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回江州是和私家侦探麻贵见面,寻找一大恶人的破绽。谁知外甥女小河意外失踪,打破了原本平静的家庭。
半个月内,侯家人寻遍了整个江州以及江州附近城市,没有见过小河的身影。侯沧海开着越野车,不分昼夜地寻找小河。他的精神高度紧张,时间长了,产生了幻觉,觉得小河似乎无处不在,在每一个角落都有可能出现,包括最偏僻的农村以及最繁华的街道。同时,他又恍惚地认为小河并不存在,是一个幻想中的人物。
这两方面都只是幻觉,一方面,小河再也没有出现在视线内,另一方面,小河留下了无数存在过的证据,谁都无法抹杀。
为了互相照应,确保家人安全。侯家人分为两路,侯沧海和母亲周永利为一路,侯水河和侯援朝为另一路,女儿小溪暂时放在侯沧海大舅舅家里。
一个月后,四人回到江州。
在寻找小河过程中,侯沧海都产生了幻觉,更别提妹妹。
侯水河整个人变了形,瘦成一根竹竿,风吹来似乎就要倒。头发陆续掉落,发质枯黄干涩。回家以后,她不哭不笑,不言不语,也不了饭。她进卫生间时昏倒在地,被紧急住进医院。
侯小河昏迷了两天。
昏迷过程中,侯水河脑子始终有幅画面,这幅画面里,她一直在带着小溪和小河两个孩子在阳光中转圈,三人手牵手,形成一个圆圈,圆圈转着转着,便开始天旋地转。清脆笑声大旋转中变得异常尖利,刺破了肉体的包围。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反复在呼喊,“妈妈,妈妈,你醒醒。”
这个声音将即将飞出肉体的灵魂从空中拽了下来。
侯水河睁开眼睛,看见了女儿。她最初有些恍惚,觉得眼前人是女儿小河。
杨小溪道:“妈妈,我是小溪。”
这一段时间,家里人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小河身上,对小溪照料得不够。侯水河看到女儿小溪胖胖脸颊削瘦下去,圆脸变成了瓜子脸,两只眼睛变得大大的。她悲从心来,抱住女儿小溪,哇地哭了起来,哭得天昏地暗。
让杨小溪到侯水河床边呼唤妈妈是侯援朝、侯沧海和周永利共同做出的决定。侯水河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极差,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而让侯水河精神和身体不至于全面崩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小溪回到妈妈身边。终于,在小溪不停呼唤中,女儿哭了出来。既然哭了出来,说明精神开始好转,比以前的“行尸走肉”状态要强。
三人都明白暂时过了最困难的一关。
周永利进了病房,陪着女儿和外孙女。
侯援朝和侯沧海父子俩人在走道上商量今后的事情。
“如果是绑架,肯定会提出赎金。现在没有提出赎金,必然是被人贩子弄走。爸,小河走失,最大可能性是被人贩子弄走了。只要是被人贩子弄走,那就有找回来的希望。”侯沧海再次将手放在了父亲削瘦的肩膀上。
他最初还有些怀疑是一大恶人绑走了女儿,可是左思右想,一大恶人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来绑架自己的女儿。如果真是一大恶人绑走女儿,必然会有要求提出来。一大恶人是一大恶人,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真要做了这种事情,一大恶人就不是一大恶人,而是蠢货。而蠢货是控制不了庞大的地下社会。
“为什么这事会发生在我们家里?”侯援朝浑浊眼里含着泪水。
“爸,只要没有最坏的消息,我们还是有希望的。”侯沧海每次想起可爱的小河从此不离开了妈妈,一颗心就如被火车碾过,碾得不剩一点血肉。可是作为长子,他如今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要承担起支撑全家的重任。承担起这个责任,必须坚强和理智。
“侯子,下一步怎么办?”
“我准备成立一个公司,把业务拓展到全国,每个有业务的地方都要承担起寻找小河的责任。”
“想法是好的。你这个公司是做什么的?”
“我没有想好,但是,肯定是我必须要做的。如果公司开起来后,妹妹可以在公司任职,她手里有事情做,才能够从精神困境中走出来。”
侯援朝觉得儿子说的事情是天方夜谭,只把这种说法当成安慰,没有认真。他失神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道:“你回去工作吧,这么大一家子人,全靠你撑起,你不能没有工作。”
从到南州协调鸿宾医院,再到寻找小河,侯沧海离开高州已经有一个多月。他冷静地分析当前面临的局面,不管是复仇,还是寻找小河,都得有财力支撑。高州的危房改造工程,将是第一桶金,不能失去。
在侯沧海即将准备回高州时,陈华找了过来。
“我听说了这事,你怎么不早给我说。我在团市委工作,江州任何地方都有团组织,我可能通过系统给各个支部发信息,发动所有团员参加。”陈华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提出自己的方案。
外甥女失踪后,侯沧海脑子很长一段时间只是集中在自己家人“寻找”、通过公安、亲戚和朋友寻找,没有更多其他办法。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说了这种情况,当陈华提出她的想法后,侯沧海猛地给了自己脑袋一拳,道:“我怎么这样傻。谢谢你,陈华。”
将寻人启事做好,交给陈华以后。侯沧海马不停蹄地前往二七公司总部,找到了在总部工作的大伟哥,谈了自己外甥女走失之事,请求大伟哥利用二七公司分布于全国的网络,将这条信息发出去。虽然这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做法,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去做。
大伟哥倒耿直得很,利用他在总部的位置,向各个地区私下发出了传真。他还向集团分管副总建议,在企业内刊上发出了寻找小河的文章。
周红蕾和李天不停在网上各个论坛以及QQ群里发布消息,寻找侯小河。
所有行动都没有结果,石沉大海。
侯沧海从南州回到高州以后,花了三天时间,处理了危房改造项目积压的事情。危房改造工程到了此时已经初步成形,不管是锁厂工人还建楼,还是商品房,主体结构都已经接近尾声。
侯沧海不再住在新区的宿舍,一直住在工地。他很冷静地处理完诸事以后,才给杨兵打去电话。
杨兵急急忙忙来到工地宿舍,见到侯沧海模样吓了一跳,侯沧海往日是穿衣尽管显瘦,可是身材总体上还是很强健,从江州回来以后,他明显削瘦,瘦成了一把刀。他的脸上失去了生动表情,变得如石头一样硬。
“侯子,别太伤心,肯定会找到小河的。”
侯沧海不说话,低着头。
杨兵望着沉默寡言的老友,叹息一声,骂道:“这他马的是什么事。”
侯沧海喝了两杯闷酒,平静地道:“这一次到南州,我又去了山岛俱乐部。如今南州流行专门的房产销售公司,也就是将房地产公司将销售这一块工作交给另一个团队,按销售额提点子。我准备找张跃武,让他把这一块拿出来,交给我们来做。”
听说有赚钱的项目,杨兵顿时来了兴趣,道:“能赚钱吗?”
“应该能赚钱,这个模式在南州很流行。通过专业团队销售,能有效拉动销售,房地产公司让渡一部分利益,乐得轻松。”
侯沧海说到这里,想起了发生在伙食团的往事。当时郭加林提出要承包伙食团厨房,其性质与今天自己承包销售差不多。只不过当时自己想尽量让利益最大化,所以没有同意将厨房承包出去。如今张跃武的所有心思都在煤矿上,对江南地产销售公司这一块利益应该不会在意。而对于急需要成立自己公司的侯沧海来说,蚊子再小也都是肉。他要在危房改造项目中,用合法手段尽量聚集资金。
杨兵道:“怎么操作?”
侯沧海道:“我如今在江南地产工作,不方便出面。我的想法是我们合伙,我把这个项目揽下来,你负责具体操作。不要多用医药公司的人,另起炉灶,招一批漂亮女孩,组建销售公司。这个销售公司可以长久存在。我以后有可能还要做房地产,到时候这些销售公司都可以直接使用。你有没有兴趣做这事?”
杨兵笑道:“没有人会拒绝发财。经过医药代表锻炼,我搞销售还是有一套。等到你有确定消息以后,我就招人。”
侯沧海道:“我们两人要亲兄弟明算账,按照商业原则把责、权、利分清楚。在搭架子的时候分得越清楚,以后合作的可能性越大,千万不能含糊。我揽项目,前期投资,你也可以投资,要负责销售公司具体运作。我们合伙的比例在事先要讲清楚。”
“喂,侯子,这样太赤裸裸了,我有点不适应。”
“为了我们能长期合作,必须要赤裸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合作。凡是前面因为抹不开面子而稀里糊涂的合作,最终不仅难以合作,反而要葬送友谊。”
杨兵略有迟疑,还是问了出来,道:“你的合伙人身份,是否保密?”
侯沧海道:“肯定要保密。你、我、江莉和陈杰,算是在江州关系最好的,但是,销售公司的事情,他们暂时不能参加,毕竟他们全在江南地产工作。”
事情谈完,侯沧海陷入沉默。
经过了任巧死亡和杨小河失踪之事,侯沧海性格发生了明显变化。以前他健康开郎、充满朝气,如今他变得沉郁阴沉,如一块不断被风雨冲刷的硬石头。杨兵很不适应这种变化,可是想到压在侯沧海身上的沉重担子,若性格一点都不发生变化,那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