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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惊雷》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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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问道:“什么事情?”师兄说道:“两年前咱们曾经和三师哥暗中有过一次晤面,我怀疑这件事情大师哥已经知道,告诉了总镖头。所以总镖头不敢重用咱们。”

  师弟说道:“大师哥若然起疑,他大可以叫总镖头把咱们赶出镖局,甚至令咱们入狱他也有办法。宋师哥,可能是你多疑了。”

  师兄说道:“你还不懂得大师兄的为人,他是最要面子,咱们又并没有做出什么,他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自是不便把他保荐的人赶出镖局,只能叫总镖头冷落咱们。”

  师弟笑道:“要是你怀疑的是事实,我倒庆幸咱们能够为师姑跑腿了。在这里虽然辛苦一些,胜于在京师提心吊胆。”

  师兄道:“这也说得是。假如不是总镖头不敢重用咱们,他就不会买师姑的面子随便让咱们离开多久就是多久了。但我受师姑的气受得比你多,纵然在这里胜于在京师被人冷落,我也还是不甘心为她捱风抵雨。”

  师弟笑道:“师兄,你看开点吧。师姑纵然不好,世杰师弟自小和咱们的交情可是不错,难道你不愿意把他找回来么?”

  师兄说道:“我就是为了世杰才肯替师姑跑腿的。嗯,雨声好像小了很多,大概快要停了。”

  师弟说道:“停了就好,咱们可以放心睡一觉,明天好赶路。嗯,这场雨下得好大,要是还不停止,路就更难行了。”

  师兄苦笑道:“明天,明天还不是和今天一样?咱们根本就不知应该到什么地方寻找,只能像没头乌蝇一样,在冻窗上盲目乱撞。”

  师弟安慰他道:“总胜于被大雨困在荒山好些。或者,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呢。”

  师兄忽地“咦”了一声,说道:“胡师弟,你听听,外面好像有人!”

  原来杨炎听得父亲尚在人间,心情大为激动,呼吸也不知不觉粗重了些。大雨一停,就给这两个人发觉了。

  杨炎只好不再隐瞒,抖抖索索的走近庙门,说道:“我、我见这里有火光,我、我想……”

  那姓胡的笑道:“你想进来烤火是不是?”

  杨炎装作畏畏缩缩的样子说道:“我可以进来吗?”那姓宋的师兄盯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来了多久了?”

  杨炎说道:“我是个小叫化,以为山上可以避雨,谁知雨越下越大,我又冷又饿。后来雨势较小,我看见这里的火花,就连忙走来,刚刚来到。两位大爷,请你们做做好事,让,让,我……”

  杨炎衣裳破烂,身上沾满污泥浊水,一副瑟缩的模样,活脱像是个饥寒交逼的小叫化。那姓宋的师兄再也没有疑心,笑道:“这破庙也不是我们的,你当然可以进来。”

  那姓胡的师弟心地更好,连忙说道:“真可怜,这场大雨把你淋坏了,快进来烤火吧。我们这里还有一点吃的东西。”

  杨炎在火堆旁边蹲下,接过他递来的糌粑,装作饿坏的样子送入口中大嚼,含含糊糊的说些多谢的话。

  那姓胡的道:“你会喝酒吗?”杨炎说道:“不知道。但只要是能吃能喝的东西,我都能够吞进肚子里的。”要知他是叫化子的身份,叫化子讨的是冷饭残羹,酒是难得有人施舍的。故此只有这样说法,方才合乎他的身份。

  那姓胡的师弟不觉笑了起来,说道:“喝点酒可解寒气,你不必客气,就把这葫芦里的酒喝了吧。醉了也不打紧。”杨炎接过葫芦,说声:“多谢大爷”,果然一点也不客气就把葫芦里的酒喝个干净。

  忽听得有人说道:“好酒香,我可以借光烤个火吗?”说话的声音不大,却震得他们的耳鼓嗡嗡作响。

  杨炎暗自想道:“这个人的内功倒还不弱,但有这样功夫的人,决不会无缘无故炫露。莫非是段剑青的党羽,冲着我来的?”

  杨炎对他这手功夫虽然不敢小视,也还不致吃惊。宋胡二人可是不禁暗暗吃惊了,连忙说道:“朋友请进!”

  只见一个豹头鹰目的魁梧汉子大踏步走进庙门,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甚是粗豪,手里提着一根三尺多长的铁烟杆,两边太阳穴微微坟起,一看就知是个内家高手。他的这根铁烟杆沉甸甸的,看在内行人眼里,一看也知是可以用作点穴脉的奇门兵器。

  “你们不嫌我这个不速之客吧?”这汉子口里说着客套话,却已大剌剌的坐了下来,在烟锅里装满烟草,“兹哒,兹哒”的就抽起烟来。

  姓宋的师兄说道:“大家都是汉人,难得异乡相遇,请问朋友高姓大名?”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们。你们是震远镖局的宋鹏举和胡联奎吧?嘿,嘿,两位大镖头,幸会,幸会!”

  宋鹏举越发吃惊,说道:“不错,我正是宋鹏举,他是我的师弟胡联奎。大镖头三个字不敢当,我们只是震远镖局做跑腿的小镖师。但请恕我们眼拙,不知在那里曾经见过尊驾?”

  那人笑道:“你们没有见过我,只不过我知道你们吧了。我不但知道你们,京城各大镖局稍为有点本领的镖师,大概我都能够说出他们的姓名来历。”

  宋鹏举道:“原来都是江湖上的朋友,要是没有什么不便的话,请示尊姓大名,也好有个称呼。”

  那人缓缓说道:“对别人我或许有点顾虑,但我是特地来和你们两位相会的,岂敢隐瞒,小姓郑,贱名雄图,令师兄想必曾经和你提及过我的名字吧?”

  “郑雄图”这三个字听入宋鹏举耳中,不由得面上变了颜色,呆住了。

  原来杨牧门下有六个弟子。宋鹏举排行第五,胡联奎排行第六,他们的大师兄闵成龙本是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三年前保一支镖曾被一个独脚大盗所劫,这个独脚大盗就是郑雄图。闵成龙之所以改行做官,固然是因为做官更能享受荣华富贵,但未始不也是因为那次失镖受挫之故。

  不过这件案子后来由于有得力的人物斡旋,郑雄图把货退回七成给震远镖局,震远镖局为了顾全面子,也就秘而不宣了。宋鹏举心想:“经过那次的劫镖退镖,这姓郑的多少也算得和我们的镖局有点交情,料想不至于和我为难吧?”便道:“原来是郑舵主,幸会,幸会。可惜我们的酒已经喝光了……”

  话犹未了,郑雄图已是哈哈一笑,截断他的话道:“喝酒你们还怕没机会吗?实不相瞒,我正是要来请你们喝酒的。只不知你们喜欢吃‘敬酒’还是喜欢吃‘罚酒’?”

  宋鹏举面色大变,霍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郑舵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雄图笑道:“宋大镖头,你别装胡涂了。快把所保的‘红货’拿出来吧!我只要财物,不要性命。嘿、嘿,这就是‘敬酒’了。倘若你们一定要吃‘罚酒’,哼,哼,那就对不起你们,我是财物也要,性命也要了!”

  宋鹏举沉声说道:“郑舵主,你的耳目虽然灵通,但这次却是弄错了!”

  郑雄图冷冷说道:“你别以为我和你们的镖局有过交情,那次我是被逼退镖的。如今我已无须卖任何人的面子,我首先就要劫你们的镖出一口气。”

  宋鹏举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郑雄图道:“好,反正我也不急。那你说吧,究竟是什么意思?”一副羊在虎口,不怕他们跑得出掌心的神气。

  宋鹏举道:“不错,我们是震远镖局的镖师,但这次可并非保镖。我们寻找一位师弟才到回疆的。”

  郑雄图冷笑道:“你们骗得谁来?震远镖局的镖师远走回疆,保的不是‘重货’还是什么?你最小的师弟就是这位胡联奎,还有什么师弟?”

  宋鹏举道:“是另一位师弟,是我们师姑的儿子。我这师弟出道未久就来回疆,他的名字或许你不知道,但我们师姑的名字想必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