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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一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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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突然一挺而起道:“此举大可不必,马君武如果还能活在世上,定报昨夜相救之情――”话还未完,突觉一阵头晕,涌喷出两口鲜血,踉跄后退数步。

  黑衣女人忽然跃起,急声接道:“你伤势惨重异常,快些坐下调息,生死大事,岂是――”

  马君武突然仰天大笑一声,道:“承你关注,盛情心领,但我要死得清清白白――”

  黑衣女人脸色突然一变,惨白的脸上浮现杀机,随手捡起玉箫,怒声接道:“我有什么不好?告诉你,我虽然游戏三昧,飘纵江湖,但还是冰清玉洁之身。”

  马君武一咬牙,把一口涌到咽喉的鲜血咽回腹中,笑道:“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孤男寡女,相处深山,一旦传言出去,岂不有污你玉箫仙子名节?”

  玉箫仙子冷笑一声,道:“我一生只有好恶之念,什么名节不名节,我根本不懂,我也不愿去懂。再说你已是垂死之人,此刻不过是回光反照,等你那最后一口元气消散,立即要倒毙山下,你认为你还能活下去吗?”

  马君武道:“你既知我是重死之人,何苦还要在我死前,多加我一分愧疚不安――”

  玉箫仙子放声一阵格格娇笑,道:“我不但要增加你愧疚不安,而且还要亲手把你击毙,这样我才心安理得。”说罢,举手一箫点去。

  马君武侧身一闪,让过玉箫,欺到玉箫仙子身侧,反掌一招“毒龙喷雾”,击中玉箫仙子右肩,这本是天罡掌法中三大绝招,威力相当奇大,只因他内伤惨重,拍出掌势虚飘飘地毫无一点劲力,一掌击在玉箫仙子身上,不但难伤玉箫仙子,而且倒把自己震得晃了两晃。

  但马君武奇奥的闪避身法,却把玉箫仙子惊得呆了一呆。

  他见一掌击中对方后,毫无半点功效,心知再打下去,也不过徒自取辱,立时转身向前面山峰处奔去。

  玉箫仙子忽然尖声大笑起来,声音异常凄厉刺耳,笑声中纵身一掠,随后追去。马君武耳闻那尖锐长笑之声愈来愈近,心中十分焦急,只得拼尽余力,向前狂奔。

  一个意念支持着他惨重伤势的躯体,也激发他生命中仅余的潜力,竟被他攀登上一座数百丈的高峰。

  玉箫仙子目睹他奇快的身法,心中暗暗惊异,她功力比马君武深厚,受伤亦没有马君武重,伤后又服过马君武相赠的灵丹,不但有延年益寿之能,且又是疗治内伤的圣品,是以她才能支撑。

  但她仍无法追赶上舍命狂奔的马君武。待她追上峰顶,马君武已快到另一端悬崖边缘。

  这时,她才了解了马君武的心意,竟是想坠崖死去,心头一惊,停住了脚步,大声叫道:“兄弟,马相公,你――你不要跳,我不追你了――”

  马君武已到了那悬崖边缘数尺之处,听得玉箫仙子哭喊之声,不自觉停住身子,回头望去,果见她站立在丈余外,不再追赶,不禁松一口气。

  这一停下,支持他重伤躯体的潜力骤然消失,再也支持不住,只觉眼前一黑,仰面栽倒地上。

  玉箫仙子只惊得啊呀一声,纵身一跃到了马君武身侧,只见他倒卧之处,距那悬崖边缘只不过尺许远近,如果刚才多往前跑两步,这一仰面跌倒,必然要坠下悬崖。

  她缓缓蹲下身子,轻伸玉掌,按在马君武前胸,他心脏虽然还有些微的跳动,但人已完全昏迷过去,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看样子只待咽绝他最后一缕残息。

  她本是久历江湖之人,见多识广,一望之下,已知难再救药,不禁一阵感动,黯然泪下。

  她放下手中玉箫,尚图一尽人力,不顾自己伤势恶化,强行运气,功行双臂,气聚两掌,缓缓在马君武各处要穴上推拿。

  她双掌连推拿马君武十二处重要穴道,可是马君武眼皮也未睁动一下。

  玉箫仙子绝望地停下双手,擦去头上汗水,呆呆地望着僵卧在身旁的马君武一阵,脸上突然泛起笑意,自言自语地说道:“兄弟,你好好地安息吧!我要替你建一座安适的长眠之所,我要摒弃江湖上一切的纷扰,静静地陪守在你的身侧,兄弟,走吧。”

  她平伸双手,抱起马君武,随手捡起玉箫,步下了山峰,茫然向前走去。

  这时,玉箫仙子似是已失去了主宰似地,心中空空洞洞,没有伤感,也没有悲苦,这时山风吹飘着她垂到腰间的长发、衣袂――

  翻越过数道山岭,到一处山泉汇集的小溪旁边,潺潺水声,如鸣佩环,玉箫仙子忽觉口中有些渴了。

  她放下马君武,喝了几口溪水,只觉寒意沁心,神智骤觉一清。

  抬头望去,只见三面都是绵连的浅山。正北方数百丈外,有一座高峰,奇伟拔天,一道瀑布由那千寻峭壁间直垂下来,击在一处突出大岩石上,溅玉喷珠,云气弥漫,远远望去,有如一团浓雾,凝结在空中。

  她略一张望,抱着马君武,沿小溪直对那高峰下走去,那急瀑由峰上泻落的响声愈来愈大,但闻隆隆巨响,如雷沉呜。

  突然几滴冰冷的水珠,溅飞在玉箫仙子的脸上,抬头看去,原来已到了那高峰下面。

  她仔细打量这峰下的景物,只见苍松翠绿,芳草如茵,四周都是环绕的浅山,山风都被山势挡住,是以,这块百丈方圆盆地的气温,和别处截然不同。

  她仰天望望天色,已到了中午时分,再低头看看昏迷中的马君武,紧闭着眼睛,过去冠玉般的俊脸,此刻惨白如蜡,气息微弱,已使人觉不出他还活着――

  她轻微地叹息一声,望着怀中的人儿淡淡笑道:“兄弟,你现在怎么不挣扎呢?嗯!乖乖地睡吧!我会伴守在你的身侧――”她低下头,仔细端详马君武的血气运转与气色,轻轻地按按他的脉,然后缓步走向山根下一个大岩石边。

  这时,他们已在那瀑布溅飞水珠的笼罩之下,衣履尽湿。

  她心中忽的一动,远足目力,向那飞瀑击冲突岩下望去。

  果然,那突岩下是一片向里面凹进的崖壁,只是那凹壁在二十余丈高处,峭壁光滑,攀登极是不易。

  她思索了一阵,终被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她放下马君武,去采集了很多山藤接起,一端捆在马君武身上,一端系在自己腰间,施出壁虎功,游上突岩下凹壁之处,然后再把马君武提上。

  那突岩下面,是一座左转右弯的两丈多深、八九尺宽窄的石洞,宛如两间人工开凿的石室,洞口被溅飞的水雾遮住。

  玉箫仙子解开绑在马君武身上的山藤,把他依靠在石壁上,摆成一个端坐的姿势。

  这时,马君武已经是动也不会动了,昏迷的神志一直就未再清醒,手脚已微感僵硬,只余一缕弱息,尚未全绝。

  玉箫仙子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忽然,她捡起放在面前的玉箫,目光凝注在马君武的脸上,笑道:“兄弟,你就要走了,我再替你吹一曲箫听听吧!”说罢,置箫唇边,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