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堂笑道:“大概也是他家礼品多得放不下,请我们帮他处理掉一点吧。”
周雨莹将礼品盒提得高高的,说:“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刚才带去了两条软中华、两瓶茅台酒,我想这盒东西的价钱应该不会超过那些烟酒吧。”她就着楼道的灯光,仔细打量那个礼品盒。田晓堂也把头凑过去细看。
礼品盒上全是外文,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瓶洋酒,酒瓶的造型十分别致。田晓堂心里暗暗吃惊,说道:“这洋酒肯定也是别人送给他的。单是从这酒瓶和纸盒的精致程度看,档次也不会低。这种酒价钱自然是不菲的。我估计,这两瓶酒只怕是路易十三之类的高档酒,少则近万,多则数万。”
周雨莹大惊,说:“这么贵?玉液琼浆呀。他们把这洋酒送给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田晓堂哑然失笑:“你真是没见过世面。人家哪会在乎这点东西。”
选局长所选,局长高兴了
第二天晚上,田晓堂在外面应酬过后,刚回到家,突然接到朴天成的电话。朴天成说:“田局长,我想请你出去坐坐,不知你肯不肯赏脸?”
田晓堂有些犹豫。他不想跟朴天成过多接触,但一想到昨晚才跟朴天成在唐生虎家里见过面,今天就拒绝人家,似乎不大好。田晓堂只得说道:“行啊。能得到朴老板的邀请,不胜荣幸!”
朴天成笑道:“那就请田局长下来吧,我正在你家楼下。”
田晓堂不免有些吃惊,朴天成怎么会知道他住在这里?他感觉这个大胖子有点不地道,显得鬼鬼祟祟的。
坐上朴天成的车,田晓堂以为他要带自己去哪家茶楼,可朴天成开着车七弯八拐,却来到一家叫做东方威尼斯的休闲场所。
进了大厅,一个经理模样的中年人看见朴天成,慌忙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连声叫着“大哥好”。朴天成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这是我的一位好兄弟,你给好好安排一下。”经理跟在后头说:“大哥能带客人上这儿来,是瞧得起我。您放心,咱们这儿的服务绝对一流。”朴天成骂道:“还一流呢,你这儿尽是些腰粗皮糙的老嫂子。最近进了新鲜货没有?”经理答道:“前些日子从东北那边来了几个小妞,嫩得能掐出水来!”朴天成说:“那就让我们尝尝东北妞是个什么滋味。”
经理先安排田晓堂进房间,朴天成拍拍他的肩小声道:“老弟平时也挺清苦,今天就在这里放松一下身心,不必有太多顾虑。”说完就将他一把推了进去。
屋内灯光幽暗,田晓堂摸索着走进去。待眼睛稍微适应后,四处打量,发现房间很阔大,中间摆着张席梦思床,靠门边还配有一间漂亮的浴室,用玻璃墙隔开着。空气中飘浮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令他忍不住有点躁动。他在床边坐下,心头颇为忐忑。刚才他本想拒绝朴天成的安排,可又怕朴天成笑他老土,埋怨他不随和。对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他有些害怕,却又隐隐地有点好奇,有点渴望。
就在田晓堂心神不宁时,一阵强劲的迪士高音乐陡然响起,把他吓了一跳。接着,房内靠里侧刚才还黑黢黢的一角亮起了五彩的灯光,那灯光伴着音乐不停地闪烁变幻着。田晓堂这才看见,灯光之下居然还竖着一根顶天立地的钢管。突然,一名披着黑色薄纱的高个女子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倚着那根锃亮的钢管,蛇腰轻扭,舞姿妙曼,田晓堂一下子看呆了。他没想到,小姐竟然是以这样新颖的方式出场。
那高个女子越跳越疯,一边跳还一边冲田晓堂抛媚眼。田晓堂还没有修炼到柳下惠那种坐怀不乱的境界,不由浑身燥热,难以自持。忽然,只见她抱着钢管轻轻一跃,三两下就爬上了钢管顶端。她用两腿夹紧钢管,在高处卖弄着风骚。接着,她转头向下,倒着身子攀附在钢管之上,她身上的薄纱顿时飘落下来,只剩下窄得不能再窄,小得不能再小的乳罩和丁字内裤。那半掩的酥胸和完全暴露在外的美臀,让田晓堂一下子血脉贲张,冲动不已。
但田晓堂毕竟不同于别人,很快又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将会更加危险,那女子只怕要脱个精光。他必须悬崖勒马,到此为止。他不能在这种地方犯错误,何况今天又是跟着朴天成来的,更不能留下把柄,中了他设下的圈套。田晓堂便站了起来,冲跳舞的女子直摆手,叫她别跳了。
那女子从钢管上倒栽着徐徐滑落到地面,然后爬起来,一边舞动腰肢一边冲他叫道:“别性急嘛,等下会跟你上床的。你们这些臭男人,怎么都一个德性!”
见她把自己的意思理解错了,田晓堂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嚷起来:“停下来!别跳了!”
高个女子并不听他的,一边对他媚笑一边说:“大哥你莫急,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咱们这儿是一条龙服务,共有八个环节,环环相扣,循序渐进,直抵佳境。现在还是第一个环节,尚处于热身阶段。请你少安毋躁,好戏还在后头呢!”
田晓堂没想到一个小姐还这么能说会道,更没想到这里的不正当服务竟做得如此精细,看来那个中年经理声称服务一流并非完全是瞎吹。可惜服务做得再好,他也不敢享受。他走近小姐身边,对她大声说道:“我不需要服务了,请你停下来,最好把这音乐也关了,吵得什么也听不清。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现在可就走了呀!”
听他说要走,那女子才觉得今天这个客人有些怪怪的,忙停下舞步,关掉音乐,将黑纱重新披在身上,跑过来拉住田晓堂说:“别走嘛。你一走,我跟我们老板可不好交代啊。”
田晓堂说:“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不就是几个钱嘛,等会儿按全套的价格一分不少埋单。”
高个女子说:“不光是钱的问题。你半途而退,老板会认为是我的服务没做好,得罪了客人,会扣我的奖金,减我的出台次数,月底我还评不上优秀员工了。”
田晓堂十分惊讶,说:“后果这么严重啊!”
高个女子说:“我们这里的管理相当规范,对每个员工都实行绩效考核,奖勤罚懒,奖优罚劣,十分严格的!”
田晓堂哑然失笑了。只知道行政机关搞绩效考核,没想到如今管理小姐也用上了这种办法。
高个女子说:“而且,大哥你还是重要客人,刚才老板专门吩咐过我,让我一定要拿出看家本领陪好你。你这一走,我可就惨了!”
田晓堂笑道:“我算什么重要客人。要不这样吧,我可以不走,到了点再出去,但你必须停止所有的服务,八个环节一个也不用弄了,只需陪我说说话,聊聊天。”
高个女子也笑了,说:“大哥真是个怪人。来都来了,名也背上了,却不干实事。莫非你那东西不中用,要不就是我魅力不够?”田晓堂说:“都不是。你不用管那么多,按我说的办就行了。”两人干坐了一会儿,田晓堂无话找话道:“你们这生意还不错吧?”高个女子说:“还算可以吧,近段时间尤其火爆。不过前些天这里出了个事,当时生意受了一点影响。那个事你应该知道吧?”田晓堂说:“不大清楚,到底是什么事?”高个女子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啊,就是一个半老头子到这里来玩,结果死在了床上。”
田晓堂恍然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老林,老林就是在这里风流而死的。王贤荣曾告诉过他,老林是在东方威尼斯出的事,只是他一时没想起来。
高个女子说:“那个半老头子死后,这里被勒令停业整顿半年。不过,后来托人帮忙打招呼,只是关了20天门,就又恢复营业了!”田晓堂讶然道:“是哪个手眼通天的高人,打招呼竟然这么管用?”高个女子看了他一眼,说:“这人你也不知道?就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朴老板呀。”田晓堂说:“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对他并不怎么熟。他还有这个本事?”
高个女子说:“朴老板被请动后,只去跑了一天,就把事情摆平了。听姐妹们讲,朴老板在洗浴城有干股,这里全靠他罩着,出了麻烦事都由他出面解决。我们老板对他是又敬又怕,将他列为第一号重要客人。每次他带客人来,不仅不收一分钱,还要安排最优秀的员工去服务他和他带来的客人,生怕因服务不周得罪了他。”
田晓堂噢了一声,心头倍感震惊。他意识到,自己对朴天成的了解,恐怕还只是皮毛而已。
一小时后,田晓堂出了房间,来到大厅,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下,那个中年经理忙殷勤地给他斟上茶水。大约过了一刻钟,朴天成腆着个大肚子,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来。中年经理赶忙跑到楼梯口,将他引到田晓堂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又倒上茶水,用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给朴天成。朴天成用一只手接过茶,另一只手却轻轻一挥,不耐烦地说:“你忙你的去吧,我和这位老弟还有事情要谈。”
中年经理躬了躬腰说:“好的,你们慢慢谈。”
待那个经理走远了,朴天成才对田晓堂说:“怎么样?这里的服务
还有点水准吧?”田晓堂一笑,含糊道:“不错,不错。”朴天成挪动了一下屁股,突然说:“昨晚我看出来了,唐老板挺欣
赏你的。”田晓堂淡然一笑道:“他对我很关心。”朴天成说:“那个工程的事情,还请你多费点心,在老包那儿替我敲敲边鼓。这事唐老板很支持我。”
田晓堂道:“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他有点奇怪,朴天成已到他办公室找过一次了,今天约他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话?或许,是朴天成怕他脑子不够用,没能充分认识两人昨晚在唐生虎书房“巧遇”的重大意义,所以还要特意提醒一下。
朴天成又挪了一下屁股,坐舒服了,才又说:“我听说,那个什么新一公司也要参加竞标。”田晓堂说:“新一公司还算有点实力,不过跟你天成公司不能比。”朴天成用一种担忧的口气说:“据说,新一公司的背景不一般啊!”田晓堂没想到,面对与新一公司的竞争,朴天成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他一下子明白朴天成今晚为什么要找他了。朴天成只怕是担心新一公司抢走自己的生意,想在他这儿先摸摸底细。他却觉得朴天成多虑了。新一公司的王季发至今也不见弄个什么不寻常的动作出来。再说,朴天成跟云赭的头号人物都攀上了关系,还怕云赭地面上的哪个工程不能如愿揽入囊中吗!
田晓堂就笑道:“从目前的迹象看,新一公司并非真心想拿下这项工程。”这话说得比较含蓄,朴天成却心领神会,感觉稍稍放心了些,但嘴上还是说:“新一公司只怕有些来头,还望老弟多支持我。”翌日上午,包云河把田晓堂叫了过去。闲扯几句后,包云河说:“还有4天,就要进行公开竞标了,对目前报名的公司,你有什么看法?”
显然,包云河在探他的口气。田晓堂从容答道:“我觉得实力最强的还是天成公司和新一公司,而天成公司的实力还略胜一筹。据我了解,天成公司近年来在云赭做了不少大型工程,质量都还不错。我想,我们这个工程也交给他们去做,可能更放心一些。”
包云河连连点头,笑容一下子爬得满脸都是,说:“我也作过一些分析,天成公司的实力确实是强一些。看来,我俩是不谋而合啊。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去操作吧。虽说是公开招标,我们也得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田晓堂笑道:“行啊,我按您的意见去落实。”他想,哪是什么不谋而合,肯定是唐生虎也对包云河打过招呼了。包云河大概没料到唐生虎会对他作暗示,朴天成还多次找过他,刚才只怕还有些担心他不支持天成公司呢,没想到他竟主动开口投天成公司的赞成票,包云河顿时放了心,难免就有点喜形于色了。
田晓堂离开时,包云河起身把他送到门边,还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田晓堂便有些激动了,暗想包云河这么一拍一笑,是欣赏他的识时务,赞许他的练达呢,还是有别的意思?会不会是发现了他与唐生虎交往的蛛丝马迹?他就想,应该让包云河知道他与唐生虎的关系确实非同寻常了,这样包云河才不会小觑他,但又不能让包云河知道得太清楚。如果让包云河晓得唐生虎对他相当信任,包云河心头肯定是酸溜溜的,暗地里也会防他一手了。他越过包云河这个直接上级,去跟更大的上级唐生虎套近乎、拉关系,这本来就是犯了大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