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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惊龙》一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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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海萍自学那《归元秘笈》上武功之后,一直就没和人动过手,刚才只不过随手一击,不想就把两个锦衣卫士击毙,现下忽遇强敌,心头大喜,早把那杀人大罪,忘置脑后,呵呵大笑道:“好啊!咱们就打一架玩玩!”右掌忽地一招“龟腾九天”,逼开双轮,左手却疾伸而出,擒拿那枯瘦老叟右腕。

  这两招虽是一齐出手,但却用力互异,右掌力打,左手巧拿,心分二用,双手各成一路搏击之势。

  那枯瘦老叟猛一收丹田之气,倏然收住下击之势,疾跃而退。

  但听赵海萍一声大笑,击出右掌忽地向后一收,身子转了半周,左右双手易敌而攻,这一招不但变的迅快无比,而且其间少了收发之势,抢尽先机,左掌易拿为打,正击在手握双轮大汉背上,右手拿住那枯瘦老叟脉门,用力向前一带后,又陡然松开他被拿脉门。

  这几招都是《归元秘笈》上记载的绝学,这两人就是武功再强上几倍,也难以躲得开。那手握双轮大汉,吃他一掌打个嘴啃泥,栽倒地上,那枯瘦老叟被他扣紧脉门,全身劲力顿失,如何还能抗拒他那一带之势,不自主向前一栽,正好摔在那手握双轮的大汉身上,他刚刚挣扎欲起的身子,又被那枯瘦老叟全身重量一撞,砰地一声,再度摔在地上,那大汉在被撞之后,反臂一轮,向上击去。

  那枯瘦老叟穴道刚活,轮风已到,这等生死之间,也无法用口解释,右腕一推,击在那大汉握轮“曲池”穴上,挺身跃起,反手一把拉起同伴,替他解了穴道。

  再看赵海萍时,早已不知去向,两人相对惊愕,思索良久,仍是想不出对方用的什么手法,竟能在举手之间,就把两人制住。

  手握双轮大汉,用衣袖擦去满脸泥土,道:“活见他奶奶的鬼,老子跑了几十年江湖,就没有遇上过这等怪事,怎么搞的?糊胡涂涂就被他在背上击了一掌。”

  那枯瘦老叟生性阴险,也较持重,淡淡一笑,道:“反正这皇宫四周,那已重重封锁,除非他先找个隐密地方藏起来,料他也逃不了──”说着话,反向来路奔去。

  赵海萍在击倒了两人之后,并未走远,隐身在一株花树后面,查看两人举动。

  他昔年随侍孝宗,知道守卫皇宫中的锦衣卫队,用一称连珠匣弩,能够连续放射弩箭,箭经剧毒淬炼,最利夜间防守,听那枯瘦老叟说出锦衣卫已守各处之言,心中不禁一动,暗道:眼下阴云密布,夜暗如漆,分辨不出方向,如果硬闯出宫,只怕不易,不如暂在这花树叶中坐息一阵,待云散星现,辨出方向再走。

  他本是不善心机之人,想到就做,当下闭目盘膝而坐,行起玄门吐纳之术,片刻间,杂念尽消,云台空明,由丹田缓缓升起一股热流,分行四肢百骸。

  他行功未完,突闻一阵步履交错之声,急奔而来,那间,已到花树林外。

  赵海萍心头一惊,赶忙收敛心神,逆转真气,想把缓行四肢的热流,重聚于丹田之中,以备迎敌。这正是修为上乘内功的大忌,一个不好,气滞内体经脉,凝聚不散,轻则受伤,重则残废。

  他在心急之下,顿忘大险,只觉逆返真气,带动全身血液,回攻内腑,鼻息忽然转重,遍体热汗涌出。

  那花树叶外之人,均是武林中杰出高手,耳目灵敏至极,赵海萍鼻息之声,早已惊动搜索的人,但见那花树枝摇叶动,一道强烈的灯光,照射过来,略一移动,停射在赵海萍的身上。这时,他逆转真气,尚未完全纳归丹田,只要一动,真气必将停滞经脉之中,只好静坐不动。

  忽地寒光一闪,一把飞刀,划空袭来,赵海萍双手难动,只好一张嘴,用牙齿把袭来飞刀咬住,灯光照射之下,看那刀身一片蓝光闪动,知是淬毒之物,不觉心头一震。

  他这一分心神,正在逆转的真气,骤然滞留不进,右腿左臂随着同时一麻,他还未来得及转动心念,忽闻两声轻叱,僧袍飘动,一柄禅杖,卷着疾风劈下,两支虎齿钢轮,也在同时平推袭到。

  幸得他一部份真气,已归纳丹田,人虽受伤,武功未失,大喝一声,挺身而起,左脚点地一跃,避开一杖双轮,右掌呼地一招“直叩天门”,疾劲的掌风,正击在手握双轮大汉前胸,只听一声惨叫,那大汉魁梧的身躯,登时震飞出七八尺远,双轮脱手,七窍流血而死。

  那挥杖施袭的和尚,看他举手一击,威势如此之重,不禁微微一呆。

  赵海萍右腿左臂,已失作用,单余左腿右掌克敌,看一掌得手,立时左腿用力点地,一挫腰,腾空而起,右手一探,抓住了和尚禅杖一端,用力一拉,左腿疾踢而出。

  那和尚被他一拉,不自主向前一栽,正好迎上了赵海萍踢出左脚,登时被踢个头骨碎裂,脑浆横飞。

  他受伤之后,激起了满腔怒火,出手尽是杀手绝学,不但精奥难测,而且快速绝伦,那和尚尸体还未栽倒,禅杖已被他夺到手中,振腕一投,直向那灯光发射之处投去。

  禅杖出手,疾若奔雷,但闻一声惨叫,那照射在花树叶中的灯光一闪而熄。

  可是他这奋勇几击,使滞留在体内的真气,剧转恶化,麻木的左臂右腿,开始迅快延展。扩大,气喘血涌,再难支撑。他心中明白,如不趁仅存的一口元气支持着退走,再有敌人袭来,只有束手就缚。当下转身一跃,直向那茂林修竹丛中奔去──

  要知他此刻神志已经不很清楚,那里还能分辨方向去路,只知背向敌人逃奔。

  花木树叶外虽然环守候着七八个西厂高手,但都被赵海萍出手几击的奇猛威势震慑,那执灯照射之人,又被赵海萍飞杖击毙,花树丛中又恢复一片黑暗,一时间谁也不敢入内搜索,直待赵海萍走了很久,几人才想起用暗器的方法,迫使对方现身,一人出手,群起效尤,那间飞刀、袖箭、金镖、银梭,纷纷向花丛中打去。

  几人打了半晌,不见动静,才壮着胆子进了花树丛搜寻,但见满地落花断枝,刀、箭、镖、梭,那里还有敌人的影子。几人略一商量,分出一部份人继续搜寻,一部份把三个死去的尸体抬回复命,其实,几人心中都明白,以来人武功而论,别说几人之力,就是尽出东、西两厂高手,也无法拦挡得住,分人搜追,也就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第三十一回 兰黛公主

  赵海萍糊胡涂涂地向前跃奔了一阵,忽觉左腿一软,栽倒地上。

  他右腿左臂,早已麻木无用,单余右手左腿,现下左腿上几处要穴也逐渐开始麻木,再难向前跃奔,心知想逃出宫苑禁地,是万难如愿,不禁黯然一声长叹。

  抬头望去,只见数丈外一片翠竹盆花,环抱一座楼阁,一盏垂挂的苏州宫灯,高挂楼阁顶上,目睹那高挑宫灯,忽然触动了灵机,暗道:巨鹤玄玉,十分通灵,何不拼尽最后一口元气,召来灵鹤,驮我离宫南归。

  他想的虽然不错,无如他滞留经脉中真气,早已凝结成伤,这在练武人来说,叫走火入魔,功力愈是深厚,伤得也愈是惨重,全部经穴,早已大部闭塞,别说真气难以运转,就是穴道亦早不通──

  他勉强把一口真气提聚丹口,仰脸一声长啸,那知啸声刚发出口,忽感内腑一阵血涌,真气立时中断,啸声亦倏然而没──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缓缓从怀中取出《归元秘笈》,忖道:看来今宵已难逃出宫禁,这部盖世奇书,如不毁去,万一所遇非人,必将造成武林中空前浩劫,如果就此毁去,实在可惜得很,想那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在合录这部奇书之时,不知消耗了多少心血,我今宵死在皇宫,再毁去这部奇书,当今之世,再也无人能得这《归元秘笈》上记载的绝世武学──

  他心中千回百转,一时间难作决定,既怕奇书所得非人,又惋惜绝学失传,手拿奇书,不自禁两眼泪落──

  蓦地里,由他来路之上,传来了一阵急促步履之声,他明白是刚才那声轻啸,暴露了行踪,召来了搜追的锦衣卫士。

  这匆忙的一那,使他无暇再多作考虑,本能地把《归元秘笈》再揣入怀中,右掌左腿并用,向那片翠竹盆花环抱的阁楼中奔去。

  他原意是奔到那翠竹中暂避搜追,但当他到了那座阁楼前面时,忽然又改变了心意,右掌一加力,忽地跃入阁楼,隐入一张桌子下面。

  但闻急促的步履之声,向那翠竹林搜去。

  他躲在桌下暗影之处,心中仍在盘算着如何处理《归元秘笈》;不自禁又把怀中奇书取出,随手一翻,正翻在疗伤篇上。

  他目力本异常入,再藉室中高照红烛之助,看的更是真切。只见上面写道:学武之道,必先习自救之法──正待再往下看,忽闻阁楼外面响起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万岁驾到。”赵海萍心头一惊,赶忙收好《归元秘笈》向阁楼一角书架后面移去。他身子刚藏好,两个执灯太监已引着一个身着金丝绣蟒黄袍,头带便帽年约二十一二的青年,那黄袍青年身后,紧随着一个白面无须,三旬左右的青衣太监:。

  只听那黄袍青年笑道:“豹房中几个新进美女,姿色虽然不错,但都不解床笫间事,乏味得很!”

  那青袍太监躬身笑道:“奴才已派人四出搜求美女,不日即可送置豹房,以供吾皇欢乐。”

  那黄袍青年笑道:“翠蝶这贱婢,倒是强横得很,但不知这几个月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一语未毕,忽闻一声细碎步履之声,两个穿蓝衣强壮的宫女,搀着一个绿裳美人,扶梯而下。

  赵海萍凝神望去,不禁心头一震,原来那两个宫女搀扶的绿衣美人,正是孝宗赐给他的宫女翠蝶。十几年前的往事,陡然回集心头,想到翠蝶相待自己情意,忽生愧疚之感──

  但见那绿裳美人,拜伏地上,说道:“臣妾翠蝶叩见万岁。”

  黄袍少年笑道:“朕乃天子至尊,难道不如一个锦衣侍卫,你如再不相从,可莫怪朕要惩治你了!”

  翠蝶叩头泣道:“先皇把贱妾赐赏于赵侍卫后,贱妾身侍其人,君臣之伦,岂能乱得?”

  那黄衣少年怒道:“我乃一国之主,谁敢不遵我旨意?”

  翠蝶泣道:“贱妾奉先皇旨意,委身赵侍卫,况且破甑之躯,亦不敢污渎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