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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春秋》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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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啸群虽觉诸轶凡说得颇有道理,但仍满面愧色,口中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陈靖宇目注诸轶凡,含笑说道:“三弟,你所说虽然不错,但却尚未体会出葛老弟内心的真正忧虑所在。”

  诸轶凡杨眉笑道:“二哥,关于未来情事的必须卜算方面,自然要推你独擅胜场,但像这等猜料葛兄内心忧虑之举,小弟却未必输于你呢!”

  陈靖宇怪笑道;

  “三弟既然自诩,你不妨便猜猜葛老弟的真正忧虑何在?。”

  请轶凡看了葛啸群一眼,微笑答道;

  “这事并不难猜,葛兄定是因尚不知那位华冰姑娘的真正身份来历,而担忧她万一竟是什么凶邪门下,将来便因薰莸难共器,冰灰不同炉,而无法结为终身伴侣。”

  陈靖宇点头笑道:“三弟果然聪明,我认为你猜得丝毫不错,但究竟是否正确,却还是请当事人葛老弟证实一下。”

  葛啸群见自己心事完全被人猜透,只得红着脸儿,点了点头。

  陈靖宇伸手笑道:“葛老弟,你且把那位华冰姑娘所送给你的定情之物,拿出来给我看看,或许我能猜出她几分来历?”

  葛啸群闻言,遂把华冰送给自己的一枝指环及一粒“押忽大珠”取出,送交陈靖宇、诸轶凡等视看。

  诸轶凡看完这一珠―环,便还给葛啸群,目注诸轶凡,微笑说道:“三弟,由这一珠一环,及那位姑娘自称久居‘野人山’中,在苗疆名望颇大,看来,猜测范围就小得多了。”

  诸轶凡摇头笑道:“范围虽小,决断却难,我们对于苗疆各情,均嫌不太熟悉,以致无法从那两位可能人物之中,下一定论。”

  葛啸群急急问道:“诸兄,你所说的两位可能人物是谁?”

  诸轶凡笑道:“这两位姑娘,都了不起,均是新近崛起武林,叱咤风云,威震八荒的红妆女杰,一位‘苗疆毒龙洞’的‘毒龙公主’姬玉花,一位是‘落魂教’中的‘冰心天女’花如梦。”

  葛啸群听得这两位红粉魔头名号,不禁剑眉深蹙,倒抽了一口冷气。

  请轶凡笑道:“葛老弟,你笑都嫌来不及,却发什么愁?这两位姑娘都美得很,并本领大得很呢!”

  葛啸群苦笑道:“她……她……她们……”

  “北梅神医”诸轶凡纵声狂笑,接口说道:“她们怎样?‘毒龙公主’姬玉花虽属苗女,却冰清玉洁,品格颇高,‘冰心天女’花如梦则不仅是‘落魂教’中的‘一枝花’,更是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亭亭玉立的一朵圣洁青莲,葛兄所遇,无论是哪一位,也均值得为她践关赴约,远下苗疆的呢!”

  葛啸群听他这样说法,心中愁闷,方自略开,目注诸轶凡,赧然说道:“这段荒唐遭遇之中,最令人头痛的,便属华冰究竟是否孕有蜃毒怪胎?否则,葛啸群便可暂缓‘苗疆’之行,等把其余两件要紧事儿,办完再去。”

  诸轶凡想了一想,含笑说道:“小弟虽未见过那种四足蓝蜃,但根据其他类似事情,略作推断,那位华冰姑娘,极可能业已丁香结子,豆蔻含胎。”

  这“丁香结子,豆蔻含胎”之语,把位初经人道的小侠葛啸群,直听得俊脸通红,心头乱跳。

  诸轶凡又复笑道:“小弟认为华冰姑娘不仅业已怀胎,这种怪胎并异于常人,未必十月蒂熟。不是超前在六七个月诞生,便是要落后上个百日光景,故而葛兄最好还是间关万里,即赴苗疆,方免得辜负了佳人情意。”

  葛啸群皱眉说道:“我要参与‘勾潇独夫’欧阳彝所创‘五刀派’的开派大会。”

  诸轶凡笑道:“五刀派开派大会之期,是在明年九九重阳,距今为时尚远。葛兄大可先去苗疆野人山,再复转赴勾漏,决不至于耽误了这场武林盛会。”

  葛啸群愁眉未开,方自叹息一声,那位“北海神相”陈靖宇便在一旁扬眉微笑问道:“葛老弟,你方才曾说另有两件要紧事儿,一件说是与‘五刀派’开派大会有关,其余一件,又是什么?”

  葛啸群俊脸现出一种尴尬神色,忽然微整衣裳,向“北海神相”陈靖宇及“北海神医”诸轶凡,深深一礼。

  陈靖宇愕然问道:“葛老弟,你为何不答我所问,却突然施起礼来?”

  葛啸群嗫嗫嚅嚅,仿佛有些不便出口,窘然说道:“我……我……我另有一件事儿,二位略有关联,我此来东鲁是……是要寻找你们老大。”

  陈靖宇“咦”了一声,失惊问道:“葛老弟,你要找我们老大做甚?”

  葛啸群颇为委婉地含笑答道:“我要向他取回一点东西。”

  陈靖宇双眉微扬,正待发话,诸轶凡已在一旁问道:“葛兄,你弄错没有?你所要寻找之人,是何名号?”

  葛啸群认为“北海三怪”既然齐名,“北海神相”陈靖宇又与“北海神医”诸轶凡有二哥三弟之称,则“北海神偷”盖方朔,自然是他们的结盟老大,遂亳未考虑的,应声答道:“小弟要找寻之人,住在崂山鬼斧峪中,名叫盖方朔,外号人称‘北海神偷’……”

  谁知他话还未了,陈靖宇便摇头笑道:“我猜出葛兄必有误会,那位‘北海神偷’盖方朔,虽然与我们齐名江湖,被列为‘北海三怪’,但却不是我们结盟老大。”

  葛啸群这才知道自己把事料错,遂红着一张俊脸,向陈靖宇、诸轶凡二人连连谢罪。

  诸轶凡微笑问道:“葛兄既是来找‘北海神偷’盖方朔,又称要向他取回一点东西,莫非曾与他江湖巧遇,中了他的空空妙手么?”

  葛啸群赧颜一笑,便把自己在析城山中与盖方朔巧遇,被这位“北海神偷”大展空空妙手,把自己偷得精光之事,向陈靖宇、诸轶凡细说一遍,说完便朗声笑道:“小弟此来,只为索回那柄关系甚重,准备仗以扫荡‘五刀派’的‘灵龙剑’,至于那些金银珠宝,却不屑再提,根本便打算送与盖方朔,作为他‘贼不空手’的彩头便了。”

  陈靖宇闻言,想了一想,便向诸轶凡笑道;

  “三弟,我奉大哥之名,要去‘鳌矶’参谒,无法分身,你且陪葛老弟,走趟崂山鬼斧峪吧!”

  葛啸群听得慌忙辞谢说道:“这点小事,不敢劳动诸兄……”

  陈靖宇摇手截断葛啸群的话头,含笑说道:“葛老弟不必大谦,因为一来盖方朔并非恶人,我不愿使你们因此成仇。二来我们又和他颇为厮熟,只要有诸三弟陪你同去鬼斧峪,无论是‘灵龙剑’或所失金银珠宝,均立可完璧归赵,何况诸三弟身无要事,啸傲风尘,你们又年貌相若,由他与你同去崂山,既可免除老弟的孤行寂寞,彼此更可把朋友交得深些,委实一举两得,葛老弟还要再推托么?”

  对方既然这等说法,葛啸群自然便不好再推托了,遂向陈靖宇、诸轶凡深致谢意。

  陈靖宇话完,又从怀中取出他那卦盒儿来,先行捧在手内,向空默祷,然后连摇几摇,把盒中的三枚金钱轻轻倒在石上。

  这样接连做了三次以后,陈靖宇便进入一种沉思状态。

  葛啸群不敢对他惊动,遂向诸轶凡低声问道:“诸兄!陈二哥为何好端端的又自卜起卦来?”

  诸轶凡低低笑道:“他奉我大哥的灵鸟传书之召,要赶去‘鳌矶’相会,彼此即将暂别,这金钱卜卦之举可能是为你……”

  诸轶凡话方至此,陈靖宇业已目闪神光,看看葛啸群,微笑说道:“葛老弟,我因你苗疆之行,事颇复杂,加上彼此即将暂别,遵以‘管辂神数’,为你虔卜一卦。”

  葛啸群对他神相、神卜之术已极钦佩,闻言之下,遂即连声称谢。

  陈靖宇扬眉笑道:“星卜之学,无非略参气数,便于趋吉避凶,故而只要懂得秘诀,虔诚施为之下,辄能谈言微中,但有时祸福机运,也往往由于当事人所行善恶的积德造孽,变化转移,未可完全定论,我如今且赠送葛考弟四句话儿,望你谨记心头,作为参考便了。”

  葛啸群肃立躬身,虔诚受教。

  陈靖宇色一正,朗声吟道:“逢光莫惧,遇木须防,花开并蒂,苗山之阳。”

  葛啸群正把陈靖宇所赠这四句卦语,紧记心中,诸轶凡却在一旁笑道:“二哥,你这‘花开并蒂’之语,究竟是说那位华冰姑娘会一胎孪生?还是说葛兄会在苗山之阳,结交上第二位红妆密友?”

  陈靖宇大笑说道:“三弟怎的找我麻烦?星卜之徒,谁不是专说这种模棱两可的滑头之语,我所送这四句话儿,全是根据卦象演绎而得,提供葛老弟作为参考,至于究竟何指?如今连我自己也自茫然,必须等葛老弟亲身经历,才会恍然大悟的呢!”

  诸轶凡皱眉笑道:“二哥,你好江湖……”

  陈靖宇纵声狂笑说道:“三弟,你不要骂我江湖,我已送了葛老弟一卦,如今再送你一相如何?”

  诸轶凡笑道:“二哥送我一相无妨,只不要送我一命就好。”

  陈靖宇脸上浮现一种神秘笑容,目光紧盯在诸轶凡的脸上,扬眉说道:“三弟,你有贵人相助,喜气腾眉,恐怕会沾上葛老弟的福泽,也因而获得一位红妆知己。”

  诸轶凡摇头大笑说道;

  “二哥简直胡说,若不是看在同盟兄弟份上,我真要砸碎你这块‘相天下士’的招牌,我陪葛兄同赴崂山鬼斧峪,向‘北海神偷’盖方朔手中取回‘灵龙剑’后,他赶苗疆,我留东鲁,彼此天南地北,要等‘五刀派’开派大会之际,才可重逢,故而二哥这‘我会沾他福泽’之语,岂非胡说八道的江湖么?”

  陈靖宇狂笑叫道:“三弟,我们兄弟之间,打个赌儿。”

  诸轶凡点头笑道;

  “怎样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