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仙鹤神针》一二五
王寒湘口中连声冷笑,手里折扇张而复合,侧身一转,向左闪开五步。
这一来,超元大师的拳风落空,直对迎面攻袭王宗湘的超尘撞去。
老和尚功力果然已到炉火纯青之境,拳势收发全由心念控制,一见落空,立时吸气收拳,击出的拳风倏忽间又收回去。
王寒湘却借机回头对叶荣青道:“叶坛主,请先走一步,我独挡他们三人一阵再走。”
叶荣青笑道:“我虽被铜钵秃驴击中一掌,不过伤得并不很重――”一语未完,超元、超尘、超慧已分从三面包围过来。
王寒湘冷笑一声,纵身迎去,右掌劈向铜钵和尚,左手折扇点向超元大师,叶荣青振腕挥刀,迎截住超慧,五个人立即展开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激烈拚搏。
这次交手,几人心中都是满怀忿怒,各以本身绝学求胜,但见刀光如雪,剑影纵横,拳风呼呼,扇影点点,激烈无伦,触目惊心。
双方武功相近,而成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王寒湘以奇奥的身法,弥补功力的差逊,竟然把超元、超尘全力的抢攻挡住。
东方天际泛起一片鱼肚白色,天色到黎明时分,双方已力搏百回合以上,强弱之势已渐可看出。
超慧被子母神胆的九环刀迫得只余招架之力,虽尚可支持一段时间,但已显露出败象。
王寒湘折扇、掌势、身法,却是愈打愈奇,超元、超尘都无法预测他下一招的变化,无法能抢得先机,反被他左一扇,右一掌。闹得两个人手忙脚乱。但是,他内腑的伤势,这时候却因久战不息,而逐渐发作,无法再控制胸中翻涌的血气,他心中很明白,如果再逞强支撑下去,伤势必将恶化,一旦真气消散,只有束手待毙,心念一转,不再恋战,左掌右掌,同时猛攻几招,把超尘逼退了数步,纵身一跃,跳出圈外,喝道:“贵派武功也不过尔尔,王某已经领教,咱们后会有期,今天恕不奉陪了。”说罢,转身疾退而去。
叶荣青本已稳操胜券,但他见王寒湘撤身退走,立时猛攻两刀逼开超慧,跃出圈外,转身一掠,紧随王寒湘身后,向峰下奔去。
超元、超尘双双大喝一声,纵身追去,超慧喘了两口气,也跟着追下。
双方相距也就不过是二丈左右距离,但见五条人影,快比划空急矢,不大工夫,已奔出去五六里远近,但双方仍然距两丈左右。
叶荣青见峨嵋三老紧追不舍,不禁心头火起,探手入怀,取出子母钢胆,运足腕力,一回头扬腕打出。
子母钢胆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暗器,威力奇大,钢胆出手挟着一股破空风声,直击过去。
超元大师追在最前面,见钢胆来势奇猛,倒也不敢大意,只得收住急奔之势,横跃闪避,钢胆带风从他耳边飞过,向他身后的超尘打去。
超尘闪让不及,只得举起手中铜钵封挡,但闻一声金铁交鸣,手中铜钵几乎被震脱手,不禁吃了一惊。
就在这一错愕间,忽觉右腿一疼,不由自主后退了三四步,几点寒芒掠耳飞过,他一咬牙,强忍伤疼,仍然向前追去。
原来叶荣青那巨型钢胆里面,另外包藏着五粒小型钢胆只要用兵刃一挡,外层胆壳碎裂,里面暗藏的五粒小型钢弹,立即四面激射伤人。
因为超尘手中铜钵,较一般兵刃面积广大,叶荣青钢胆中暗藏的五粒小钢弹,两粒被他铜钵挡落,两粒由钵面滑向一侧飞去,另一粒滑向下面,击中他右腿。
超慧走在最后,而且和超尘距离较远,闻得钢胆和铜钵相击之声,立时收住脚步,凝神相待,只见两点寒星破空直飞过来。
她侧身让过一粒,举剑拍落了一粒。
但王寒湘和叶荣青已借峨嵋三老闪避、击挡暗器的工夫,风驰电掣而去。
超元望着两人去如流星的背影,心知已无法追上,木然伫立,满脸沉痛,凄伤欲泣,超尘、超慧分站在他的两侧,他们同样有着极端的沉痛,良久,仍然讲不出一句话。
这时,超尘右腿的伤处,逐渐加重了痛苦,似被火烧一般,只疼得汗水在他脸上直滚。
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头看时,伤处已隆起了一个紫泡,附近也开始红肿起来。
超元忽然一跺脚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入耳惊心。
超尘被超元那夺人魂魄的笑声惊得呆了呆,暂时忘记右腿的伤疼。
超慧更是惊得心慌意乱,急声叫道:“大师兄,你――怎么啦――”
超元倏然收住狂笑之声,两行老泪夺眶而出,合掌当胸,黯然说道:“咱们峨嵋派自开创门户以来,从未受过今日之辱,眼看着掌门人被人掳走,咱们还有何颜面立足武林,何以面对历代长老师长在天之灵――”
超尘强忍伤疼,左手提钵,右手挥着头上汗水,接道:“大师兄也不要过分自责,事情既已如此,急在善后――”话至此处,突觉伤处一阵急疼,竟自接不下去。
这时,超元、超慧都已注意到铜钵和尚神态,超慧首先蹲下身子,查看了超尘的伤势后,不禁一皱眉头,道:“你中的是毒药暗器。”
超尘道:“伤处疼如火灼,不知是什么毒?”
超元激动的神态逐渐平静下来,伏身看超尘伤处,半条腿都已开始红肿,心中暗暗吃惊,但他外表仍然保持着平静,道:“你伤得不轻,必须要早些放血祛毒,咱们先回寺中,替你疗治了毒伤,再去天龙帮黔北总坛要人。”
超慧接道:“天龙帮人众势大,高手如云,我们三人之力,实嫌过于单薄,不如联合武当、青城、雪山三派,合力对付,好在天龙帮和三派早有嫌怨,不难说动他们――”
超元道:“眼下先回寺去替二师弟疗伤要紧。”说罢,扶着超尘,返回万佛寺。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之际升起来一轮红日,金光霞线交织成绚烂无比的日出景色,但这美丽的日出景色,却又是那样短暂,转眼之间,耀目的彩霞变成了过眼烟云。
太阳爬过了山巅峰尖,照射着山崖下一株千年巨松。
巨松下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散乱的秀发披垂地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身边横放着一支莹晶透明的玉箫,地上仰躺着一个疾服劲装的垂死少年。
她没有泪水,也没有痛苦悲伤的神情,只是木然地呆坐着。山风吹飘着她散披的长发,一阵阵似啸松涛,衬托出这凄凉的画面。
突然,她身旁的少年挣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一双失神的眼睛,说道:“我伤得很重――恐――怕是不行了――你不要再管我了――你走吧――”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些什么。
但那黑衣女人却从他翕动的口中,意会到他说的话。摇摇头,道:“兄弟,我不走了,我要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