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陷入了沉思,自从那个梦让他看到别人为他设置定方向之后,他一直都在逃避着别人设定的方向,但他心中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别人设定的方向之中,他又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又在哪儿,他的心中一直很痛苦。而漠的话却如一道亮光投入了他迷茫的心,他认识到,其实自己只不过是在逃避,自从他感到自己的心失去一半之后,他一直都在逃避,不敢面对自己,面对所遇到的一切。他不知道所遭遇的一切又会给他带来什么,会不会是第三个自己?第四个自己……漠说得对,只有心是属于自己的,别人又怎么可以控制你的心呢?只要拥有不死的心,他一定会弄清楚是谁在为他设定方向!就算是按照“他”设定的方向走下去,“他”也只会是害怕,因为他的心是属于自己的,“他”无法控制他的心!
影子回过神来,看到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珠一动不动。
他道:“你在看什么?”漠道:“我看到你的眼角有眼屎。”样子显得一本正经,并小心翼翼地帮影子擦去所谓的“眼屎”。
影子道:“我还以为你对事情太过专注,变成了斗鸡眼了呢。”漠笑了笑,道:“有人说过,若是将目光聚于一点,可以改变以往对事情的看法,我只是想试试而已。”“那结果怎样?”“结果我发现你的眼角有眼屎。”这时,夜空中传来的琴声停了下来,两人的话也戛然而止,让两人感到了一种不习惯。
影子这时想起漠先前所说的话,道:“你刚才想去见她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一个美女,要是一个美女,我们可不能错过。”“如果美女送上门来呢?”漠不好意思地道:“我想,那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帅的原因。”“是吗?不知这位帅哥到底长得有多帅。”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朵。
两人本是躺在一座光秃的石头山上的一块平整宽大的石头上,看着头顶上的星空,女人的声音让漠忙坐了起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此时,一个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手携一张琴,从更高的山顶飘然而下,仿佛自天上来一般。
漠惊呼道:“哇,仙女耶!”女子在两人身旁的另一块石头上落定,透过月光,可以看到她有一张倾国倾城般漂亮的脸,决不亚于月魔、法诗蔺,或是褒姒当中的任何一人,更重要的是,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在月光暗夜里,仍给人一种阳光般灿烂的感觉。漠知道,这是这个女人的神髓。
女子道:“刚才不知是哪位帅哥说自己长得太帅?”“是我。”漠道。他陶醉地欣赏着月光下这张阳光般灿烂的脸,面现痴态。要知道,这样一张脸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也不是每个人想见便能够见到的。
女子望向漠,道:“你不知道,这样看一个女子是不礼貌的吗?”她的声音也充满了阳光般的气息。
漠道:“我知道,但我心里喜欢又怎么能装着不敢看呢?那样岂不是有违我心里的本愿?也是对姑娘美丽的一种不尊重?”女子咯咯笑道:“你这个人真有趣。”“是吗?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漠道。
“难道以前没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女子道。
“以前?以前我已经不记得了,也许有吧,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现在从你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漠道。
“难道我说的话很重要吗?”“我不知道,便我心里却喜欢得紧。”女子又笑了,道:“那你喜欢我吗?”“喜欢,当然喜欢。”“怎样喜欢?”“在夜晚里,可以让我想起白天的太阳。”“仅此而已?”“难道还有更多?”漠就像回答不出师长问题的小孩一般,一脸无辜。
女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转而又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是用来哄的吗?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更需要别人的赞美。”漠一脸茫然地道:“是这样的吗?我却不知道。但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别人哄呢?这个问题我要好好想一想。”女子气得直跺脚,她不知漠是真的装着不知,还是有意戏弄于她。但她知道了一点,这个男人不解风情。她转而望向仰望星空的影子,道:“这位帅哥不知怎样称呼?”影子没有出声,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星空。
女子显得有些尴尬,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又道:“不知这位躺着的帅哥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影子眨了眨眼睛,望向女子,显得无辜地道:“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吗?”女子脸上展出笑意,道:“正是。”影子道:“我还以为你是在和帅哥说话。”女子道:“帅哥指的就是你嘛。”影子睁大眼睛,道:“我是帅哥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叫影子,别人都叫我影子。”女子心中堵满了气,她知道,自己又遇上了一个不解风情的男子。
女子气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呢?”影子道:“难道就允许一个小女子欺负两个大男人吗?”女子道:“原来你们两人都是在装的,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一点都不解风情呢。”漠却道:“是他在装,而我所说的可都是实话。”女子哼了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比他装得还要像。你先前所说的大逆不道之话,我可听得一清二楚。”漠道:“原来姑娘跟踪我们,一直都在偷听我们说话,但我却不知所说之话有何大逆不道,还望姑娘明示。”女子道:“你又何须卖乖?自己心里所想自己最清楚,你有一颗叛逆的心。”漠道:“谢谢,谢谢你送给我这样一颗心,我还以为自己没心了呢。”女子不理睬漠的话,道:“你们两人深藏祸心,难道不怕上天收了你们么?”影子道:“谁是上天?它又在哪儿?姑娘能够告诉我们么?”说完坐了起来。
女子气不打一处出,道:“我原想指给你们路,却不料你们两人却这样对我,算我这趟白来了。”影子道:“不知姑娘要指给我们什么样的路?我们愿意洗耳恭听。”女子张嘴欲说,却又忍不住,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为好,说了你们也听不进去。”影子道:“姑娘不说,又怎知我们听不进去呢?”女子半信半疑地道:“你们真的想听?”影子道:“姑娘跟了我们三四天,不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么?要是不说,那你倒是真的白来了。”女子想了想,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明天,翻过这座山,往西,你们会看到一条大道,沿着这条大道走,可以到达西罗帝国圣城阿斯腓亚。在阿斯腓亚,褒姒公主需要你们的帮助。”影子道:“难道褒姒公主出了意外?”女子道:“是的,是因为她帮了你,所以她发生了事。”影子想了想道:“看来我真的要沿着你指的这条路走下去了,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女子道:“是有人让我告诉你的。”“谁?”“她不让我告诉你。”影子道:“好吧,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也没有必要再问,我所感兴趣的是,你又叫什么名字?”“泫澈。”“泫澈?”影子道:“这个名字很好听。”女子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道:“别人都这么说。”“但容易让人想起改弦易辙,特别是因为你手中抱着古琴。”泫澈气道:“难道你天生就喜欢和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作对么?”影子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一直以来都是漂亮女人欺负我。”他的心中这时想起了影,想起了歌盈,想起了法诗蔺,还有月魔……
“咦?你的样子似乎很受伤?”泫澈从影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捕捉到了什么。
“那是因为姑娘的话太多了,他可不像我一样忘记了以前。”漠这时开口道。
泫澈望向漠道:“难道忘记以前真的就没有痛苦?”“难道姑娘愿意和我讨论这个问题么?”漠做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
泫澈摆了摆手,做出惧怕的样子,道:“我可不想受你那叛逆之心的影响。”漠失望地道:“我还以为姑娘对生命的这些奥义感兴趣呢。”泫澈道:“好了,今晚的废话就到此结束吧,你们可别忘了在圣域阿斯腓亚,褒姒公主等待着你们去救她。”说罢,转身欲走。
这时,影子突然道:“姑娘的琴声很好听,你能够再为我们轻抚一曲么?”泫澈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影子,道:“你想听我的琴声?”“是的。你的琴声中包含着很深的东西,我想以更近的距离去触摸它。”影子的神色变得极为庄重,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泫澈的眼睛。
泫澈脸上的表情缓缓变得凝重,沉声道:“你想怎样?”“我只想听你的琴声。”泫澈道:“我只怕你听了之后会后悔。”“我只知道不听,我会后悔。”两人不再言语,双眼对视,静静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漠看了看影子,又看了看泫澈,然后再看了看天,道:“看来天要下雨了,我要找个地方躲躲才行。”说罢,从所在的那块大巨石上跳了下来,用手遮着头,忙向一边跑去。
而夜空月朗星稀,不见半丝乌云。
可是突然,泫澈却笑了,不是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而是充满了一种媚感,她道:“不就是想听我的琴声么?我可以给你听。”琴声响起,在夜空中回荡开来,一如往昔,有些很深的,不得不让人想点什么样的东西。
影子站了起来,向泫澈为他所指的方向走了去。
漠又看了看影子,看了看泫澈,看了看天,自语般道:“刚才本是要下雨,为何突然间没有了雨?奇怪,奇怪。”……
十天之后,西罗帝国帝都阿斯腓亚。
影子与漠没有穿上御寒的风衣,出现在了阿斯腓亚的大街上。
大街积雪很厚,连绵着整个帝都,给人无穷无尽的感觉。
阿斯腓亚之所以称为圣城,除了是因为雪所带来的圣洁之外,还因为信仰。
相传,幻魔大陆的第一个王者是由这里诞生的,他带领人族成为幻魔大陆最强盛的族类,是光明的使者,所以,每年都有来自幻魔大陆各地的人族不远千里到此朝拜他们的第一位王者。
而影子与漠所到来的时候,正是这位王者的诞生之日,因此大街之上到处都是人影,十分热闹,向与西罗帝国皇宫所在之山并排的另一座山巅攀去,因为山上有供奉这位王者的圣殿。
影子与漠站在大街上,与这些穿着臃肿的朝圣者相比,显得异常另类。在圣城臣民看来,只有贫穷如乞丐才是影子与漠这等单薄的装束,身分的象征往往是谁身上披的毛皮大衣最为昂贵。其中尤以离阿斯腓亚不远的极寒之地啸雪兽的皮毛最为昂贵,只有尊贵如皇族之人才有资格身披啸雪兽的皮毛,而啸雪兽的皮毛又是最难得到的。传说,每当啸雪兽吼啸,风雷便会降临,其凶猛堪称幻魔大陆兽类之最。
在圣城这样一个地方,两个如乞丐一样的人的出现,自是引起了那些心怀信仰、乐善好施者的注意。
“可怜的孩子,这么冷的天,连衣服都没有穿,这点钱就给你们去买点衣物吧。”一位老大妈满怀可怜同情之态,往两人脚下丢了一枚帝国银币。
漠与影子看着脚下的银币,相互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两人的表情被看成是对乐善好施者的感激,更激起了后面那些朝圣者的同情和爱心的比拼,银币金币络绎不绝地在两人面前堆积。直到有人感觉到两名乞丐所拥有的钱比自己拥有的财富还要多的时候,那些乐善好施的人才停止了这种举动。而此时,两人面前所拥有的金币和银币比一年来阿斯腓亚所下的积雪还要厚。
影子与漠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阿斯腓亚的臣民竟是如此热情,而两人身上也确实没有钱。
影子道:“我们该怎么办?”漠想也不想,蹲下身子,将这些金币银币一枚一枚地捡起,并道:“我当然不会辜负阿斯腓亚臣民的热情和爱心。”影子道:“说得也是。”于是,也蹲下身子将这些乐善好施者的“爱心”一枚一枚地捡起。
最后,两人对“爱心”的统计结果是:金币一千零一,银币三千零三。
于是,两人在阿斯腓亚最大的客栈要了两间最好的上房,要了最好的酒菜,并买了最为昂贵的仅次于啸雪兽的皮毛风衣,顷刻间变成了最富庶的人。
两人酒足饭饱,披着皮毛风衣,站在房间的窗前,望着帝都的雪景,不无感慨地道:“这得多谢阿斯腓亚臣民的热情和爱心啊!”而此时,他们身上又是空空如也。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尚在睡梦中,却有敲门声将影子与漠惊醒。
来者说,有一位故人相请。
影子道:“在这里,我可没有什么认识的故人。”来者道:“是不是故人,见面便知晓。”影子道:“但为什么是我见他,而不是他来见我?”来者毫不避讳地道:“因为你来这里是想见褒姒公主。”影子的眼睛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人,这人有一双漂亮得可以洞察人心肺的眼睛,有一头银白的长发垂至腰际,眉毛向上扬起,脸型有着冰雪一般的冷毅,而且是一个女人。这让影子一下子想起了歌盈,但与歌盈不同的是,她漂亮的眼睛除了有极强的洞察力之外,没有歌盈那从岁月沉淀下来的很深的东西,更没有饱含着的恨意。她性格与褒姒有些相似,但比褒姒更为单纯,也更为冷傲,虽然她的衣着很是普通,影子怎么也看不出她仅仅是一个传话的。
影子道:“你知道我是来找褒姒公主的?”来者道:“我还知道你叫影子,而他叫做漠。”她的眼睛轻瞄了一下漠。
影子道:“你知道的倒还挺多。”来者道:“因为我该知道。”声音冷酷到了极致。
影子轻轻一笑,他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冷,于是道:“我喜欢你这句话,就像我喜欢你长长的银白色的头发一样。”来者给了影子一个耳光,道:“我最讨厌轻薄之人!”影子摸着被打的脸颊,笑意不改,道:“这也叫做轻薄么?那这样呢?”他的手一下子搂过来人的腰,让她的娇躯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大嘴迎上来人的双唇,狠狠地亲吻着。
来人根本就没有料到影子突然间会有这种举动,躲避已是不及,反抗又是无能为力,双手已不知如何被影子制住,不能动弹,头想摆动挣扎却又被影子的手托住,完全任人宰割。而双唇更是被影子吻得喘不过气来。
漠此时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亲吻。
终于,影子的大嘴离开了来人的双唇。
来人一把推开影子,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停。她本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将影子杀掉,但奇怪的是吻过后竟有种畅快淋漓之感,有一种不舍的回味。
她不能把握为什么会这样,心中感受纷繁复杂。但她知道不应该这样,这有违礼数,更不是高傲的她所应该有的一种表现,于是,她又给了影子一个耳光,转头就走。
刚走出几步,却又停下,转头对着影子道:“要想知道有关褒姒公主的事,速速跟我来!”说完,急匆匆地迈开步伐。
漠在背后看着来人离去的身影,道:“看来她的心被你征服了。”影子道:“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不是面对每一个人都可以表现她的高傲的。”说完这句,影子突然感到,原来他是在报复。每一个在他生命中出现的女人都是如此高傲,歌盈、法诗蔺、褒姒、月魔,还有高高在上对自己说话的声音,甚至泫澈,面对她们的高傲,他无法适从。而眼前这个女人的高傲,显然是弱小的,他是在欺负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