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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春秋》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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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爱煞英雄诡世才 不辞孕毒若怀胎

  葛啸群随同飘身,但却剑眉微挑,牙关一咬,好似下了极大决心般地,又把手中“无字天书”晶匣,掷向那水势最急最深的黑色漩涡以内。

  华冰听得池水中“扑通”一声,不禁凌空回头,向葛啸群问道:“葛兄,你把什么东西抛向水内?”

  葛啸群不肯高声回答,却以“蚁话传声”的功力,向华冰耳边说道;

  “华兄莫要再问,我抛的是‘无字天书’。”

  这种答话,太出华冰意外,不禁目中射出无限惊讶神色,向葛啸群皱眉看去。

  这时,两人业已落身水洞口外,葛啸群一面挽着华冰的手走进水洞,一面向他耳边低声说道:“华兄,小弟被你一言提醒,深觉这本‘无字天书’,眼前尚难参详,留在身边,不仅一无用处,反会招来无限是非灾祸!尤其若被呼延光那等穷凶恶极的魔头夺去,则贻祸武林,更不知伊于胡底?故而不如仍旧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抛在鹅毛沉底的寒潭深漩之中,他日江湖有暇,再复前来捞取,细加研究。”

  华冰点头笑道:“葛兄的胸襟思虑,确实脱俗超凡,高人一筹,但却这等小心翼翼地用‘蚁语传音’功力发话做甚?”

  葛啸群依然低声答道:“华兄有所不知,我是怕那‘阴山蛇叟’呼延光未曾去远,尚在暗中窥伺,此举决不能被他知晓。”

  华冰闻言,连连点头,遂不再提及这“无字天书”之事,只与葛啸群挽手同行,向前走去。两人来时,这水洞中除了迂回转折,极为深邃以外,并无其他异状,但如今华冰却边行边自用鼻连嗅,仿佛有甚发现。

  葛啸群见状,诧然问道:“华兄,你……”

  华冰接口笑道:“小弟生长苗疆,习见怪异,并天赋极灵嗅觉,我仿佛闻得这水洞之中,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淡淡腥味。”

  葛啸群因自己嗅不出什么腥味,想了一想,恍然笑道:“我明白了,定是呼延光派遣毒蛇,对我们暗地追踪,遂被华兄……”

  他话犹未了,身后水中突然“飕”的一声。

  葛啸群与华冰分往左右,微一闪身,果见一条长约七八尺,色呈灰白,身躯扁平的带状奇蛇,宛若急箭离弦般,贴着水面,向前疾驶而去。

  华冰“咦”了一声,皱眉似有所思。

  葛啸群含笑说道:“华兄想些什么?这条奇形蛇儿,定是呼延光所豢养的毒物,但它为何不在水中隐藏,却现身使人发觉做甚?而适才经过我们身边之际,也未作丝毫滋扰。”

  华冰脸色沉重地,缓缓答道:“葛兄,倘依小弟在苗疆所习的自然怪异判断,前途恐怕出了什么比那带状毒蛇,还要厉害百倍罕见怪物?”

  葛啸群剑眉微扬,方待表示不信,鼻中忽然嗅出腥味,并听得前途传来“呱”的一声惨啼。

  这惨啼以后,跟着便起了一种听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美味声息。

  华冰却步卓立,向葛啸群含笑说道:“葛兄,我说如何?前途不仅果有怪物,并从这咀嚼之声上,可以判断出适才那条匆匆赶去送死的带状毒蛇,业已被怪物当了点心。”

  葛啸群倚仗一身上乘功力,颇想见识见识这怪物是何形状?遂故意发话激刺华冰说道:“华兄,你是不是惧怕那怪物?我们且返回井天坪如何?”

  话方至此,华冰秀眉已挑,冷冷接口说道:“葛兄怎的轻视小弟?那呼延光虽有豢蛇之能,华冰又何尝不具降蛇之力?我囊中有粒‘押忽大珠’专克各种毒物,加上新得那柄极为厉害的‘赤芒化血刀’,便是再凶恶的怪物当前,也要为世除害。”

  他一面说话,一面却豪气凌云地向前大步赶去。

  再一转折,果有所见。

  水洞至此,地势稍梢高起,成了前后有水的一片小小陆地。

  陆地中央,赫然有两只怪物。

  这两只怪物看来像壁虎却非壁虎,像鄂鱼,长约有五尺余,通身均隐泛暗蓝色泽。

  最妙的是两只怪物,叠作一堆,仿佛是正在交尾情状。

  葛啸群在距离怪物的一丈左右停步,向华冰问道:“华兄既在苗疆之中,习见怪异,却知不知道这两只大壁虎似的怪物,叫做什么名称?”

  华冰笑道:“这是四足蓝蜃,虽然凶毒异常,但我有‘押忽大珠’及‘赤芒化血刀’二宝,除它却易如反掌。”

  谁知他们方在问答之际,那被压在下面的一只四足蓝蜃,却突然血口箕张,向葛啸群喷出一大片宛如牛毛似的白色液汁。

  葛啸群一来未曾防到这四足蓝蜃能在丈许以外发难,二来又听华冰夸言,除怪易如反掌,遂略为疏神,不及闪避,竟被那篷白色液汁,喷了个淋漓尽致,

  华冰见状,怒叱一声,左手自腰间摸出一粒光华闪闪的“押忽大珠”,右手则掣出“赤芒化血刀”,飞身扑过,向那两只“四足蓝蜃”恶狠狠地抡刀剁下。

  那两只四足蓝蜃一来因交尾未毕,不便逃窜,二来被“押忽大珠”的珠光所照,受了天生克制,遍体皆酥,果然毫不赞力地,便为华冰齐腰一刀,劈成四截。

  华冰斩了两只四足蓝蜃以后,缓缓转过身来,用一种奇异眼光,凝望着葛啸群,牙关微咬下唇,秀眉深锁,似乎有甚重大疑难,无法决断。

  葛啸群却毫未在意地,拊掌赞道:“华兄这一刀剁得好干净爽快,委实是易如反掌,未费吹灰之力。”

  华冰长叹一声,手指葛啸群苦笑道:“葛兄,你……”

  葛啸群以为他是关怀自己,遂微笑说道:“华兄放心,小弟只是冷不防被那怪物喷了一身污秽,少时洗涤洗涤……”

  华冰听到此处,顿足叹道:“葛兄,你已经死到临头,难道还懵然无觉?”

  葛啸群听得大吃一惊,皱眉问道:“华兄此话怎样?莫非我已身中奇毒?”

  华冰摇了摇头,苦笑道:“葛兄已被四足蓝蜃的奇淫之气喷中,眨眼间便将毒发,丹田如焚地烧干骨髓而死。”

  葛啸群知道华冰决不会对自己伪言恫吓,遂愁皱双眉问道;

  “这种毒物,难道就没有解药的么?”

  华冰苦笑说道:“解毒极易,只要寻一女子,立即与之交合,便可使蜃毒移注那女子腹中,结成怪胎。”

  葛啸群听得轩眉狂笑说道:“大丈夫生而何喜?死而何惧?怎能恩一己安危,贻祸女子,有亏道德,葛啸群今日拼着一死,我要以本身定力,朗彻灵明,与那四足蓝蜃的奇淫毒气相抗。”

  说完,立即盘膝端坐,调气凝神,准备乘着蜃毒尚未发作之前,先以内家定力,静守天君,把一切痛苦感受,视如幻相的来个无闻无睹。

  他这份视死如归的豪气英风,委实使华冰看得极为心折,含笑说道:“葛兄这种襟怀,虽极高超洒脱,但在理论上却有商榷余地,因为那女子若是甘愿为葛兄献身受胎,则对‘道德’二字,便无亏损。”

  葛啸群此时业已觉得有一丝奇异热力渐起丹田,知道蜃毒将发,遂咬牙苦笑说道:“华兄,你不必对我故意安慰,一来古洞秘穴何来女子?二来纵有女子,对方又怎肯为一陌生男子,献身受胎?三来即令对方甘心,葛啸群也不愿……”

  华冰见他一张冠玉似的俊脸,竟在刹那间烧成通红,深知葛啸群的体内蜃毒业已开始发作,遂不等他话完,便接口含笑柔声说道:“葛兄放心,你这井天坪之行,是受我之劝而来,如今既身撄奇祸,我岂能坐视不理?”

  葛啸群一面强以定力灵明,克制丹田欲火,一面连连摇头,向华冰接口苦笑说道:“多谢华兄盛情,但这蜃毒既无解药,你又哪里来的回天之力?”

  话方至此,华冰业已满面神光地正色道:“我虽无回天之力,但却甘愿献身,并甘心为你受孕,生产怪胎,岂不是照样能使你死里逃生,安然无恙。”

  这几句话儿,听得葛啸群惊魂欲绝,颤声叫道:“华兄, 你……”

  华冰突然语声一变,以娇滴滴的女音笑道:“葛兄,你应该改称呼了,叫我华妹如何?”

  说到此处,华冰伸手除去了头上儒巾,青丝秀发,立告垂腰,变成一位美似天仙的娇柔少女。

  可怜葛啸群此时业已为蜃毒侵袭,欲火如煎,哪里还禁得起华冰现出女儿本相加以撩扰?只吓得紧咬钢牙,颤声叫道:“华……华……华妹,请……请你离我远点,葛啸群一死无妨,我……我……我……我不愿误人误己。”

  华冰哪里肯听他的话儿?妙目中神光炯炯,嫣然一笑,曼声吟道:“欲成比翼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男女好合,原属人之大伦,只要其中有个‘情’字,及情中有个‘真’字,便不算是什么莫大罪恶。葛兄毒力已发,若以灵明强制,徒自伤身,你不必再复犹疑,小妹把这蒇蕤自守的清白之躯,交给你了。”

  语音了处,果即柔情无限地纵体投怀,向葛啸群飞身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