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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手丐》一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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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欲去往上洞查看。贼道说:“崖上是一死洞,方才已然看过,并无人迹。洞外月光斜照,万一老贼在此附近居住,非但踪迹泄露,便被对头警觉也是不妥,还是这里静守为妙。”

  沈、姜二人听出下面果是男女二贼,想要来此害人。先疑所寻是王鹿子,后又觉着来贼本领虽高,看神气不似此老对手。所寻那人许是新来山中,狭路相逢,寡不敌众,或是来贼厉害,事前逃避,二贼跟踪寻来,把自己的行囊误认对头所有,隐伏洞中,意欲暗算。没想到人未在此,落在自己眼里,王鹿子那样本领高强的剑侠异人断无人内隐避之理,又有约会在先,怎会隔了这些时还不见人,是何原故?互相猜测。因二贼近在脚底,恐被警觉,均未开口。

  隔不一会,二贼又在暗中低声议论,渐渐听出来贼乃是平日师长所说异派中的余孽,并还不是寻常人物。沈鸿素来谨慎,看出来贼本领高强,断定王鹿子早晚必回,想等人来再说,还不敢冒失发难。姜飞胆大得多,又最疾恶,虽和沈鸿一样心意,来贼所追那人不问是谁,什么来历,既与这高本领的贼党作对决非庸流。但听男女二贼口气却是越来越不入耳,本就激动义愤,再听一会便要发作。

  后见二贼久等无聊,竟在暗中互相调笑起来,语都不堪入耳,越发激怒,用时一撞沈鸿,令作准备,一面便将手中暗器拿起,照准下面二贼意欲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或是打伤一个重的再作道理。沈鸿暗中窥听,也是越来越有气,但因从师日浅,敌人深浅难知,来路危崖高险非常,诱敌入网尚非容易,胜了还好,如被打败求救都难,老想候到王鹿子回洞合力夹攻,生擒拷问。一见姜飞要动,惟恐冒失出手,本来必胜之势,平白吃亏太不值得,方想拦阻,刚把手一伸,忽又听身后哈哈一笑,与方才所闻相似,但是相隔极近,就在洞上。

  下面男女二贼本极机警,一听笑声立时警觉,同声大喝,往旁一闪。男贼手中还拿着一把特制的火筒,往上一一扬便有一个火星飞出,当空爆散,照得半边洞壁雪亮,二人踪迹立被发现,相隔三四丈,上下笔立。二贼初来,不知旁边隐着一条狭厌的栈道可以走上。沈、姜二人又同伏在洞口左上角突石之上,事起仓猝,瞬息之间,男女二贼动作又快,火球一亮,目光到处,瞥见上面伏有两人,不约而同口中怒喝,女贼当先把手一扬,立有两三点寒星朝上射到。

  沈、姜二人心有成见,先听洞外笑声,便料不是王鹿子也是二贼的对头。这时姜飞正取暗器要发,吃沈鸿一拦,稍微停顿,闻得笑声起自头上,虽然惊疑,因身后是片峭壁,再上便是磊用不平的峭崖,没有停足之处。同时瞥见下面火光骤亮,男女二贼相继纵起,自家踪迹已被发现,急切问只顾下面二贼,以为身后笑声是由旁边洞中发出,必是自己一面,敌人的对头;又见下面已有暗器打出,竟不暇再顾身后。沈鸿三折钩连枪和判官笔早就分持手内,暗中戒备;姜飞更是手快,右手就势一扬,接连三枚钢丸照准贼道打去,左手如意锁心轮一横,待朝那几点寒光反击,回伤敌人。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一样心思,均觉上面地方厌小,不便施展,打算发完暗器,略一招架,就势由上飞落,由敌人头上越过,然后引他出洞一拼。心念才动,猛又觉脑后一紧,被人一手一个夹颈皮抓住,耳听一声:“不许妄动,你们还差得远呢!”

  声才人耳,人已随同飞起,斜向空中,贴着洞顶作一弧形飞出三四丈再往下落。

  二人均知洞中到处钟乳石笋,上下如林,靠近前洞这一段虽没有后洞多而且密,但也不在少数,斜对面崖壁下更是纵横错立,大小钟乳之外还有好些高低参差的石笋,多半形似刀剑林立,石角尖锐,微一疏忽落在上面,多高本领也非重伤不可。月光只照当中洞口丈许阔一片,两壁黑暗,落处更在石笋林中,越发危险。想要凌空挣落,一则那人手法奇特而又巧妙,抓处并不甚痛,只觉周身微麻,无力与抗;又听口气不似敌人,在未落地分清敌我以前未便出手伤他。

  下面暗影中二贼还在厉声怒吼,并有笑声,仿佛另外有人,百忙中也未看清,方觉落脚之处形势危险,难免误伤,暗中叫苦。各人紧持手中兵器,准备落时施展轻功,鱼鹰人水之势,头下脚上,先用手中兵器护住头部,朝下面试他一试,不问钟乳石笋或是空处,只要试出实地,稍微一挡,立可就势翻侧下落,免受重伤。心念才动,猛瞥见亮光一闪,好似敌人又放火筒照亮,火光照处人已下落,不禁大惊,暗道一声侥幸。原来二人业已脚踏实地,下落之处正是靠近后洞晶壁旁边一片钟乳石笋林的后面。

  那些钟乳石笋根根直立,高约丈许数尺不等,和刀剑一般锋利,人由黑暗中飞将过来,恰由那大片钟乳尖上越过,下面的钟乳石笋尖端离开人身至多不过两三尺,势已奇险。洞顶上面也有大丛钟乳,缨珞流苏悬针也似根根下垂,火光亮处幻为丽彩,一闪即隐。妙在别处上下相隔尚宽,只落处一丛钟乳最密,往左往右均可避开,人恰由这当中穿过。最近的几根离头才只尺许,稍微高低固不免于受伤,便是二人身子稍微长大也是险极。二人虽不甚重,合在一起也有不少斤两,又有一身武功,得过高明传授,身后那人竟轻悄悄一手一个,由那离地好几丈高的洞壁之上抓起,作一弧形斜飞过来。

  飞到中段离地最高之处已决挨近洞顶,而那落处恰在上下钟乳石笋成林、宛如刀山剑树森立的缝隙中横穿过去,光景那等黑暗,竟和看见一样,落处共只数尺方圆平地,稍微偏侧均无幸理。最奇是落时似觉身子微微一侧,往上一抬,脚便轻轻立在地上。因颈项间被人抓住,对方手法巧妙,竟如无觉,人面并还朝外,方才所打主意并未用上。当时只觉头颈一松,就这心神一惊、微微呆得一呆的当儿忙即回顾,人已不见。

  凭二人的耳目,非特未见人影,连对方怎么走去的声音都丝毫不曾听出,这一惊真非小可。暗付,此人口音甚生,决非王大师伯,幸而是自己人,否则哪有幸理,可见强中更有强中手,任何功夫均无止境,此后真非努力用功不可。今夜要是换了敌人,岂不送命!惊魂乍定,忽想起前面还有敌人。沈鸿因听身后警告,料知今夜来的二贼必是有本领的著名凶孽。这位异人恐我弟兄冒失受伤,特意带来此地隐起,本想藏在石笋林中,事完再出拜见,心又不舍,正在欲前又却,姜飞已把沈鸿的手一拉,绕往前面,便跟了过去。

  刚掩身一株大石笋后朝外窥探,目光到处,接连三四条黑影已往洞口外面纵去,身法全都快极。洞中黑暗,隐闻洞外金铁交鸣之声甚急,拿不准洞中有无敌人余留。正在低声商计出外窥看长点见识,忽听黑暗中有人笑说:“你两个出去无妨,方才诸老前辈是恐万一疏忽,被敌人认出你们兵器,有一漏网,岳州之行便多顾虑。来贼暗器又极凶毒,还有火弹迷香,闻了当时昏倒。他老先生孤身一人今夜刚来,不知我们早已想好诱敌之计,只没料到事情凑巧,今夜贼党竟会全数赶来。他恐你们年幼无知,黑暗之中中了敌党暗算,特将你们带往一旁藏起。如今人已回转,还多添出两个帮手,贼党决无漏网之理,只管出去,随我旁观,我都无须动手,你们更不必了。”

  说时,沈、姜二人早听出是独手丐的口音,同声喜呼:“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