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三年又两个月之后的一天上午,天空晴朗,明媚的阳光撒满大地。
苏岩开着那辆早已修好的破广本,驶入公安局的院子里,特地把车窗全都打开了。
阳光随微风一起涌进车里。
苏岩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
苏岩下了车,步履有些蹒跚地走进了公安局的办公楼。
走进局长李良的办公室时,苏岩特地把腰直了直。
李良看到苏岩进来,急忙起身迎了过去,他说:“你哪天回来的?”
苏岩说:“昨天晚上。”
李良来到跟前,要搀扶苏岩。
苏岩说:“局长,您不用扶我,我现在都能开车了。”
李良说:“是吗?”
苏岩说:“我今天就是开车来的!”
苏岩说话经常没准儿,李良把苏岩让到了沙发上,还是很担心:“这次手术完,你感觉怎么样?”
苏岩说:“强多了……”
李良说:“既然强多了,来,走两步,我看看。”
苏岩只好起身在李良面前走了走。
李良说:“感觉还是不太利索,苏岩,你再到上海去看看吧!”
苏岩说:“不用看了,我现在不用拄拐,都能自己开车了……”
李良说:“那你的腰还疼吗?”
苏岩说:“早就不疼了。”
李良说:“那下雨阴天……”
苏岩说:“下雨阴天我也不疼了,李局,我的身体,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今天着急见你,是想和您说个事儿!”
李良说:“什么事儿?”
苏岩拿出了几张纸,放在了李良的面前。李良拿起翻看着。
苏岩说:“这三年来,不管是市局负责,还是省厅牵头,追捕组至少有三次可以抓到刘元,但每次却都在关键时刻……”
说到这,苏岩叹了一口气:“李局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是我昨天夜里想出的办法!”
李良放下了手里的那几张纸,却皱起了眉头:“你这个办法……有点太出格了!”
苏岩说:“不出格的话,公安部就不会重视!李局,刘元这个案子太特殊了,现在靠市局和省厅根本解决不了。”
李良说:“解决不了,我们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去反映啊,你这么干,我不能批准!”
苏岩说:“您不批准,我也要这么干!”
李良不再说话,想着什么。
苏岩说:“这次呢,完全是以我们个人的名义,我们不占用工作时间,去的这些人又都是追捕组的,部里就算下来追究,我们也没有任何弄虚作假……”
李良说:“苏岩,你不能难为我,你们干的这个事儿吧,不是我不批准,而是我没有这个权力。如果你们还要坚持去的话,那我只能向厅领导汇报,知道吗,这同样会令厅领导为难……”
李良这么说,苏岩心里就明白了。
苏岩马上说:“李局,您别为难了,我们不去了。”
02
盛唐大厦很高很雄伟。刘唐到省里发展的初期,他的实力还很有限。孙亚辉对他说:“咱们就这么几个员工,用不着建这么高这么大的办公楼!”
刘唐不同意:“什么叫用不着?我们建办公楼不是用来办公的!”
孙亚辉说:“办公楼不用来办公,那你建它干吗呀?”
刘唐说:“办公楼不是给我建的,我是给银行建的!”
果然,办公楼刚开始建,就抵押给了银行。
虽然是抵押,刘唐却一点儿没吃亏,因为办公楼被某评估机构评得老高老高。
孙亚辉当时还很担忧地问:“这么高,银行能干吗?”
刘唐说:“银行肯定是不干,但银行的王行长肯定会干!”
刘唐这么说,孙亚辉就明白了。
果然,盛唐集团用那种方法把银行的王行长拿下后,王行长就开始想方设法为企业排忧解难了。
盛唐集团经营需要钱,银行给贷款;贷款需要抵押,刚刚修建的盛唐大厦就抵押给了银行。
盛唐集团没钱还贷款,盛唐大厦自然归了银行。归了银行,银行无法管理还得花高价请盛唐集团管理……
这个属于银行的大厦最后变成了不良资产。不良资产在拍卖时,刘唐以非常低的价格,又把这个大厦回购到自己的名下。
通过贷款、抵押、回购,刘唐仅仅在盛唐大厦这个项目上就赚了很多的钱!
当然了,现在的刘唐已经不用这个方法赚钱了,他有了更好的赚钱方法。
更好的赚钱方法为刘唐赚了更多的钱。有了更多的钱,孙亚辉建议刘唐:“我们应该建个更高更大的办公楼!”
刘唐却说:“办公楼是用来办公的,我们就这么多员工,没必要去建更高更大的办公楼。”
刘唐没有建更高更大的办公楼,他自己也没搞清到底是什么原因,抑或不想太张扬,抑或对以往产生了怀旧。待在这座记录他成长的大厦里,他总能感慨万千,总能念念不忘。
刘唐经常伫立在大厦的门前,一边看着过往的行人,一边看着穿短裙的女孩露出雪白的长腿……
03
顾琪的腿长且直,穿的裙子类似旗袍,走路时,雪白的腿差不多全都能露出来。
刘唐很喜欢这种时隐时现的裸露方式,所以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顾琪的腿。
顾琪从刘唐的面前走过,刘唐都没看顾琪的脸。
顾琪说:“看什么呀,刘总,不认识了?”
刘唐把目光抬起,才说:“啊呦,顾老师,你怎么来了?”
顾琪说:“别管我叫老师好不好?”
刘唐说:“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当然得管你叫老师了。”
顾琪说:“刘总啊,别这样讲话好不好?”
顾琪学过播音主持,声音很好听。
其实,顾琪长得也不错,但过去刘唐睡她主要是因为她的腿。他认为,这么好看的腿,应该不会太差。可睡了一次刘唐就不想睡第二次。怕纠缠,他给顾琪买了一辆广本。孙亚辉当时问他为什么要买广本,刘唐笑道:“郭子强说广本属于看着还行,开着一般的那种!”孙亚辉当时都笑出了声。
顾琪说:“刘总,你在想什么呢?”
刘唐说:“我在想你呢!”
顾琪说:“别瞎想了,今天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顾琪接到了公司的短信,说公司今天在大厦门前搞个活动。
刘唐说:“搞活动,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又陆续来了很多记者。
刘唐虽然是公司的董事长,但公司每天具体干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他正想给孙亚辉打电话问问时,苏岩来到了刘唐的面前。
刘唐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苏岩是穿着警服来的。他穿警服的时候很少,一般都是在局里开会时才穿。
穿着警服的苏岩十分威严。
刘唐说:“你怎么来了?”
苏岩说:“你们公司不是搞活动吗?我来负责维持秩序!”
苏岩是益州的警察,公司搞活动也用不着他来维持啊!
刘唐指着周围的记者:“他们都是你给发的短信,对吗?”
苏岩答非所问:“我听说,你们公司给我买了三个轮椅,有一个还是镀金的对吗?”
刘唐说:“苏岩,你个王八蛋,你今天要在我这儿搞什么阴谋诡计?”
苏岩接着说:“那个镀金轮椅,你是不是给自己买的?”
刘唐不再理苏岩,他预感到,接下来在公司的门前可能要有大事发生。
04
将近三百名人民警察举着横幅,威严地走在大街上。
他们穿着崭新的警服,迈着整齐的步伐,一个个还皮鞋铮亮!
群众起初不在意,以为这些警察是值勤的,可值勤的哪有打标语的?
妈呀,这些警察是游行的!
巡逻值勤的警察蒙了,游行示威是需要提前申请的,这些来游行的警察得到批准了吗?
巡逻的警察还没寻思过味,游行的警察就把盛唐大厦包围了。
当然,包围只是形式。
这些警察没有佩带枪支,他们站在大厦的门前,只露出了威严的目光。
顾琪看傻了,等她想起采访时,其他记者已经把苏岩围在当中。
苏岩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首先声明:“这不是公安局组织的,我们这些警察是个人行为!我们一致认为,被公安部通缉的重要逃犯刘元迟迟不能被抓获,主要是因为他的哥哥刘唐在暗中包庇!”
苏岩不这么说,记者们其实也都猜出了他要说的内容。
因为在警察们举起的横幅中,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盛唐集团包庇逃犯刘元
苏岩搞的这个活动,即便记者不来,影响也得很大。
现在大家都有手机,都有相机,拍了照片,弄到网上,比记者要快得多。
果然,没等报纸媒体登出来,网上有关“中国警察首次游行示威”“大批警察包围盛唐集团”“盛唐集团包庇逃犯刘元”的各种消息、照片就已经铺天盖地了。
05
省厅成立文联大会,徐永年起初没打算参加,后来听说李良带着马三来了,就决定不仅到会,会后还要和参加会议的文艺工作者一起吃饭。
马三是益州市公安局一名普普通通的民警,业余时间喜欢写东西。警察写东西大都不正规,但马三这种不正规的写,却写出了名堂。作品纷纷抢滩国家级期刊。徐永年太忙,平时对文学之类一点不关心,上次到益州,因为李良给了他一本马三写的小说,他才对马三有了印象。
徐永年过去不太重视公安文化,他认为,警察去写诗去画画属于“不务正业”,但他对公安宣传却格外重视。
徐永年说:“我们警察手中要有两条枪,既要学会用手中的枪去打击罪犯,也要善于把手中的笔变成枪,去服务人民!”
厅里政治处开这个文联成立大会,因为知道厅长要参加,便把全省公安系统搞宣传的警察,也都召集起来。
徐永年到了会场,见到来了不少搞宣传的警察,心情格外地好,他在会上就直抒胸怀:“你们既是警察又是记者,你们既要履行警察职责去流血牺牲,又要用手中的笔,为警察书写壮丽文章。你们是警察,但你们比警察优秀,你们是记者,但你们比记者艰难。这里,我代表厅党委向你们并通过你们向你们的家属致以崇高的敬意!”
当厅长起身敬礼时,台下所有的警察也都一起向厅长敬礼。
敬完礼之后,厅长开始点名表扬与会的警察:
毕晓杰,你在省报上发表的那个《“5·19”侦破纪实》,我看了。你这个侦破纪实,写的虽然是案件,但通过案件,你更多地写了警察在侦破过程当中的艰难,很好!
沈天光,你写的全国优秀人民警察胡长斌的长篇通讯,我看了,非常不错。胡长斌是你们单位的吧……让他请你吃饭……他没钱……让你们市局买单。
吴志忠,你写的那个《警嫂朱正林》,我看了三遍,不瞒你说,我流眼泪了。你写的虽然是警嫂,但人们看到的却是警察的辛酸!吴志忠的领导来了吗……回去要好好重用像吴志忠这样的警察人才!
……
06
中午开完会,被厅长点名表扬的全都留下与厅长共进午餐。
徐永年说:“今天,你们的身份不是警察了,是记者,所以,你们可以喝酒,我们不能违反纪律,我们就只能以茶代酒了。”
虽然以茶代酒,徐永年喝起来也是一杯杯地干。
喝到高兴的时候,徐永年问:“马三来了吗?”
马三站立敬礼:“报告厅长,我是马三!”
徐永年挥手把马三叫到了跟前:“你这个马三是笔名吗?”
马三说:“报告厅长,是真名。这是我爷爷给我起的!”
马三说了他爷爷为何给他起这个名字后,徐永年笑了。
徐永年对那些警察记者说:“你们今后要向马三学习,除了写报道,也要像他一样写小说!”
接着,徐永年开始和马三谈起小说里的人物,什么谁谁谁不应该死得那么早,什么谁谁谁应该最后被枪毙。
徐永年说:“马三,我给你提个建议,今后你再写警察不要光写民警,你要写写科长,写写局长!”
马三说:“厅长,我是一个民警,我写不了科长。”
李良在旁边马上表态:“回去我就把他提拔当科长。”
徐永年不同意:“不要提拔他,当了官,他别再犯错误。再说了,他写科长,就提拔他当科长,那他要写局长写厅长写部长呢?”
李良想想也是。
徐永年对马三说:“虽然不提拔你当领导,但你可以体验去当领导!李局长,你们今后再开班子会,可以让马三列席!”
李良说:“是。”
徐永年说:“另外,李局长,你也可以把你的办公室让给马三一天,让他到你办公室打打电话,看看文件,体验一下当局长的滋味!”
李良说:“我觉得应该让马三到您的办公室去体验一下,让他尽快写出一个公安厅长是如何工作的!”
这句话说到了徐永年的心上,徐永年马上说:“行啊,没问题啊!”
最近,电视台正在热播一部电视剧,其中就有描写公安厅长的。
李良问徐永年:“厅长,那个剧,你看了吗?”
徐永年说:“我只看了一集,但没看完,我就差点没气抽过去!”他问马三:“作家同志,你是警察,你最有发言权,你说心里话,电视剧里的那个厅长,他的水平如何?”
马三说:“我认为他都不如我们派出所副所长的水平!厅长,您别生气,现在的电视剧都是胡编乱造,一点都不真实!”
徐永年说:“既然不真实,那为什么这个剧还能播出呢?”
马三说:“因为这个剧写的是腐败,是主旋律!”
徐永年说:“什么他妈的主旋律,我看这是歪旋律!写腐败就叫主旋律吗?你以为我不懂吗?你们这是在恶意地讽刺党挖苦党。”
徐永年突然发火,大家全都面面相觑。
徐永年说:“你们这些作家写起贪官污吏一个个写得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可写起党的干部,不是假大空就是高大全。你们表面上好像在歌颂党,可是,就算你们把党的干部都写到了天上有什么用?你们写得如此虚伪,老百姓根本就不相信。到头来,人民群众只相信有真的贪官却不相信有真的清官!你们这是变着法儿骂党啊!”
徐永年越说越激动,他指着马三的鼻子:“你说说你们这些作家,你们天天吃着共产党的,喝着共产党的,回过头就骂共产党。先不说你们这么做是否对得起党,你们就这么做人都不够格啊!”
马三吓得直哆嗦。
李良急忙对徐永年说:“厅长,那个电视剧不是马三写的。”
徐永年这才缓过神来,他急忙拍着马三的肩膀,温和地说:“小马啊,不要往心里去啊,刚才发火,我不是冲你。你不知道,你们局长今天给我捅了一个天大的娄子!”
07
李良说:“他们今天这么做,我没有批准,苏岩这个王八蛋当时已经向我保证,这个活动他们不做了,可谁承想……”
徐永年不想听李良的解释,他叉开话题,问:“刚才我发火,马三吓够呛吧!”
李良说:“可不嘛,吓得他腿直哆嗦!”
徐永年说:“上午开会的时候,我讲话还有什么不冷静的地方吗?”
李良说:“那没有。你讲得慷慨激昂,只是……有点太明显了!”
徐永年说:“明显什么?”
李良说:“今天是文联大会,可在会上你对那些唱歌的、画画的基本没怎么提,你对警察里的记者和作家却赞不绝口……”
徐永年说:“作家不也属于文联吗,我表扬警察里的作家没毛病啊!”
李良说:“有毛病谁还敢管你啊!你是厅长,这个文联大会是咱们厅里自己搞的。”
徐永年说:“那就是说,我在会上的表现还算可以呗!”
李良说:“非常可以。你在会上的讲话,都把我讲哭了。”
徐永年瞪了李良一眼,接着笑了。
两个人在徐永年的办公室扯着文学、记者、作家时,公安部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副部长韩健开门见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徐永年说:“韩部长,您听我解释。”
韩健说:“你有什么可解释的,为了讨薪为了上访,有工人有农民有知识分子这么干过,可你们是执法的人民警察啊,你们为什么也这么干?”
徐永年说:“韩部长,是这样。那些警察都是下面最基层的,他们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他们被逼得没办法了!”
听徐永年这么说,韩健才开始问:“什么叫被逼得没办法?”
徐永年迅速地把早已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什么这个大案已经三年多了,什么这些民警都是直接参与过追捕刘元的,他们之所以包围了盛唐集团,的确是因为刘元的哥哥刘唐在这个案子中起到了包庇作用……
韩健说:“现在网上、媒体传得很厉害,刚才部长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是这样,部里×局今天会连夜派人到你们省里针对此案进行调研。你们现在就开始准备一下。”
徐永年说:“是。”
徐永年放下电话,对李良说:“相关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李良说:“都准备好了。”
徐永年松了一口气。
一直把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李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08
公安部某局负责命案的处长贺延龄亲自带队到省里进行了调研。
调研结束后,公安部对此特地召开了一次部长办公会。
虽然叫部长办公会,但不见得部长会亲自来。大要案发生在地方大的不得了,到部里也就司空见惯。部长日理万机,不可能事无巨细。像这种针对某个案子召开的部长办公会,一般都由主管的副部长牵头组织召开。
所以,当这个“×·××”枪案部长办公会正在进行时,部长突然走进来,与会者全都为之一愣。
正在发言的贺延龄都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都在部里办公,与部长如此近距离接触也并不多。
部长对贺延龄说:“你是×局的贺处吧?”
贺延龄说:“报告部长,×局命案处贺延龄!”
部长说:“贺处,你接着说吧!”
贺延龄说:“是。部长。”
贺延龄看了一眼手中的笔记本,继续说:“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刑事案件侦破率一直位于世界前列。尤其是从2004年开展‘命案会战’以来,全国的命案破案率始终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枪案’是严重暴力案件,部里更是要求必须侦破。可是,在全国造成恶劣影响的‘×·××’特大涉枪命案,到目前却迟迟不能侦破,主要犯罪嫌疑人刘元始终未能抓获!”
听到这儿,部长皱起了眉头,他把目光移向旁边的副部长韩健,小声问:
“这个原因你们查到了吗?”
韩健说:“查到了。”他把一份材料递给了部长。
部长拿起翻看着。
韩健指着材料解释说:“经部里×局初步调研,此案不能侦破的主要原因,是在××省有一个以刘唐、刘元为首的涉黑犯罪团伙。”
部长放下了材料,十分惊讶:“涉黑犯罪团伙?”
韩健说:“是的。这个团伙在当地拉拢腐蚀一批政法干警,使得案件在侦破过程当中屡屡受挫!”
部长有些不满:“既然屡屡受挫,为什么到现在才引起我们重视?”
韩健说:“我们始终在重视,逃犯刘元三年前就上了部里的A通。省、地、市的专案组也多次组织力量追捕,但由于我们内部个别干警为嫌疑人通风报信,使得每次追捕都是功亏一篑!”
部长点燃了一支香烟,皱起了眉头。
为了强调问题的严重性,韩健在部长身边,继续小声地说:“过去革命战争年代,我们还能做到‘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可在这个案子上,我们却始终是‘敌中无我,我中有敌’。”
部长最后平静地说:“为了从根本上消除‘我中有敌’的不利局面,建议抽调精干警力,采用‘异地用警’,由部里直接指挥侦破“×·××”枪案。”
09
高歌的孩子已经五岁了,小男孩最喜欢让妈妈送自己去幼儿园,每次他还要让妈妈穿着警服。高歌问:“为啥呀?”儿子说:“因为静静说,你穿着警察的衣服会比她的妈妈漂亮。”高歌说:“我不穿警察的衣服也照样比静静的妈妈漂亮啊。”儿子说:“我觉得恐怕不是。”儿子差不多每天都能从嘴里蹦出类似“恐怕”这样的新鲜词,这个时候,高歌就很享受,她顺着儿子的话,说:“怎么恐怕不是啊?”儿子说:“静静说的恐怕不是……”
高歌陪着儿子有一句没一句闲扯时,忽然听到了某个短信的提示音。高歌的心忽然揪了起来。这个提示音是特殊设定,每次听到之后,高歌就要离开家很长时间。
高歌伸出手摸着儿子的头:“妈妈晚上要开会,让爸爸来接你,行不行?”
儿子忽然不高兴了:“不行。不让爸爸来接。”
高歌说:“为什么?”
儿子说:“因为每次爸爸来接我,你就会离开我,到北京去开会!”
高歌的眼眶忽然要湿润,她拿出手机看了看航班,发现半夜还有票,便对儿子说:“既然你不想让爸爸来接你,那今天晚上,还是由妈妈来接你,行不行?”
儿子强调说:“行是行,但你必须要穿着警察的衣服!”
10
王眉洗澡时,于镜涛在浴室外敲门,她假装没听见。虽然结婚都好几年了,但到现在王眉上厕所和洗澡,仍然要独自霸占整个卫生间。上次,于镜涛急了:“我上班不赶趟了,你洗你的澡,我洗我的脸,怕什么呀?”王眉说:“不怕什么,但那太恶心了!”于镜涛说:“那我洗澡,你拉屎我怎么不恶心?”王眉说:“你别老说拉屎拉屎的,我还没吃早饭呢!”
这次王眉还怕于镜涛说这么恶心的话,所以,无论老公怎么敲门,王眉就是不理。
于镜涛说:“王眉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在外面给你锁上。”
王眉仍然不理。
于镜涛最后没办法了,才说:“王眉,你快开门出来,你那个短信又响了。”
王眉披着睡衣,打开浴室的门,先给了于镜涛一脚。
于镜涛好玄没趴下,他抗议道:“干吗呀,你怎么往死里踢呀?”
见到于镜涛那么痛苦,王眉又急忙抱住了他,变得无比温柔:“对不起,亲爱的,把你踢疼了吧?”
于镜涛忍住疼却问:“这次你还要去多久?”
王眉没说话,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于镜涛的怀里。
11
曹岩是在高铁上接到了贺延龄的短信。往常曹岩问都不问,就马上回复:“收到,按贺处指示办。”但这次曹岩却不太想了。他回短信说:“方便时请回话。”贺延龄很快打来了电话。
曹岩来到了车厢连接处,与贺延龄商量:“贺处,我今天是第一天休假……”
贺延龄说:“你休假准备干吗呀?”
曹岩说:“我要去云南拍片呀!”
曹岩的业余爱好是摄影,工资多半都用来买摄影器材了。
贺延龄批评曹岩:“这么大岁数了,拿个照相机到处拍来拍去的,有什么劲儿啊!”
曹岩说:“贺处,你知道,我在下面管着一大摊,这都五年了,领导头一次批准我休假……”
见曹岩都这么哀求了,贺延龄只好说:“那你就好好休假吧!”
公安部不像军队是垂直领导,想要用曹岩这样的干警,部里对地方得采用“商借”的方式。为了“商借”成功,每次部里一般都与本人先沟通。既然曹岩没这个意愿,贺延龄也不好强行借用了。
贺延龄放下了电话,曹岩却莫名产生了某种失落。他急忙又把电话打了回去:“贺处,我能问下是什么案子吗?”
一般的手机是不能这样聊的。好在他们的手机都是那种国产特殊型号的。
贺延龄说:“是个涉黑案!”
曹岩的兴趣不是很大。涉黑犯罪全国各地都有,曹岩希望能破个特殊的。
贺延龄说:“这个就非常特殊。”
曹岩说:“怎么个特殊法?”
一般黑社会比较典型的做法是,不要你命,剁你一根小手指、一个耳朵,以点带全,目的是让受害者产生恐惧心理。即便用枪也都是“抬高三寸”或“降低三寸”,都不往死里打。
贺延龄告诉曹岩:“我们要侦破的这个涉黑案,犯罪嫌疑人没有任何规矩,他们上来直接要人性命,动枪也只取头部,一枪致命。”
曹岩说:“那我的休假取消了,我现在就去部里报到!你和我们局里办手续吧!”
12
贺延龄调来了高歌、王眉、曹岩之后,又调来了龚铁军、杨晓东、高继中等十八人。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强项:
曹 岩:全国刑事侦察专家
高 歌:全国经济侦察专家
龚铁军:全国网络侦察专家
杨晓东:远程勘验技术能手
王 眉:文件检验高级工程师
高继中:痕迹检验高级工程师
……
这些警方高级人才,除了部里有一定的储备外,大部分平时都在地方各个实战单位。由于天天都在练兵,一旦根据需要被部里集中起来,他们所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很多大要案都曾被他们一一攻克!
但这次他们要攻克的案子多少有些特别。“×·××”案之所以久侦不破,最根本的原因是警方内部有为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的害群之马。为了堵住泄密渠道,这次他们去益州,不会与当地警方有任何联系。
也就是说要像过去革命战争年代那样,完全进入隐蔽状态。
“×·××”部督办专案组,第一次会议共有从各地抽来的公安骨干人才18人。这18人将组成第一批秘密深入到益州的先遣队!
在专案组成立的当天会议上,副部长韩健深切地嘱咐大家:“‘×·××’枪案虽然发生在一个小小的地级市,但它所牵扯的各种复杂关系早就超出了一个地级市的范围!这个范围之深、之广、之严重,可能会远远超出我们现在的预估。毫无疑问,侦破此案,你们一定会遇到各种阻力、各种干扰甚至各种意想不到的艰难险阻!从现在起,你们要各行其责,依法依规依纪全力侦办此案。”
13
很多年前,孙亚辉与刘唐有过一个约定:“我们在一起干二十年之后,我要出去自己干。”
孙亚辉把这个约定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刘唐委婉地提了出来。
刘唐好赌,在澳门一天一夜输掉一两亿是常事儿,这天刘唐在四个小时赢了七千万后,心情很好。
孙亚辉劝刘唐收手保持荣誉,往常刘唐不会听,但这次刘唐不仅听了,还和孙亚辉一起洗澡一起喝茶聊天。
也正是在这个聊天过程当中,孙亚辉把那个约定说了出来。
刘唐说:“是啊,孙总,你也老大不小,你真应该自己出去干一干了!”
孙亚辉假装不愿意:“我的资源我的人脉都是你给我的,如果我出去自己干,不会有在你这儿辉煌。”
刘唐说:“那是那是。”
见孙亚辉没有想走的意思,刘唐顺口说:“孙总,如果你要想干的话,放心,我会全力帮你的!”
孙亚辉见来了机会,马上说:“刘总,既然这样呢,那我回去考虑考虑!”
孙亚辉说出这样的话,刘唐心里一紧。第二天,当孙亚辉真的提出要正式离开他时,刘唐不高兴了:“你离开我,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啊?”
孙亚辉说:“怎么了,刘总,您不高兴了?昨天,您不是说……”
刘唐说:“孙总,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想走吗?”
孙亚辉说:“我真的想走。”
刘唐说:“你走就为了挣更多的钱吗?”
孙亚辉说:“不是,我走的目的是想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刘唐说:“你想要什么生活啊?”
孙亚辉说:“我想领着老婆开车旅游,我想领着孩子到世界各地走走……”
刘唐说:“那你去休假呗!”
孙亚辉不吱声了。
刘唐心里变得很乱,孙亚辉的态度表明,他确实想离开自己。
刘唐质问孙亚辉:“你离开我是想过你所要的生活,还是你担心我要完蛋了?”
孙亚辉说:“您怎么会这么想?”
刘唐说:“那你认为我会怎么想?”
刘唐的眼里露出了凶恶的光。
孙亚辉害怕了,他必须要说出理由证明他离开决不是因为刘唐要完蛋了。
孙亚辉说:“刘总,我对您有意见。”
刘唐说:“你有什么意见?”
孙亚辉没有马上说,做出考虑再三的样子之后,才小声地说:“您在澳门输钱,一两个亿的输,可您一年给我也就一两百万……”
刘唐说:“一两百万是工资,你还有股份呢……”
孙亚辉说:“上次你睡了一个女人,然后就给这个女人买了一套房子,可这么多年,您从来没给我买过……”
刘唐说:“我给你买过一个……”
孙亚辉说:“可那个房子是那个女人嫌小,她不要了,您才给我。”
刘唐不吱声了。
孙亚辉对刘唐太了解了。
对女人对领导对为他敢去死的兄弟,刘唐是大方慷慨的,但对像孙亚辉这样为他服务的,刘唐是格外的吝啬!
刘唐自己也承认:“孙总啊,我有时觉得我就是个农民!”
孙亚辉说:“刘总,今天和您说这些,希望您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和我计较。”
刘唐说:“你我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能和你计较呢!”
孙亚辉说这些让刘唐很难堪的话,无非是想证明他离开不是因为刘唐快要完蛋了。
就像孙亚辉了解刘唐一样,刘唐对孙亚辉也太了解了。
刘唐觉得有必要和孙亚辉认真地讨论一下当前的形势了,他说:“苏岩让警察包围了咱们的公司,这让全社会都知道是我在包庇刘元!”
孙亚辉说:“苏岩这个孙子太缺德了,当时就应该把他给撞死!”
刘唐说:“把他给撞死,会更麻烦。孙总,如果你是公安部的领导,当他知道,有我这么个无法无天的人物时,他会怎么想?”
孙亚辉没吱声。
刘唐直接问孙亚辉:“你说,现在公安部会不会直接派人到省里来?”
孙亚辉只好说:“完全有这个可能。”
14
过去刘唐见到邹林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自从三年前刘唐战战兢兢地威胁了邹林,而邹林真的被威胁住了之后,刘唐对邹林便有了新的认识。
如此高高在上,如此了不起的邹林大公子竟然也不过如此!
以前见邹林,刘唐都会琢磨如何让邹林开心,现在见邹林,刘唐琢磨的都是如何让邹林闹心!
只要邹林闹心了,邹林就会对他刘唐拿出足够的关心!
15
刘唐说:“省厅明里抓我弟弟,实际上是想抓我。”
邹林说:“干吗要抓你?”
刘唐说:“因为张副省长喜欢我!”
邹林说:“刘总啊,我请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两年,你总是疑神疑鬼!”
刘唐说:“不是我疑神疑鬼,省厅这么做明显是对我有想法嘛!”
邹林说:“有什么想法?你弟弟犯了那么大的罪,公安厅抓你弟弟,这有毛病吗?”
刘唐说:“抓我弟弟当然没毛病,可我就怕……”
邹林说:“你不要怕,你是省政协常委,如果公安厅抓你,我会事先知道的!”
刘唐说:“可如果要是公安部来抓我,怎么办?”
邹林愣住了:“公安部抓你,什么意思?”
刘唐说:“省厅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他们觉得在省里恐怕整不了我,于是就想让公安部出面……”
邹林不满了:“刘总,我建议你到医院去看看!”
刘唐说:“看什么?你认为我精神有问题是吗?”
邹林气得坐在椅子里不说话。
刘唐说:“邹先生,我何尝不是希望我说的这些都是胡思乱想啊,但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怎么办?”
邹林说:“公安部即便下来查,那也是查你弟弟的案子!”
刘唐说:“公安部下来查什么,你能有决定权吗?”
邹林愣住了。
刘唐说:“邹先生,你现在应该尽快帮我搞清,公安部到底会不会来查我?”
邹林说:“我没法搞清!”
刘唐说:“你当然没法搞清了,但我想王秘书……”
邹林说:“王秘书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和他来往了。”
刘唐说:“为什么?”
邹林说:“不为什么。我感觉,他老是回避我!”
刘唐说:“你应该找找他,你告诉他……”
邹林说:“告诉他什么?”
刘唐想了好一会儿,用很低的声音说:“你告诉他,如果我被抓起来,你邹林也会受到牵连的!”
16
邹林有半年时间没看到王秘书了。
邹林说:“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王秘书说:“以前也白,我都给染了!”
邹林说:“那现在你怎么不染了?”
王秘书说:“现在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邹林说:“你还是染染吧!”
两个人见面扯了好一会儿,王秘书才说:“那个事儿,我给你问了,公安部可能向省里派了一个工作组!”
邹林说:“这个工作组是干吗的?”
王秘书说:“具体干吗,我不清楚。”
邹林说:“会是去调查刘唐吗?”
王秘书说:“应该是不会。”
邹林说:“但我担心……”
王秘书说:“这个你不用担心,真是去调查刘唐的话,我认为也都正常。他弟弟上了公安部的A级通缉令……”
邹林说:“王秘书,公安部会不会也在调查我?”
王秘书说:“那百分之百不会!”
邹林说:“为什么?”
王秘书说:“公安部没权力调查你,再说公安部调查你什么?你和刘唐一起杀人了吗?没有吧,你和刘唐一起倒卖过军火吗?没有吧!所以,你放心……”
邹林说:“可刘唐说……”
王秘书说:“刘唐这个人总是胡说,他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假如公安部真的要调查你,那我可以去告他们!”
见王秘书这样说,邹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我放心了。”
王秘书说:“今后你还是少和刘唐这种人来往,你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和刘唐最近又搞了一个项目?”
邹林说:“还是前年那个铅锌矿!”
王秘书说:“这么久了,还没完呐?”
邹林说:“中间出了些岔子,抽时间,你再和张省长打个电话!”
王秘书说:“这个电话我不能打!”
邹林说:“为什么?”
王秘书说:“不为什么。”
邹林说:“这个项目很赚钱……”
王秘书说:“你已经有那么多钱了,你干吗还要……”
邹林不高兴了:“你都当那么大的官了,那你干吗……”
王秘书也不高兴了:“邹老弟,听哥一句话,这个项目不要再搞了。”
邹林说:“都搞这么长时间了,不搞可惜了。王秘书,你不用为难了,这个电话我让我爸打!”
王秘书忽然用很低的声音说:“你爸有一天非死在你手里!”
邹林愣了好一会儿,才又问:“王秘书,你刚才说什么?”
王秘书已经冷静下来:“我说,你爸最疼的就是你!”
邹林被王秘书说得很难受,最后,他向王秘书坦言:“我知道,现在不应该和刘唐走得这么近。但我已经上了他的贼船,如果现在就这么下去,我有可能会被淹死!”
17
贺延龄带着部里的特别小组刚来到益州时,一共有十八个人,现在半年过去了,小组成员增加到了九十七人。
十八人时,衣食住行还容易解决,这将近一百人了,就有些麻烦。
这种麻烦倒不是这一百人没吃没住,而是如何保证这么多人在一起生活不被暴露。
益州这两年也在不断加大治安防控力度,尤其是对外来人口,都要逐一进行登记。如果某个小区突然来了一百多陌生人,不用警察来查,小区的大妈们都会向派出所报告。
为了不引起当地警方的注意,贺延龄只能将干警分散到市区各个角落里。
尽管他们的通讯都能做到绝对保密,但为了万无一失,贺延龄命令,重要的线索,必须当面汇报。
晚饭后,贺延龄接到曹岩的短信,要求见面。
两个人没有到公共场所。他们的身份太特殊,益州这里有他们的同学、朋友,万一碰到了不好解释。
贺延龄说:“那就到老地方吧!”
18
曹岩负责的是外线侦察,他的身份需要保密。贺延龄与他见面的地点大都在车里。
曹岩住的地方很偏僻,小区外还没有监控设施。他把车停在靠西面的停车场,小区目前入住率不高,停车场里停的车很少,连收费的人都没有。
贺延龄开车来到停车场后,曹岩下了车上了贺延龄的车。
两个人见面连寒暄都没有。
贺延龄说:“你发现什么了?”
曹岩说:“我发现刘唐有个重要关系人!”
贺延龄说:“谁呀?”
曹岩说:“邹林。”
贺延龄有些惊讶:“你说的,是那个邹林吗?”
曹岩说:“是的。”
两个人没往深说,显然他们都知道邹林。
曹岩说:“这个邹林我现在能否去查他?”
贺延龄说:“绝对不能去查他!”
曹岩有些诧异,这次下来,部里给了尚方宝剑,无论涉及谁都要一查到底。
曹岩说:“通过查邹林,可以从另一个侧面找到刘唐的犯罪证据……”
贺延龄说:“可我们手里没有任何涉及邹林刑事犯罪的线索,你凭什么去查他?”
曹岩说:“邹林可能涉及某些官员的腐败……”
贺延龄十分不满:“你想去反腐吗?曹岩,我们是警察,公安机关只有打黑的职责,没有反腐的权力。”
曹岩说:“可如果不‘反腐’,我们去‘打黑’,就可能被‘黑打’……”
贺延龄说:“被‘黑打’了,我们也得要依法办案!”
19
苏岩和手下马三穿着警服开着警车在大街上巡逻。
马三是警察里的作家,过去不在支队。自从受到厅长表扬后,就被调到了局里。这种不务正业的警察,局里各科都不要。这让领导很尴尬。苏岩为领导排忧解难,将马三要到了支队当了内勤。马三到了支队,一直想写写苏岩,苏岩不让。
马三问苏岩:“为什么不让我写你啊?”
苏岩说:“你们这帮傻逼作家总是胡鸡巴写!”
马三说:“我是警察,我不能胡鸡巴写。苏支队,你让我写吧,我能把你写得很崇高。”
苏岩差点吐了:“马三呐,你这么说,简直快赶上我老姨了。”
马三就问:“那你老姨都说什么了?”
苏岩不想往下说,只好假装深刻地告诉马三:“崇高不能说在嘴上,警察的崇高更不能写在纸上。”
马三说:“苏支队,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岩说:“没什么意思。”
马三要深入地和苏岩进行探讨,苏岩烦了,他对马三严厉地说:“别跟我扯没用的,赶紧巡逻!”
苏岩和马三都是刑警。他们没有巡逻的职责,但现在为了整治社会治安,局里要求全警员全天候全街道24小时巡逻。所有科室都划归了责任区。
夜里有时刑警们要加班破刑事案子,苏岩不忙的时候,便领着支队的内勤马三来完成局里交给他们的这项额外任务。
经过了长时间全警员全天候的巡逻,社会治安明显得到了好转。巡逻时很难碰到抢劫之类现行犯罪,这也让参与巡逻的警察轻松不少。
但正因为轻松,巡逻时也很无聊。
苏岩问马三:“你是八零后,你父母为什么会给你起个马三的名字?”
马三说:“最开始给我起的是叫马三立。”
苏岩说:“马三立不是相声演员吗?”
马三说:“我爷爷可喜欢听他的相声了,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成为马三立那样的人物,可我爸却不喜欢马三立,所以等我爷走了以后,我爸就把我从马三立改为马三了……”
苏岩说:“把马三立改为马三怎么就能说明你爸不喜欢马三立呢?”
马三说:“这个我也不知道,等我今晚回家我问问我爸!”
苏岩说:“你回家都半夜了,你明天再问吧!”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还听着对讲机里的通话。
警车里有两套对讲系统,一套是苏岩他们这些业余巡警所用,另一套则是真正巡警通话所用。
真正的巡警太忙了,系统里的通话几乎不闲着。
“滨江城市花园6号楼,有一位65岁大娘无法下楼,001通知附近的巡0971,立即前往察看。”
“001,巡0971接到通知,立即察看。”
“西三条楼爱民街,有一乘客酒后与出租车发生争执,001通知附近的巡0862,立即前往察看。”
“001,巡0862接到通知,立即察看。”
……
苏岩这些业余巡警不干这种脏活累活,他们每天都是沿着固定的路线完成自己的责任区巡逻就行。
路边的电线杆上都标有治安防范数字。
来到固定的地点之后,要及时向总部报告。苏岩拿起对讲机,准备报告时,母亲给他打来电话:“大儿子,你现在不忙吧,妈告诉你个事儿啊,你老姨和我说……”大概听到老姨要说什么,苏岩急忙打断道:“妈,我一会儿给你打回去啊。”
苏岩放下电话,拿起对讲机,开始向总部报告:“003,巡0175经过2217防控点,一切正常。”
很快对讲机就传来:“003收到。”
往常苏岩来到这个2217防控点之后,就要往回返。但今天他却对马三说:
“到前面那个停车场转转!”
于是马三就把巡逻车开向了那个黑黢黢的停车场。
20
贺延龄和曹岩看到一辆闪着警灯的巡逻车驶过来时,两个人急忙俯下身去。
停车场里停着的车辆很少。
警车一般转转就离开,但这次警车却停了下来。
苏岩和马三下了警车,拿着手电挨个往车里看。
贺延龄和曹岩商量怎么办。
曹岩说:“如果手电照见我们,我们就只好假装同性恋了!”
贺延龄说:“快拉倒吧,那太恶心!”
曹岩说:“恶心是恶心,但警察看见了会假装没看见。”
贺延龄说:“这里不是北京,这儿的警察会把我们带回去审查!”
曹岩说:“不能吧!”
两个人正说着,窗外的手电光已经越来越近了。
苏岩让马三今天到这儿来,一方面是检查,另一方面,也是借机给母亲回个电话。
马三用手电往每个轿车里照射时,苏岩在电话里也与母亲聊得正欢。
苏岩差不多每天都要抽时间和母亲聊聊。由于天天聊,聊的内容早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母亲说:“你老姨让我不要再吃海参了,说里面有虫子,是吗?大儿子!”
苏岩说:“妈,她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让你把海参都给她吃!”
母亲说:“你老姨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么说,是对我好。”
苏岩说:“对你好什么呀!她的话,你可不要再信了。我老姨的话太没谱了,昨天她告诉我说吃榴莲前放微波炉加热7分钟会更甜,妈,我实话告诉你,现在我家里根本不能待了,邻居们都劝我搬家,都说我在炖屎!”
苏岩说得一本正经,拿着手电往车里照的马三已经乐出了声。
马三光顾着乐了,他用手电光在车里随意扫了一下,就跟着苏岩离开了停车场。
21
马三没发现贺延龄和曹岩,一场尴尬也就这么躲了过去。
两个人爬起来,看着那辆巡逻警车远去的背影,贺延龄继续批评曹岩:“我们是公安部来的警察,干吗到这儿了还要鬼鬼祟祟?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保密啊!曹岩呐,我们这个案子太大了,为了保密,我们必需要小心谨慎。你去查邹林,我相信完全有可能会得到有关刘唐的犯罪线索,但你想到没有,任何调查都会有暴露的危险,一旦邹林察觉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去告诉他父亲!”
曹岩感觉到了问题严重性。
贺延龄说:“真那样的话,我们这个专案小组就要被调查,我们的整个行动计划就会暴露!现在你明白了吗?”
曹岩说:“我明白了。”
22
范冰冰和张馨予手挽着手从电梯里出来后,站在门前的服务员一个个全都睁大眼睛使劲儿看。
报纸上不是说这两个人有矛盾吗,怎么还手挽手了?
这是高档饭店,来名人来明星是经常的。饭店服务员虽然惊讶但也都见怪不怪。
孙亚辉看到了范冰冰和张馨予走出了电梯,故意没理她们俩。他站在VIP雅间的门前,看着她们俩款款走到跟前。
张馨予看了看房间号,问孙亚辉:“哥,你是刘总吗?”
孙亚辉说:“我不是刘总,刘总在房间里。你进去吧!”
张馨予进去后,范冰冰对孙亚辉贱兮兮地说:“那你是孙总了!”
孙亚辉指着范冰冰,说:“从现在起,你不准笑!”
范冰冰说:“为啥呀?”
孙亚辉说:“你这一笑,他妈的,是个人都能看出你不是真的了!”
23
虽然两个演员都不是真的,但刘唐总体还算满意。他甚至让假的范冰冰脱下裤子,看了看她的腿。假范冰冰说:“不错吧,我的腿比真的要好看。不信,你摸摸。”刘唐伸出手摸了之后,也说:“还行,比猪肉的手感要好。”假范冰冰笑了。
孙亚辉在旁边问假的张馨予在韩国做这样的手术需要多少钱,假张馨予报了个数。孙亚辉说:“这么贵呀?”
假张馨予说:“不贵,反正你们这次不是给报销吗?”
孙亚辉愣了一下:“谁说的?事先你们王哥给我报的不是这个价啊!”
假张馨予说:“那我不管,反正我得收这些钱。”
郭子强走过来,抬腿就是一脚:“你再说一遍。”
假张馨予站起来,说:“你们怎么还带踹人的?”
郭子强揪着她的头发说:“我们还带杀人的,你信吗?”
假范冰冰急忙陪着不是:“哥哥哥,你别生气,价格还是按咱们说好的算。”
两个假演员被吓住之后,郭子强还给她们俩提要求:“一会儿,你们俩可以随便吃,但是……”他指着桌子上的一瓶高档的外国酒,“这个酒,服务员给你们倒的时候,你们就说喝不惯,谁也不准喝啊!谁要喝了,谁的钱就不给了。”
假张馨予认识这个酒:“哥,我知道,这个酒老贵了。”
刘唐也对她们提要求:“一会儿,要来两个真演员,还有两个大老板,你们俩一定不要随便打听,更不要把今天这个场合说出去,你们俩听懂了吗?”
两个假演员一起说:“听懂了。”
24
来的两个大老板一个是邹林,一个是张景春。张景春喜欢美酒和美女,美酒无所谓,美女张景春有时很挑剔。于是,刘唐找了两个真演员和两个假演员。
两个真演员陪张景春喝酒,两个假演员陪张景春睡觉。
张景春事先不知道邹林会来,推开门见到邹林坐在主宾位置,十分惊讶。
刘唐过去总吹嘘与邹林关系好,这样的场合邹林都能来,看起来,两个人关系确实好。
席间,邹林见来了这么多各具特色的演员,就没怎么和张景春寒暄。这种场合,大家都不谈正事儿。
那两个真演员过去也和张景春熟,于是都抢着和张景春一杯一杯喝着美酒。
刘唐和邹林在旁边时不时地低声细语。
邹林说:“王秘书告诉我公安部是向你们省里派了个工作组!”
刘唐说:“这个工作组来我们省干什么?”
邹林说:“王秘书不知道!”
刘唐说:“那让他再去问问。”
邹林说:“他问公安部也不会告诉他!”
刘唐说:“能不能让你父亲去问问?”
邹林说:“我父亲更不能问了。”
刘唐说:“为什么?”
邹林说:“我父亲最近对我好像很有想法,你看,包括今天这个电话,他都没有给张省长打!”
刘唐说:“没打就没打呗!其实,今天你能来陪张省长吃饭,这比你父亲打电话都管用。”
刘唐说得没错。
副省长张景春虽然和美女们一杯一杯地喝酒,但他双眼的余光始终在邹林的身上。
邹林和刘唐说话时的姿态,让张景春很感慨。
邹林这种人都对刘唐这么谦让,那刘唐可太不简单了。
而让张景春产生这样的错觉,也正是刘唐搞这个饭局的目的所在!
25
贺延龄开车回到了专案组益州基地。
这是一个家家都带院子的别墅区。
贺延龄的轿车驶到3C时,院子的大门自动打开了。
贺延龄进院子前,习惯性地向前后左右看了看,觉得一切正常了,才开车进了院子。
当初租这套别墅时,贺延龄派的是杨晓东。杨晓东很年轻,是个帅哥,他和房东说他和同学要开个IT公司。房东一点没多想,这里的别墅不少都租给了这样的公司。
贺延龄进了别墅,直接来到了客厅。
客厅很大,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四周的墙上挂着黑板和大白纸。
黑板、白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刘唐、刘元、孙亚辉等人的“主要社会关系”“次要社会关系”“家族犯罪基本框架”“社会组织犯罪框架”等。
高歌、王眉、龚铁军、杨晓东等人或操作着电脑,或在黑板上写着什么。他们见贺延龄走过来,就像没看见似的。
贺延龄巡视了一圈,准备转身离开时,墙角的龚铁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附近的王眉吓了一跳:“你诈尸啊!”
龚铁军没理王眉,继续敲打着键盘。
贺延龄来到了龚铁军的面前。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排排凌乱的数字正迅速地变得规整,龚铁军像是在破译着什么。
贺延龄说:“进展顺利了?”
龚铁军说:“是的。”
贺延龄说:“能突破吗?”
龚铁军说:“应该没问题。”
贺延龄说:“太好了。”
龚铁军说:“只要这个密码拿到手,我很快就能把坐标给你算出来。”
贺延龄拍了拍龚铁军的肩膀:“好样的!”
龚铁军伸了一个懒腰,也拍了拍贺延龄的肩膀:“贺处,我得感谢你啊!”
贺延龄说:“感谢我什么呀?”
龚铁军说:“你没进屋之前,这个电脑像老牛一样,慢得不行,你刚一进来,它就马上变快了……”
高歌在旁边说:“龚铁军,你也太能溜须了吧!”
龚铁军说:“这我有什么可溜须的,本来嘛,贺处一进来,电脑就嗖地……”
贺延龄对龚铁军说:“嗖什么嗖!我没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偷懒了?”
龚铁军做着手势:“报告贺处,我都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
贺延龄说:“是吗?那等这个密码出来,你马上睡觉啊!”
高歌和王眉在旁边不干了:“我们也两天两夜都没睡了。”
但贺延龄假装没听见,离开了大客厅。
26
别墅的每个房间都分给了不同的组。门上分别写着“侦查组”“分析组”“综合组”“行动组”。
杨晓东从大客厅的综合组出来,拿着一叠打印纸,来到了一个小门前。
这个小门虚掩着。
杨晓东推开门走进去。
这个房间里堆放着不少电脑主机。
一排排指示灯不停地闪烁着。
墙角有个沙发,贺延龄坐在沙发里,正香甜地睡着。
杨晓东看了一眼,转身正要离开时,贺延龄便睁开了眼睛:“什么事儿,说吧。”
杨晓东走回来,把手里的那些打印纸递给了贺延龄:“这是新上来的两条线索。”
贺延龄看完,对杨晓东说:“这两个线索先不要往下查了。”
杨晓东说:“为什么?”
贺延龄说:“你调查的方向有问题!现在没有证据表明刘唐有重大涉黑犯罪,你这么去调查,倾向性太明显了……”
杨晓东说:“贺处,你看,刘元都已经涉及杀人、买卖枪支等犯罪……”
贺延龄说:“刘元涉及犯罪并不等于刘唐也涉及啊!从目前掌握的证据看,刘元的公司与刘唐的公司没有公开的交集!我们心里可以怀疑刘唐,但我们办案必须要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到刘唐的犯罪证据,那我们就必须认定刘唐是个守法公民!”
27
高歌见杨晓东在贺延龄的房间里,就站在别墅的走廊里等着。利用这段空闲,她急忙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高歌说:“儿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
儿子说:“你没给我打电话,我如何能安歇?”
高歌说:“我现在给你打了,那你现在立刻安歇如何?”
儿子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安歇!”
高歌说:“什么问题呀?”
儿子说:“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高歌说:“妈妈在忙工作啊?”
儿子说:“什么工作要忙到半夜呀?你向我坦白,你是在忙工作还是在忙婚外恋?”
高歌说:“什么叫婚外恋,你懂吗?”
儿子说:“我似懂非懂。”
高歌说:“你把电话给爸爸!”
儿子在电话对爸爸说:“我妈要给你指示,你过来接旨!”
丈夫接过电话,高歌一顿训斥:“是你和儿子说‘婚外恋’这个词的吗?”
丈夫根本不接茬:“亲爱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快休息吧,家里你不用惦记啊,儿子每天都可乖了,当然了,儿子就是特别想你……”
听丈夫这么说,高歌的心也变得很柔软:“那你想我吗?”
没等听到回音,高歌见到杨晓东出来了,就又急忙说:“你和儿子睡吧,我要工作了。”接着挂断了电话。
杨晓东说:“你老公可真好,我老婆要是敢对我这样,我非休了她!”
高歌说:“怪不得大西洋今晚刮台风,原来是你给吹的!”
28
高歌打着哈欠把几张打印纸放在了贺延龄的面前。最上面的一张纸上,是一排排银行账号信息。
贺延龄认真地看着。
高歌一边指着一边说:“这是刘元老婆的一个秘密账号……这是盛唐集团控制的一个秘密账号,现已确认刘元老婆账户里的这两百万是由这个账户转入的。”
高歌又拿起另外一张纸:“贺处,你看,盛唐集团的这个账户,还曾经给刘唐的前妻、刘唐的母亲、刘唐的哥哥汇过钱。毫无疑问,这个账户是由刘唐实际控制的。”
贺延龄高兴了:“这些足以能证明刘唐涉嫌为刘元提供逃跑、藏匿的资金。”
高歌说:“是的。现在凭这一个证据,就能把刘唐抓起来了!”
29
孙亚辉说:“会不会把你抓起来?”
刘唐说:“不可能。”
孙亚辉说:“我是怕……”
刘唐说:“你怕什么?你有什么可怕的,公安部下来的只是个工作组!”
刘唐通过朋友打听了,每年公安部都会往省里派各种各样的工作组,什么执法检查、业务培训等。
但孙亚辉还说:“刘总,反正我们都有绿卡,要不我们走吧?”
怕刺激刘唐,孙亚辉没说跑。
刘唐说:“要走的话,我们也不能现在走。我们到国外不能去要饭,我们需要钱。”
孙亚辉说:“我们有的是钱呐!”
刘唐说:“这些钱大部分是房产!”
孙亚辉说:“我们可以卖呀!”
刘唐说:“这么多的房产,你怎么卖?本来公安部没想抓我们,要是看我们这么卖房子,不想抓他们也想抓了。”
孙亚辉说:“刘总,你说的有道理。”
刘唐说:“孙总,你不要怕,有邹林做靠山,公安部绝对不会轻易抓我们的!”
30
贺延龄向副部长韩健汇报时,要不时把各种照片、文件同步发过去,所以面前的显示器上会不断地出现:“北斗卫星连接,加密数据已发送”“北斗卫星连接,加密数据对方已收到”等字样。
韩健对照片之类不是很关心,那些会有部里的专家去专门分析。韩健所关心的是这个涉黑犯罪团伙的成因。
韩健问贺延龄:“在‘×·××’命案中,钱凯和吴立波仅仅是公司的保安,可他们在枪杀聂树远等人时,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从容?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吸了毒品吗?有没有其他更深的原因。”
贺延龄说:“有。”
刘唐、刘元这个涉黑犯罪团伙形成的时间很早。由于打击不力,这个团伙已做强做大。强了大了之后,自然就有了名望有了招牌。有了名望有了招牌,自然就吸引了一批名为“保安”的罪犯。这些罪犯都有着良好的身体素质,他们多数都是在各种体校、武校中直接招募。为了培养亡命徒,这个涉黑团伙不惜人力、物力。凡是为公司为老板打人、杀人的,公司不仅以钱以物重奖,还会不惜一切代价,通过各种渠道去加以保护。杀了人不仅不用进监狱,还能摇身一变进入公司的领导层。
贺延龄以郭子强为例:“郭子强曾在部队里受过特殊训练,刘唐亲自对其进行拉拢,给钱给女人给毒品,渐渐地郭子强被刘唐洗脑为公司的杀人工具。郭子强身上至少有三条人命。这么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很早就被任命为总经理助理,这对其他人的鼓励是不言而喻的。”
“刘元命人枪杀聂树远的起因是聂树远扬言要报复刘元,结果刘元先把聂树远杀了。类似的案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年×月×日,益州另一黑道人物王永成扬言要炸盛唐集团。结果,十天后,王永成被人枪杀。现已查明,犯罪嫌疑人是郭子强。”
韩健听不下去了,问贺延龄:“这个涉黑团伙涉嫌的命案有多少?”
贺延龄说:“至少十起以上,现已造成了九人死亡,其中有五人是被枪杀!”
韩健说:“到目前你们已经掌握了多少犯罪嫌疑人?”
贺延龄说:“够‘刑拘’的,已经有86人!”
韩健说:“什么时候能够收网?”
贺延龄说:“现在还有两个关键线索需要查实。”
韩健说:“哪两个?”
贺延龄说:“一是枪的来源,二是刘元的藏身之处!”
韩健火了:“这两个线索是重中之重,如果查不到查不实,贺处,我认为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饭桶!”
31
找到了破解密码的途径,把相关数据排列组合,即便是龚铁军面前这么高级的计算机,要得出最终结论,也得运算上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最闹心。
龚铁军为了消磨掉这段闹心时间,就配合王眉给于镜涛打电话:“你是王眉的爱人吧?”
于镜涛说:“你是谁?”
龚铁军说:“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啊。”
于镜涛说:“你是王眉的情人呗,王眉和你至少上过六次床,对吗?”
于镜涛说话如此露骨,龚铁军接不下去,他只好把电话递给了王眉:“你老公是变态!”
王眉瞪着龚铁军说:“你才变态呢!”
于镜涛在电话里还和王眉窝囊龚铁军:“他是警察吗?一点都不会吓唬人,哪有上来就问你是不是王眉的爱人?一看就没搞过破鞋!”
王眉生气了:“那你搞过是吗?”
于镜涛说:“你天天不在家,我当然得搞了……”
王眉说:“你要是敢搞,我就把它给剁下来。”
王眉把一张血淋淋的照片发给于镜涛。
于镜涛一点没害怕:“这是狗的。”
王眉说:“不是狗的,是你的!”
于镜涛和王眉在大学都是学医的。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于镜涛就开始说家乡哪哪又开了一个新饭店,新饭店里的菜如何如何好吃。王眉的最爱就是吃。于镜涛以此想把王眉引诱回来。但王眉都流口水了也不往那接茬。
于镜涛只好说:“亲爱的,那你晚上吃的是什么呀?”
王眉晚上吃的是方便面,但她却说:“吃的是烤肉,吃完烤肉,我们厨师又给我们整了不少料理,吃完料理,我们厨师看见冰箱里还有一大块日本的神户牛肉……”
王眉这么说的目的是想等完成任务之后,让于镜涛把这些好吃的都请她吃一遍,可她没说完,贺延龄就站在面前,对她气哼哼地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王眉,我看你简直就是个饭桶!”
32
韩健说贺延龄是饭桶,贺延龄心里堵得慌,就把气撒在了王眉的身上。
贺延龄说:“你和你老公吹什么呀?吃烤肉吃料理?我们这里有厨师吗?我们这里有日本神户牛肉吗?”
王眉很少看到贺延龄发火,只好一个劲儿地温柔:“贺处,干吗急眼啊?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有日本神户牛肉,我也不吃啊,都被福岛核电站污染了,我吃了再得疯牛病咋整!”
贺延龄说:“行了行了,你赶紧干活吧!”
贺延龄训斥王眉的时候,龚铁军听到了电脑的一个提示音。
这是他自己设定的,只有他明白这个提示音意味着什么。
龚铁军几乎跳起来,奔着电脑冲了过去。面前的王眉几乎被他刮倒,王眉对他大声地说:“龚铁军,你这个饭桶,你疯了?”
龚铁军没理王眉,他来到了电脑前,仅仅看了一眼,就对贺延龄说:
“报告处长大人,枪的来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