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电话。范·伯伦太太,”一名女侍者说。“并叫我告诉你事情很重要。”
“每一个人都说他的电话重要,”公众关系部部长嘟哝着。“可是大部分时间他们却大错特错。”
她正在金州公司官员餐厅里同约·埃里克·汉弗莱和尼姆·哥尔德曼共进午餐。于是,她从桌子旁站了起来,朝外面的电话机走去。
一两分钟后,她回来了,两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到了一份‘用户调查表’,并且我们得到了一个同阿香博手迹很相似的笔迹。我部里的一个笨蛋把它整整压了一个上午。以后我要把她踢出去的,但是,她现在带着那份表格在去计算机中心的路上。我说我们到那儿去等她。”
“把夏利特找来,”埃里克·汉弗莱一面说,一面从桌子旁站了起来。“告诉她别吃中饭了。”那位负责财务的执行副总裁正坐在隔几张桌子的地方。
在范·伯伦去叫夏利特的时候,尼姆走到外面去打电话找哈里·伦敦,那位财产保卫部长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说他马上也到计算机中心去。
尼姆知道“智囊团”的另一名成员奥斯卡·奥布赖恩当天不在城里。
他在餐厅外面的电梯口,与董事长、夏利特·安德希尔和范·伯伦汇合到了一起。
在进入计算机中心时,他们都一一通过了例行的安全检查。这时,被打断了中餐的四位,加上哈里·伦敦围着一张桌子,看着特丽萨·范·伯伦打开那个受到斥责的埃尔西·扬几分钟前交给她的那张“用户调查表”和一份笔迹照相复制件。
埃里克·汉弗莱说出了大家都很明白的事情。“这毫无疑问是出于同一个人的手迹。绝对没问题。”
尼姆想,即使还有疑问的话,那上面写的话也足以说明问题。
你们胆敢把恐怖主义者说成无足轻重、胆小懦弱、愚昧无知,此纯属一派胡言!他们恰恰是举足轻重、聪明睿智、忠贞不渝的英雄。你们才是一无所知的笨蛋,剥削人民的罪犯。正义决不会饶恕你们!警告你们,我们要叫你们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你们胆敢把恐怖主义者说成无足轻重、胆小懦弱、愚昧无知,此纯属一派胡言!他们恰恰是举足轻重、聪明睿智、忠贞不渝的英雄。你们才是一无所知的笨蛋,剥削人民的罪犯。正义决不会饶恕你们!警告你们,我们要叫你们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他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回答?”哈里·伦敦自言自语地说。
夏利特·安德希尔伸出一只手。“把那个给我。”
范·伯伦把那张表格递给了她,于是,这位财务部长把它拿到一台手提式的“黑线”灯旁边。尼姆上次来中心参观时曾见过她使用这台“黑线”灯。安德希尔打开了灯,把表格放在灯下。这张表格的上端顿时显出号码“9386”。
她领着大伙儿来到一台计算机终端机跟前——一台键盘打字机,上面还有一个阴极射线荧光屏——然后坐了下来。
首先,安德希尔夫人送进了她自己的代号:44SHAUND(44是她的年龄,SHAUND是她的名字SharlehUnderhill的缩写)。
荧光屏上顿时发出信号:预备。投问题。
她用打字机打进项目的名称——北堡调查——接着打了一个只有她同另一个人知道的密码,这个密码将引出所需要的信息。荧光屏上显现出北堡调查的字样,但是密码却没有闪出——这是计算机为防止其他人看到和记住的保密措施。
计算机倏地打出信号:投表格号码。
夏利特·安德希尔用打字机输进:9386。
荧光屏上闪回:
欧文·格兰杰韦克斯哈姆路十二号,E室欧文·格兰杰韦克斯哈姆路十二号,E室接着闪现出城市的名字和邮区号码。
“我有数了。”哈里·伦敦说。他撒腿朝一架电话机跑去。
一个小时稍过些,哈里·伦敦亲自来向埃里克·汉弗莱以及正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的尼姆汇报。
“阿香博已经跑啦,”伦敦说,“要是这份表格今晨一到,那个女人马上就打开……”
汉弗莱严厉地说:“埋怨对我们没有用处。警察在那个地点发现了什么没有?”
“有新鲜的踪迹,先生。据一位邻居报告,一个他偶尔见过的男人在那个地方被搜查以前半个小时就驾着一辆大众牌汽车跑了。警察当局已经为那辆汽车发出了一份通缉令,并把那座房子置于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以防他再次回来。不过,”——伦敦耸了耸肩膀——“阿香博那个家伙以前就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掉的呵。”
“他一定是在作绝望的挣扎。”尼姆说。
埃里克·汉弗莱点点头。“我也这样想。”他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告诉尼姆说:“我要你立刻对我们所有的工厂管理人员和保安人员发出警告,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并且再向他们介绍一下阿香博的面貌特征;还要搞一份他驾驶的汽车的特征。指示各单位的工作人员,要提高警惕,并把任何疑点和不正常的情况向我们汇报。我们以前首经是那个家伙的攻击目标。也许他决定再搞我们一下。”
“我立即照办。”尼姆说,他心中感到纳闷:一天里所能发生的事情究竟还有个完没有?
乔戈斯哼了一会儿小调,心想今天他的运气倒一直挺不错的哩。
他驱车连续跑了一个小时又一刻钟,而且,马上就要到达拉米申附近的那个地点,他准备从那里放筏下水。很显然,他的大众牌汽车没有引起任何注意,部分原因可能是他驾车谨慎,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和规定的时速。他还避免走快车道,因为在那里很容易遭遇到加利福尼亚州的公路巡逻车。
此刻,他正驾车行驶在一条砾石路上,再往前开不到一英里就可以到达他的第一个目的地了。
几分钟以后,他透过一片杂乱无章的树林瞥见了濒临树林的小狼河。他选定的那个地方,河面开阔,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他在砾石路的尽头,离河岸三十码的地方停了下来。
乔戈斯感到欣慰的是,附近看不到其它车辆和人影。
他开始卸下橡皮筏和其它器材,往返五六趟把它们运到河边。这时,他兴奋异常,洋洋自得。
卸运工作结束后,他便从套子里取出橡皮筏,用放在包里的打气筒往橡皮筏里打气。橡皮筏毫无问题。然后,他把筏推入水中,将缆绳系在一棵树上,接着便把器材一一搬上筏去。计有:一只压缩空气箱和调节器——箱内装有供呼吸一个小时的空气、一副防护面具、一双橡皮蹼、一根供他潜水时使用的通气管、一只防水的手电筒、一根网状皮带、一个装有二氧化碳筒的可充气的气球(提供托起他携带的物品的浮力)、一把水力金属切割器、一把钢丝钳。
最后,乔戈斯才把圆筒形的托维克斯炸弹装上橡皮筏。他总共带了八枚,每枚重五磅。这八枚炸弹将系牢在他那根网状皮带上。乔戈斯决定最多只能带八枚,试图多带只能是自找苦吃。事实上,这八枚炸弹就可以炸毁十一台水泵中的八台——即便不是全部,也可以把拉米申的四台运转中的发电机大半炸得动弹不得。
拉米申五号机就是那台他们称之为大李利的发电机。星期天看报时,他发觉大李利已经失灵,需修理几个月,在某种程度上,他感到很是遗憾。嘿,也许过了今天,大李利的修理时间还得再延长好几个月哩。
当一切都运到筏上并系牢时,乔戈斯脱去衣服,换上了一套潮湿的服装,解开缆绳,灵巧地纵身跃上橡皮筏。橡皮筏立即漂离河岸,开始缓慢地顺流而下。筏上有把荡桨,他用它划了起来。
这天,暖和宜人,阳光灿烂。要是换一种情况,在河上泛舟荡漾,倒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快事。但是,眼下他可没有时间来体会这番乐趣。
橡皮筏一直沿着河岸向前漂去,他两眼密切注意着岸上有否行人,到目前为止,他尚未发现。在下游很远的河面上有几条船,但因离得太远,不会看到他的。
划了不到十分钟,他就看到了前面的拉米申发电厂及其高耸入云的大烟囱和覆盖着锅炉和汽轮发电机的庞大而坚固的厂房。又过了五分钟,他推断自己靠得很近了,便朝岸边划去。那儿有一个小小的浅水湾。到了浅水湾,他跨出筏子。蹚着水,把缆绳系在一棵树上。
他背上压缩空气箱,带上防护面具,系上皮带并套上橡皮蹼掌,缚紧其余的器材。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向四周望了最后一眼,便打开空气箱,朝着中流凫水而去。不一会儿,他就潜入离水面十英尺的深水中,开始游了起来。他已经看准了他的目标——发电厂的水泵房,一个伸向河里的狭长的、低矮的钢筋混凝土结构。
乔戈斯知道那个水泵房共有两层。一层,露出水面,跟厂房其它部分相通,安放着带动水泵的电动机。第二层——大部分在水下——安放着水泵。他就是打算潜入这第二层。
在游向发电厂的路上,他两次探出水面,迅速辨明方向后,又潜入水中隐蔽起来。不久,他被一堵水泥墙挡住了去路,他已经到了水泵房。他在水中摸索着向前游去,寻找金属栅栏。他得切开栅栏才能通过。几乎就在同时,一股水流的吸力把他带到了金属栅栏跟前。
安装栅栏是防止大的杂物跟流水一道吸入泵内而造成损坏。栅栏后面装有一钢丝网状屏障,呈既大又扁的滚筒状。它用来挡住零星碎片,并借定期转动来清除这些碎片。
乔戈斯开始用他那把水力金属切割器切割金属栅栏。这把切割器长十八英寸,很坚实,是那些水下觅宝的人们所喜欢的一种工具。他很快就割开了一个很大的圆洞,又把金属栅拉开。割下的部分沉到了河底。从上面射进来的亮光使他能把下面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钢丝网滚筒暴露出来了。乔戈斯知道他得先割开贴身的一面钢丝网,才能从外面进入滚筒内,在进入最里面的水泵潭前,他还得割开那一面的钢丝网。这两个洞的距离——即滚筒的直径——大约十英尺。
他开始用钢丝钳剪断钢丝。这把钳子比水力金属切割器小,吊在一根系在手腕上的绳索上面。花了几分钟又剪了一个洞。乔戈斯拉开那圈被剪下的钢丝网,小心翼翼地钻过洞去,当心着自己的器材不被绊住。他继续朝前游去,又开始剪破那一面的钢丝网。很快网被剪成了一个洞,他从中钻了过去。
这时,他已进入水泵潭。在从水泵房地面孔隙透进来的亮光里,他可以看到自己前面的第一台水泵的躯干。
乔戈斯并不担心水泵的吸力。他从教科书上学到,只有潜入深水中,才可能受到水泵吸力的影响,而他根本无意这么做。
他打亮手电,开始选择安放第一枚炸弹的位置。
刚在机壳上找到一块平坦的表面时,他感到身后有动静,于是转身去看。那儿的光线足以使他看到,他穿过的那个钢丝网滚筒,刚才还是纹丝不动,而现在却稳定地,不停顿地旋转起来了。
拉米申发电厂厂长鲍勃·奥斯特兰德,是位聪明伶俐的青年工程师。去年七月,“自由之友”埋的炸弹炸死了丹尼立、塔尔伯特和另外两个人,并毁坏了大李利。当时,他是仅次于厂长丹尼立的第二把手。
鲍勃·奥斯特兰德雄心勃勃,坚毅刚强,曾渴望得到晋升——但不是以后来那种方式实现。丹尼立一向是他的好朋友,他们俩一起共事,配合得很好。他们俩的夫人也同样很亲密,他们两家的孩子至今还是不分你我地住在对方家里。
由于丹尼立的惨死,凡是恐怖分子,奥斯特兰德一概刻骨仇恨,特别是对那个称为“自由之友”的组织。
因此,星期二午后不久,鲍勃·奥斯特兰德收到一份电传打字电报,获悉“自由之友”的头子和去年炸毁大李利事件的头号嫌疑犯乔戈斯·阿香博可能对金州公司财产进行新的袭击,就立即带领全厂职工进入紧急的戒备状态。
遵照他的指示,立即在招个拉米申发电厂搜查可能的入侵者。当一个人也没有发现时,注意力就转向工厂外围的环形防御圈。奥斯特兰德组织的两个二人巡逻小组,奉命不停地沿着环形防御篱笆进行巡逻,并通过步话机随时报告每一个可疑的活动和闯入篱笆的痕迹。大门口的警卫接到指示:除本公司雇员外,任何人不经厂长的许可不得入内。
鲍勃·奥斯特兰德还打电话给县警察局长。从他那里获悉,他也接到有关乔戈斯·阿香博和据报他驾驶着一辆大众牌汽车的情报。
在奥斯特兰德的敦促下,县警察局长命令他的巡逻车中的两辆改道驶向拉米申发电厂地区,在路面上搜索与描述相符的那辆大众牌汽车的行踪。
鲍勃·奥斯特兰德挂上电话不到半个钟头——在下午两点三十五分——县警察局长打来电话说,发现了一辆大众牌汽车,肯定是阿香博的,被抛弃在电厂的上游半英里处的小狼河边。离汽车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气筒和一个显然是装过未充气的橡皮筏的套子。县警察局长的助手们正在深入细致地搜捕阿香博。一名副局长即将驾驶他自己的汽船到河上去。
奥斯特兰德立即把九名职员从其它岗位上撤下来,命令他们巡逻发电厂靠河的一边。他们的任务是——发现任何船只立即拉响警报器。
厂长留在他的办公桌旁,这里已经成了一个联络中心。
大约十分钟以后,县警察局长又打来电话。他刚刚接到一个无线电报告,在发电厂的篱笆边未耕地附近的小河湾——这个河湾地区他们俩都清楚——发现了一只无人乘坐的橡皮筏。“由此看来,那个家伙好象已经上了岸,准备钻进你们的篱笆,”他说。“我这儿全部值班人员都在你们那儿进行搜查,我自己也马上就去。别担心!我们已经把他包围起来了。”
挂上电话时,鲍勃·奥斯特兰德不象那位警察局长那么信心十足。他记得,那位“自由之友”的头子在前几次就表明是个狡黠的、足智多谋的家伙。穿过篱笆,特别是在大白天,不合乎情理。突然之间,奥斯特兰德恍然大悟,他大声地说道:“水下呼吸器!那就是为什么他使用橡皮筏的缘故。那个婊子养的正从水下来。水泵房!”
他飞也似的跑出了办公室。
一名警卫领班也在那些巡逻电厂河边的人员中间。奥斯特兰德匆匆赶到,问他:“你们发现了什么情况没有?”
“没发现。”
“跟我来,”他们俩迈着大步朝水泵房跑去。一路上,奥斯特兰德解释了他认为是一次水下袭击的看法。
在伸向水面的水泵房正前方的尽头,有一条明走道。厂长首先踏上走道。在走道中间有一个金属的观察口,正好安在滚筒形钢丝网的顶上,水流通过这个圆柱体进入水泵潭。他们俩打开观察口,俯身往下望去。下面的那个钢丝网的顶部,他们看得清清楚楚,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之处。
奥斯特兰德对领班说:“到里面去,慢慢地启动滚筒。”有一种用来转动钢丝网滚筒的电动装置,从水泵房和中心控制室都可以操作。
不一会儿,钢丝网滚筒转了起来。几乎就在同时,奥斯特兰德看到了被割开的第一个大洞。他停在原地不动,注视着那个继续旋转着的滚筒。当他发现第二个洞时,他所担心的得到了证实。他跑进水泵房内,大声地叫喊着:“他钻到里面来了!一刻不停地旋转钢丝网!”
他想,他这样做至少可以切断阿香博的退路。
他那个工程师的头脑十分冷静。他站住了,意识到自己必须火速作出决定,然而,他从容地进行审慎的,周密的思考,权衡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在自己脚下某个地方阿香博正在水中游动着。一定带着一枚或者几枚炸弹,他要把炸弹安在哪儿呢?有两个可能的目标:一个是水泵,另一个是厂内的冷却器。
炸毁水泵的破坏性就够大的了,它将迫使拉米申厂的全部发电机停工数月之久。但是,在冷却器里放上一枚炸弹,后果就不堪设想。重建冷却器可能需要一年时间。
鲍勃·奥斯特兰德懂得炸药。他在工程学院求学以来就一直在研究这一课题。一枚五磅重的装有甘油炸药的炸弹,不比一只面包大,它可以通过水泵而进入冷却器。也许阿香博已经或者正在安放炸弹。他只要固定炸弹的定时装置并把它扔下:它将进入水泵,并通过水泵而进入冷却器。
必须保护冷却器。这意味着让整个电厂停产。立刻。
水泵房里有一架墙式电话机,鲍勃·奥斯特兰德走到电话机前,拨了总控制室的电话号码十一号。
一阵铃响,按着是咋嗒一声。“我是操作长。”
“我是奥斯特兰德。我要你关上所有机组的跳闸!立即停止循环流水。”
那位操作长提出抗议:“你这样做是要毁坏盘形涡轮的。再说,我们应该预先通知能源控制中心……”
“混帐东西!别跟我辩!”奥斯特兰德抓住电话咆哮着。他意识到随时都可能发生爆炸,把水泵房或者冷却器炸成碎片。“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关上跳闸,马上关!”
上面发生的一切,乔戈斯茫然无知。他只知道,只要钢丝网滚筒不停地旋转,那他逃命的后路就被切断了。倒并不是他真的指望逃命,从执行这次任务起,他就很清楚自己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不过,他并不想死在这么个鬼地方。不能象这样死法。陷在……
他越来越惊惶地思索着:这个钢丝网滚筒也许会停下来,那样,他还可以另外剪两个洞。他急忙转过身去仔细看看钢丝网滚筒。
就在他转身的这一刹那间,用绳索绑在手碗上的钢丝钳脱落了。绳口松开了……
钢丝钳上涂有一层在水中容易分辨的黄色。他可以看到钳子正悠悠荡荡地下沉……
乔戈斯出于本能一个翻滚,双脚用力往后蹬着,双眼盯住那黄色的闪光,拚命向下潜去。他的手伸向前面。他几乎快抓到那把钢丝钳了。
随后,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水流的冲击,意识到他潜得太深了,正在被吸入水泵。他试图转过身来。可是太迟了!水流吞没了他。
他拉下口罩和呼吸管,拚命想喊,水灌进了他的胸腔。接着七英尺宽的轮机叶片抓住了他,把他剁成了碎片。
压缩空气箱也被打得粉碎,那些没有来得及装导火线的无害的炸弹通过了水泵。
仅仅几秒钟以后,所有的水泵渐渐慢了下来,最后都停了。
在总控制室里,操作长刚一个接一个地按下了分装在不同控制台上的四个红色的跳闸键钮。他为自己不必负责而感到宽慰。奥斯特兰德那个小子不预先通知就决定停下总发电量为三百二十万千瓦的拉米申一号、二号、三号和四号发电机,他最好还是想个自圆其说的理由吧。更不必说毁坏了全部的盘形涡轮,这要花上八个小时才能修好哩。
他在往工作日志中记录时间——下午三点零二分。这时,从能源控制中心打来的直通电话铃响了。操作长拿起话筒,听见一个声音责问道:“你在搞什么鬼?你把整个系统的电都停了。”
鲍勃·奥斯特兰德深信不疑自己作出的关掉全部发电机的决定是正确的。他预计为此作辩护是没什么问题的。
毁坏了盘形涡轮——这本来也是一种安全装置——只是为了保全冷却器而付出的一笔小小的代价而已。
发出关机的命令后不久,奥斯特兰德和那位警卫领班离开水泵房去察看冷却器。几乎在这同时,他们发现了一连串的金属制品——圆筒形炸弹。不知道这些炸弹究竟是危险的还是无害的,他们俩抱起炸弹跑到河边,把它们扔了进去。
奥斯特兰德回到了冷却器旁,再次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时,他才有时间回想起迄今为止水泵房还没有出什么事。大概阿香博正在那里干坏事呢,虽然旋转着的钢丝网滚筒可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奥斯特兰德决定。他得回到水泵房去,看看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刚要走,他发觉了一些似乎是水泵带上来而聚集在冷却器上的杂物碎片。他凝视着其中一片,刚想伸手把它捡起来,然而停了下来。鲍勃·奥斯特兰德咽了一口气,又感到一阵恶心。这是一只人手,上面有奇怪的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