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总是有呼吸的,即使是那些看不出呼吸的低等生物,即使是这片大海一般起伏的雨林,一起一伏,最短暂的一次轮回就此更迭。
大地也在呼吸,白天呼啸,夜晚唏嘘,为万千倒下的生灵唱着挽歌。
习惯于在黑夜跋涉的生灵,固执地不肯遵从大地的规律,他们听到得更多,看见得更多,这世界很公平,必不会给他们太长的生命。
“休息一下吧?”红探询着问,终日和冥灵与吸血鬼为伍,她渐渐忘记了旭日东升的壮丽。
卫队长立即忽视了她的咨询语调,直接传令:“停。”
冥灵们有些微的不满,这样短的距离,他们片刻就可以飞到,偏偏要遵从这个女人的号令,顾全所谓的“第七军团”,一路休息了无数次。
但它们执行地很彻底,黑色标枪般挺立在月光之下,似乎即使红让它们长眠于此,它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遵行。
权力,真是令人迷醉的东西。
“我说个故事吧,嗯不对,是一段日记……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初次踏上这块神秘土地的时候,也都是有理想的,但是不得已地妥协,不自觉地放弃,理想很快变成欲望,欲望很快变成野心——看看这血腥,这混乱,谁还能认得出最初的那个自己?我们都是疯子,我们都要疯下去。”伽奴森森孩童的稚音显得有些不合拍的苍凉:“姐姐,你猜,这是谁写的?”
红拍了拍他的头,比了一个手势:“不要说话,休息。”
伽奴森森不高兴地努起嘴:“你一定以为是斐帝南叔叔写的——偷偷告诉你,是我的,爸爸。姐姐,妈妈说,爸爸是一个粗鲁的白人流氓加酒鬼,可是我找到他的时候,却看到这个,哈,真有趣,一定是他抄的吧?”
红诧异:“你找到你爸爸?”
伽奴森森摇头:“在死人的遗物堆里找的,那日记里面写了我。”
这个孩子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从梅迪纳手下这么多生物里找出这么个本子,可想而知,废了多大力气。
红简单结束对话:“是,一定是抄袭。如果不是,我同情你的父亲,亲爱的。”
她确信一定是抄袭,因为除了那个疯子,谁也不会去思考这种没有用的问题,她还记得,斐帝南是如何用漂亮的花体字在阔叶纤维上写下那些话语,因为斐帝南这些年来一直纠缠于这个可怕的问题——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初次踏上这块神秘土地的时候,也都是有理想的,但是不得已地妥协,不自觉地放弃,理想很快变成欲望,欲望很快变成野心——看看这血腥,这混乱,谁还能认得出最初的那个自己?我们都是疯子,我们都要疯下去,是的,我们都要疯狂下去,因为我们宁可变成满口谎言和满手血腥的魔鬼,也不愿意变成魔鬼刀下的亡灵。我们对规则不满意,我们试图重新制定规则,但是规则的制订者永远都只能是最强的那一个,于是,然后,我们转而追逐权力,很快就发现力量比公平更有诱惑力。或许精灵真的比人类幸福得多,它们无需争夺,天生便能给予,天生就是贵族——但是看看那些被我们扯进争斗里的亚马逊人,她们的表现并不比非洲任何一个部落的土著高明。塞壬对梅迪纳说,生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如此屠戮我们。梅迪纳笑得几乎晕倒过去——他说,你凭什么问我这句话?你的族人比所有人类早起步数千年,有天神眷顾,但还是落到这步田地,我要是你们的特拉洛克女王,早就一头撞死在你们的花哨地洞里——你凭什么问我要求平等?塞壬不知道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许有一天,亚马逊人会证明自己的力量吧,希亚那姑娘有点儿与众不同。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我不是梅迪纳,也不是精灵,我喜欢亚马逊那种只有艺术没有战争的国家,我喜欢和平,真的喜欢,但是你看,那国家只是个笑话,我的天哪,我拿着这把守护天使的剑,但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应该去守护谁呢?永生,让那些喜欢生命的人去永生吧,如有可能,我只愿意长眠,连同灵魂一起腐烂或者烧掉,才不用想这些令我头疼的问题……天亮了,祝我睡个好觉,不要做梦。
——F·D·休斯廷。
祝我睡个好觉,不要做梦……红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还是做梦了,梦见一群冥灵穿着长袍在家乡的槐树下打着牌九唱着小调喝着爷爷最喜欢的汾酒,黑衣下偶尔露出鸬鹚一样瘦长的骨,她一时手痒掺和进去,一摸一手烂牌,输得体无完肤,忍不住大声骂街,被众人耻笑得抬不起头来。
睁开眼,还是这个执着不肯凋零的浓绿世界。
亚马逊河已经在望,这里是一片奇异的水上世界,红树林的跟部浸在河水中,一只卷尾猴觊觎着邻树红鸟的一窝蛋,完全无视脚下一群骷髅不满的抗议声——卷尾猴纵身,起跳,划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一个低阶的骷髅兵被骷髅王一脚踢飞,树木折断,失去了目标的卷尾猴连同一窝鸟蛋随着树木稀里哗啦地倒了下来——那棵树倒在另一棵树上,恰巧阻止了一只尖吻鳄的猎食计划,尖吻鳄缓慢愤怒地转过身,卷尾猴惊魂未定地沿着树干窜上另一棵树的树梢,两双眼睛一起打量着那个坏了它们好事的骨头架子,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就是,他妈的。
他妈的——我知道这群怪物,它们没血没肉不吃饭不拉屎,什么都杀死,什么不吃,变态!无耻!不可理喻!不过我可打不过它们——它们来这儿干什么?我要去报告亚马逊人!鳄鱼转身走了。我得去和索利芒斯说一声——卷尾猴也跑了。面对着奇怪生物的威胁,鳄鱼和卷尾猴之间生死存亡的主要矛盾降格为次要矛盾,它们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无意识地结成了战时同盟。
那个被一脚踢飞的骷髅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继续怒骂:“你踢我有什么用?你杀了我我们也过不去这片水——你以为你很了不起?瞧瞧你,腰椎间盘突出!关节炎!骨质增生!”
骷髅王轻蔑地看了这个不驯服的属下一眼,随手拽下它的下颔,扔了出去,提提踏踏地在水面上打了七八个水漂。
“胸大无脑的下等战士。”一个冥灵路过,不屑:“红大人吩咐,如果连这片小水沟也过不去的战士,就不必到亚马逊送死了,吸血军团已经到土著部落里搜罗向导,你们,嘿嘿。”
他看着两个骷髅一起敲着空荡荡的脑壳无言以对,又凑近补充一句:“不过……陛下和红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谁都不喜欢吸血军团,它们要抢头功,尽管让他们去,至于你们……少在这里做水文观察,跟着我们冥灵军团就可以,明白?”
两个骷髅一起摇头:“不明白。”
冥灵无语半晌:“我懒得和脑容量为零的蠢货说话,简直比和女人沟通还麻烦。”
“哈”,一声压抑不住的笑从树丛后传出,一只巨大的鳄鱼缓缓游来,背上站着个女人,她年纪已经不轻,但皮肤依旧保持着玫瑰的色泽,赤脚踏在巨鳄粗糙嶙峋的脊背上,不和谐中透着和谐,看起来高贵而又安静。高阶的冥灵一看见她额上火焰形的水晶发饰,大吃一惊:“引导者,苏歌拉娜?”
苏歌拉娜点头,用尽可能平等的语气:“士兵,我要求见你们的主帅,东方的红。”
“果然来了。”冥灵想起了昨天红交代下来的命令,点头:“红大人等你已经很久了,请吧。”
虽然苏歌拉娜对红已经听说了许多,但是看见她的时候,还是隐隐地吃惊——这个女人瘦弱,憔悴,沉默,畏缩,身边只有个七八岁的男孩,连最下等的士兵也可以轻松击倒她,但她坐在那里,从容得像个女王,静静地等着苏歌拉娜先开口。
苏歌拉娜平定了一下情绪,这场对话势必不会如想象中轻松,她开口,话语从心灵流进心灵:“红大人,你动身很慢,每晚停止行军。”
红:“是的,我常常失眠,需要好的休息。”
苏歌拉娜:“想必梅迪纳和你只不过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红,你是我所知道的最有智慧的人,你不会想不到,梅迪纳仅仅利用你,为他的进攻做掩护。”
红倦怠:“这不用想,梅迪纳就是这么说的。”
苏歌拉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梅迪纳之间似乎有仇恨?”
红点头:“是啊,数不胜数。”
苏歌拉娜:“斐帝南答应你的事情……梅迪纳接过去了?”
红摇头:“他并没有这个本事。”
苏歌拉娜被红无所谓的神态弄得心里发虚:“红……你知道,我们都是大河的子民。”
红打断了她的话:“开价吧。”
苏歌拉娜皱眉:“什么?”
红微笑:“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和我谈价钱?”
苏歌拉娜尴尬笑笑:“这么说也可以……红,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会让你帮助梅迪纳,你也知道,我们并不害怕你的这些部下,而你的这些部下也不一定对你忠诚。如果你肯置身事外,仅仅是置身事外,相信我,亚马逊人懂得感激,我们会帮助你达成一切使命。”
她见红没有回答,继续说:“无论你想要财富,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们都可以做到,我们或许将来会成为朋友,也可以送你回家——”
红低下头,轻轻说:“唔,红树林外面,就是你们的战士吧?无论我答不答应,你们都准备消灭所有的人,对吧?引导者?你来拉拢我,就是想问问梅迪纳在干什么,是吧,引导者?”
苏歌拉娜点头:“如果你对斐帝南的部下有感情,我可以禀告女王,放过他们。”
红笑得像个孩子,她淡淡的眉毛下,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波动:“既然这样,你们按照计划行动不是很好?引导者,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也不喜欢被人诱惑。”
苏歌拉娜忍不住有点愤怒:“你喜欢亲人被屠杀?你喜欢被那群混蛋侮辱?你喜欢被利用?姑娘,我们并不怕你,我们女王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战斗准备,我们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我们不想做无谓的战斗,我们明明不用站在对立面——”
“闭嘴。”红站了起来,她的身材矮小,只到苏歌拉娜的鼻子,她说:“你们想要杀人,我把人带来了,你们可以动手了,不必教育我。”
苏歌拉娜的心灵交流一时堵塞,她发现和红根本无法对话,气馁之极。
红笑笑:“引导者,我钦佩你的博学和智慧,但是智慧和聪明往往是两回事,你了解自然,但不了解人心——你问我为什么,那么,你知道梅迪纳为什么非要和你们过不去?”
咦?这有什么好想,梅迪纳不是为了建立他的黑暗王国?
红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摇头:“你看,你们懂得心灵交流术,所以引导者,你们的思考缺少了重要的一环,人心是很复杂的,往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时候,一个人说出来的话未必就是他要做的事情,做出来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他心里想的念头,而心里想的,也不一定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引导者,我们的处境不同,地位不同,你高贵,我卑微,我没有和你谈价钱的资格,我选择不谈。”
“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苏歌拉娜沉默下来:“但是红,我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斐帝南没有出事,完成了他的承诺,你愿意……回家吗?”
红反问:“如果梅迪纳就此罢手,回到大洋那边,你们愿意回到从前吗?”
她们相视苦笑起来,愿意,当然都是愿意的,愿望这种东西,多美好啊。
“好吧,告辞了,我会回去告诉女王你的意思。”苏歌拉娜点头:“我们战场见。”
红却凝视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丝悲哀来,微微摇头:“看来您还是没有听懂我的问题……引导者,你回不去了。”
红拍了拍手,门外的冥卫军一拥而入,愤怒和胸口剧痛一起袭击了苏歌拉娜——冥卫军的手里,赫然拎着一副血淋淋的鳄鱼皮,那只巨鳄,是她的伴生兽。
“抓住她。”红打着手势,抱歉地向苏歌拉娜点头:“我必须留下你,引导者,我没有和希亚硬拼的把握与打算,现在我美好的愿望是——你可以束手就擒,和我合作。”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美好的愿望是可以顺利实现的。
苏歌拉娜并不是战士,但希亚掌权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全国武备,全民皆兵,为了给大家做个表率,引导者也勤勤恳恳地练习了五年的格斗,虽然明知寡不敌众,但是亚马逊女战士的血液并不允许她耻辱地束手就擒。
引导者的水晶权杖在黑影间纵横,冥刃的攻击一次次被绞得粉碎,但始终无法突破包围,看起来就像一团光在影中挣扎,而黑影的包围圈一点点缩小,光芒渐渐逼向泯灭。本着使者的礼节,苏歌拉娜没有携带长矛而是带来了权杖,这无疑是华而不实的武器,水晶的杖头,山铜的杖柄,对于一个女人——即使是亚马逊女人来说也实在太重了,灵力虽然还是源源不绝,但体力却即将耗尽。
冥灵们显然并不急于进攻,它们有的是耐性,等着苏歌拉娜筋疲力尽。远远旁观的红伸出两个手指,第一圈冥卫军当即退下,第二轮攻击逼了上来。
“当!当!当!当!当!当!哐啷!”一连七响,水晶开裂,裂纹越来越大,终于在最后一击的时候化成碎片,这些冥灵已经换上了青铜的兵刃,这一次,它们的目标是苏歌拉娜手中的武器。
苏歌拉娜不等水晶碎片落地,“喝呀”一声大喊,额环爆出火红夺目的光芒,万千点碎片悬浮在空中,接着急速旋转,星星点点的火焰彼此连接,在苏歌拉娜周围形成了枣核形的保护圈。灵力开始循环,并借着高纯度的水晶彼此传递力量,这种力量借着旋转的离心力一波波荡漾开,离得最近的灵体立即被燃烧起来,这种燃烧如此惨烈,水泼上去无异于火上浇油,那个灵体挣扎了几下,就立即萎缩蜷屈,灰飞烟灭。
红点了点头,这是玉石俱焚的打法,象这样燃烧下去,苏歌拉娜最后必将烧毁自己,而冥卫军也势必伤亡惨重。她远远的,竖起了三根手指。
第二圈冥卫军退下,第三批围了上来,它们之间的衔接,象起潮和落潮一样自然且无隙可寻。
是的,潮水,象潮水渗过巨石的围墙,象潮水涌入砂粒和土壤,强大的黑色意志几乎不受阻碍地流进苏歌拉娜的内心,引导者本身就具有最强大的心灵交流特质。
……你是谁?你被称为引导者,你引导了谁?你被称为最有智慧的人,你的智慧又在哪里?
你自诩精通天文和数学,但是,智慧的人,在天神纪的四万万年的光阴中,你的智慧可曾洞悉这宇宙?是的,你知道,还差得远,那么还差多远?一天对于一阿劳东和一个月对于一阿劳东,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承认吧引导者,穷尽亚马逊人七千年的智慧,也无法达到你们所要了解世界的外缘。我说,你们的存在,你的存在,你们的抵抗,你的抵抗,都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苏歌拉娜声音在颤抖,“你是谁?你们是谁?”
但是黑色的意志并不停止,反而更加狂妄起来——
…你们热爱艺术与和平?可是你们的纪念碑,只不过是亚马逊王国的墓碑。睁开眼吧,引导者,你们一手缔造的阿兹特克帝国,灰飞烟灭地象梦一样;现在轮到你们这个黑暗的地下墓穴了——你们亲手放下武器,导致今天的灭亡;你们又亲手拿起武器,完全否决了这七千年的骄傲——引导者,亚马逊人,你们已经什么都不是,只是历史车轮的绊脚石而已。我说,你们的存在,你的存在,你们的抵抗,你的抵抗,都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你喜欢希亚吗?不要回避我,我只是你的内心——你不喜欢,她是个倒退了七千年的暴君,而你,你苏歌拉娜,是这个王国智慧的最后继承者。为什么不遵循你的本心,让持戈者持戈,持琴者持琴?你们会建造世界最宏伟的金字塔,但只能计算星辰的轨迹,却无法计算炮火的射程,既然如此,苏歌拉娜,在你自己的金字塔里沉睡吧,直到天狼星的光芒将你唤醒,高贵的死亡比卑微的生存光荣百倍——瞧瞧你丑陋笨拙的动作,我无法想象它听从了你智慧之光的命令。沉睡吧苏歌拉娜,我说,你们的存在,你的存在,你们的抵抗,你的抵抗,都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那低低的吟唱,带着墓地特有的战栗,苏歌拉娜在颤抖,在过去的数百年中,回答别人的疑问和思索是她唯一的使命,虽然明明知道不应该听取这些声音,但这声音无疑令她的思绪开始紊乱,是,或,否?似乎全不对……冥灵是天上地下意志力最强大的生灵,苏歌拉娜开始想要喊叫,想要逃避,想要停下战斗安静地思考——是啊,如果这些冷笑都无法回击,那么,自己的战斗真的只不过是笑话而已。
红冷眼旁观,忽然对伽奴森森努了努嘴。伽奴森森会意,握起一个黑色的冥力之球,向着苏歌拉娜猛掷过去。
水晶破碎,一地丁零,等待已久的黑影一拥而上,吞噬了最后的光芒。
苏歌拉娜在猝不及防间被忽然击倒,锁上了铭刻着冥界咒文的刑具。
她深深低下头,一言不发,耻辱与沮丧占据了内心。
冥灵向红汇报:“大人,您说的办法真的有效,冥王陛下没有教过我们这些。”
“忘记它,立即把那些言语从你们记忆中抹去。”红没有一丝欢喜,面色严竣:“立即执行,否则你们会死得很难看——看好这位引导者,小心她逃跑,更要当心她自杀,好了,去吧。”
冥灵们押着苏歌拉娜走过红身边时,红忽然开口:“苏歌拉娜,你一定痛恨我,但是抱歉,杀了你的伴生兽,我不过是得罪了你一个人;但万一杀了你,我就彻底开罪了希亚。好在……我终于有了一点和她对话的资本了。”
“亚马逊传信”,一个死灵闯了进来,手里握着一封湿漉漉的信函:“大人,希亚女王的。”
“好快的消息。”红打开那封折叠的铜片:“恳请贵部止步于红树林外,不然,即便有所牺牲,我必全力迎战。”
红笑了:“希亚说,只要我们不动,她就不动,好极了,我本来也没有给梅迪纳做炮灰的念头……队长,传令各部继续准备渡过红树林水域,记住,准备而已,妄动者,杀。”
“是的大人。”
在此之前,冥卫军还对服从这个女人的指挥愤愤不满,但是,他们渐渐发觉,自从斐帝南大人去世后,那个藏在角落阴影中的弱小女子,渐渐露出了她的利爪来。
服从强者,是冥灵的天职。
(注:玛雅文明的数学概念中,1阿劳东等于23040000000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