为了阻绝别的男人对她的觊觎,而要求结婚;现在他又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家庭,而说爱她。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懂爱,这样的施舍能维持多久?她怎能在施舍来的爱情中给孩子幸福呢?
    “曲凌风,你可知道什么是爱情?”她哀戚地望着他。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曲凌风抓着她的肩头,目光锁住她,静默良久,像作了很痛苦的决定似的,沉重地,一字一句地说:“天籁,我爱你。”
    他终于说了,但天籁听了之后只是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你笑什么?”曲凌风为她的反应感到迷惑,又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惺恼。
    “我要谢谢你爱我,真的,无论你那三个字是有心,这是天意。”天籁抬手擦干脸上的泪。
    “我是真心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你?”曲凌风急了。
    女人之所以傻,是因为她们总是不懂得放弃希望。
    “在知道我怀孕之前,你可曾想过你爱我?”天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曲凌风愣住了,他眉头紧蹙,斟酌着该怎样回答。
    但天籁却误会了!她双手盖住脸,用深沉得犹如采自地狱的声音道:“要我相信你,就放我自由。”
    “不!”曲凌风立刻跳起来。
    但天籁不看他,迳自喃喃地念着:ifyouwantsomethingbadlyenouShYoumustletitgofreeifitcomesbacktoyoult‘syoursifdoesnYoureallynevdrhadifanyway“不!”他冲过来选住天籁的肩,“我不能放了你,放了你,你就不会回来了,我不能冒险。
    突然,天籁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股湿热的液体从她下体流出,她虚弱地抓着他,“曲凌风……叫医生……”
    在曲凌风狂叫着医生的声音中,天籁失去了知觉。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手术房外,韩梅偎在曲离怀里不停落泪。
    天娇泡着凌云,不时看着门上的红灯。
    曲凌风坐在长椅上,十指揪紧头发,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像一具石膏像。
    凌云小小的身子靠紧天娇,怯怯地问:“二姐,大姐会不会死?”
    “不会!”曲凌风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恶狠狠地盯着他,大吼:“不准你咒她!”
    凌云吓得瞪大眼睛,却不敢哭。
    曲离看着曲凌风几乎疯狂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责骂吞了回去,只是把凌云抱到自己和韩梅中间。
    曲凌风又坐下,恢复了刚才的安静,这时,手术房的门开了,护士走出来焦急地道:“病人血流不止,需要大量输血,你们谁是她的亲人?”
    “我!”韩梅和天娇同时回答。
    “还有我。”凌云小声道。
    “好,你们跟我去验血。”
    曲凌风冲了过来,“我也去。”
    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你留下。”
    胡文举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他看着曲凌风,“我听说天籁进了手术室。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她,她可能会需要你。”
    曲凌风一把抓住他衣领,“你要救她,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拿我的命来换。”
    胡文举什么也没说,推开他,走进了手术房。
    片刻,胡文举出来了,对着曲凌风说:“跟我去换衣服。”
    “她怎么样了?”曲凌风着急地问。
    胡文举冷冷地看他一眼,“别问那么多,照我的话做。”
    曲凌风乖乖照做,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听话过。
    胡文举帮他穿好无菌衣后,突然往他下巴狠狠地挥了一拳。
    曲凌风跟随几步摔倒在地。
    胡文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这一拳是告诉你,进去之后该说什么。她现在根本就是一心求死,你应该知道怎样唤回她的生存意志。”
    曲凌风摇晃着站起来,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没有任何的还击,只是默默地洗净了手,戴上手套。
    手术房里充满仪器的连作声和医护人员的说话声。
    “准备输血……啊!病人没有心跳了,电击,快。”
    天籁躺在中间,韩梅和天娇分别躺在她两侧,她们同时在输血给她。
    韩梅合着泪祈祷:“上帝呀,请你保佑我女儿,求求你。”
    天娇看着殷红的血液在管子里流动,眼泪无声地滑落。
    “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恨过你。我想恨,可是我办不到,因为你是那样的爱我。我知道,你最舍不得我伤心了、是不是?所以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曲凌风一步步地走近天籁,看着她苍白的面孔、紧闭的双眼,耳边还不断传来医护人员的声音:“有心跳了”
    “血压在上升!”
    “仍然无法止血……”
    他只是傻傻地站着;眼眸中一片哀恸。
    突然又有护士喊道:“心跳又停止了。”
    他像突然惊醒,上前两步,推开挡住他的护士,倾身在天籁额头上一吻,咬紧牙关道:“只要你醒来,我就放你自由;如果你走了,我会追你到地府。”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护士惊喊:“心跳恢复,血压在上升!”
    医生也道:“血止住了。”
    手术房内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韩梅和天娇在泪雾中互望,会心地笑了。
    胡文举闭上眼睛,仰脸望天:心中叹道:谢天谢地。
    但一睁开眼,他被曲凌风脸上的泪吓呆了。
    怎样的心痛才能让这个狂妄霸道的男人流泪?他的泪,比他的血还珍贵啊!
    约凌风颤抖的手向前伸,在碰到天籁的脸颊之前,停住了,顿了好久,他缓缓地收回。
    曲凌风缓缓转身,僵硬地走过胡文举身边,他嘶垭无力地说:“告诉她,我真的爱她,所以……我放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