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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升冬日的午后,难得有这么好的阳光,融融地洒在寒冷的大地上,空气里仿佛有了一丝回春的味道。
在饮客居茶楼的静味坊包间里,赵松与白石光正在享用铁观音。他们为了说话方便,没有留用伺茶女,熟门熟路的赵松,亲自动手泡茶。
下午两点多钟,按理说两点多钟这个钟点,不是探视病人的钟点,但捧着大花篮的赵松与手提水果的白石光,却是意外地在职工医院大门口邂逅相遇,赵松说他来探视李汉一,白石光讲他过来看看苏南。
走进医院的路上,白石光又提起了担保那件事,并再次感谢赵松。等到各奔东西时,白石光又客气了几句,赵松直说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分手后大概十几分钟吧,正在203病房里的白石光,接到了赵松打来的电话,问他怎么样了?有时间吗?有时间就出来坐坐。当时苏南正在浴盆里泡中药浴,白石光要说的话早就说完了,再也无话可说的白石光难受得不行,正琢磨着找什么借口离开呢,赵松的电话就来了,他如释重负,留下吉祥话,就紧着离开了203病房,一口气奔到医院大门口,赵松正在那儿等他。
咸咸淡淡,说过远去的担保,说过眼前昏迷不醒的李汉一,说过与白石光没什么关系的新总局,赵松就没话找话地问白石光,这阵子做什么买卖呢,未来有什么打算?
白石光说,在家闲着呢赵经理。
赵松笑着说,不会吧白老弟?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我说你老弟能在家里在呆得住?
白石光说,以后打算去洼子淀,租一片水域,搞介于家鸭与野鸭之间的白头鸭养殖,可能的话,再搞一些水生态旅游项目开发。
赵松把玩着闻香杯说,我听说洼子淀污染得够呛啊,你可得考虑好了,别往淀里头白扔钱。
白石光道,秋天时,陪老娘回老家,我去淀上看过,污染正在治理中,水质比前些年强多了,听说今年淀四周还要再清理一些污染源。
赵松点点头问,你老家在淀一带?
白石光呷了一口茶说,我老娘在淀边上出生,人老了,就想回故乡,而我也在城里呆够了,打算陪老娘去叶落归根。
赵松也喝一口茶,看着白石光说,没看出来,老弟还是个大孝子啊!
白石光苦笑道,做别的做不好,也只能试着做个孝顺儿子了赵经理。
赵松摸起桌上的苏烟,抻出一根点着了说,我觉得你要是不考虑你母亲回老家,完全可以不去洼子淀发展,养殖这生意辛苦不说,风险也大,不如就在眼前琢磨琢磨。对了老弟,过去的温秘书,现在可是大权在握的温常局了,你好歹从他手上搞个工程或是项目做做,就比你去洼子淀辛苦强百倍。
话到这,赵松才算是把招呼白石光来喝茶的真实用意甩了出来。
昔日赵松给白石光担保时,并不知道白石光走的是苏南的路子,两局改制重组协调领导小组进驻他公司招待所期间,他也不知担保真相,不然的话,他就会千方百计拿着担保这件事去贴温朴了。
直到不久前的一天,赵松去参加三公司经理儿子的婚礼,在酒桌上意外听说白石光的父亲,曾是苏南的老战友,而且还在一次事故抢险中救过苏南的命,于是恍然大悟,拨动心里的小九九,继而推算出,当时为了担保这件事,苏南是不会直接找李汉一开口的,必有一个二传手从中操办具体事宜,而有资格充当苏南二传手的人,除了温朴还是温朴,其他任何人都没戏。要说推算出首长秘书这么一个二传手来,对赵松来说没多大意义,首长秘书在北京,他看得见,但够不着,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首长秘书一抬腿,就跨出了北京,来到东升当上了新总局的常务副局长兼党委副书记,这样一来赵松的想法就多了,觉得今后有必要跟白石光套套近乎,他认为如果能跟白石光把关系整明白了,那么贴近温朴的机遇,想来也就不难找到了。新总局各二级单位领导班子还没开始调整,到时自己是官居原位还是被踢出东升,抑或是给打入冷宫,这些都还是未知数,所以赵松觉得尽快贴上温朴,对自己未来的命运走向很关键。今天这是意外碰上了白石光,就算今天碰不上,赵松还琢磨着哪天约白石光出来坐坐呢。
白石光看着那根断指,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这年头,到处是陷阱和暗沟,我哪还好意思再给亲朋好友添麻烦呀,你说是吧赵经理。
赵松无奈地笑笑,继而又一脸投机地说,关系就是资源,温局长到了这个位置,就算你不去找他,也还会有其他人去找他,因为一些工程和项目,他总是要交出去给人干的。常言道花香在时,情浓在销,事成在找,体制内有些事,在有些时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我说老弟你好好掂量掂量。
白石光不以为然地说,别人找是别人的事,我不去找是我的事,这是两码事赵经理。
赵松把半截烟架到烟灰缸上,侧身从电磁炉上取下水壶,却是不急着添水,而是瞧着白石光说,细节决定质量,感情决定成败。
白石光瞧着赵松,笑而不语。
赵松接着说,就算天上掉燕窝,我们还要张张嘴。老弟啊,不是我这人好管闲事,我这人对朋友的事,总是热情加热心肠,要不这样吧,等过了这阵子,你出面约约温常局,咱们仨坐坐,有些话呢,到时我可以替你说说,温常局这人,我觉得好接触。
白石光是个闯荡江湖的人,听的见的多了,赵松的这点花花肠子,哪能缠得住他?他只是不想把一些话挑明罢了,所以说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嘴上东躲西闪,甚至是在脸上装傻充愣。
现在赵松把这场茶话,从皮毛说到了骨头上,白石光就觉得今天这个茶,喝得差不多了,该散场子了,那会儿在苏南病房里应他出来,也就是把他当跳板踩一下离开203病房,仅此而已。
白石光尽管不迷信,但他从赵松的长相上,还是解读出了圆滑与势利眼,当初因担保认识他时,白石光就有了这种感觉,此类有奶便是娘的墙头草人物,他在走南闯北的岁月里没少接触,他对付这种人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少跟这些人扯蛋!
白石光道,谢谢赵经理,等过几天,我再跟你联系吧。
赵松续了水,放下电磁炉说,其实有些小事,到时我也可以替你解决,只要我脑袋上的乌纱帽,还在我脑袋上的话。
赵松的话,说得越发露骨了,这让白石光心里反感,但嘴上却说,乌纱帽虽说不好往上戴,但戴上了也是不好往下摘的呀赵经理。
赵松一指白石光,多深交情似摇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