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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牙十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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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老师父从不喜欢喜怒哀乐挂在脸上,他教他情在心中:何需形诸于外,遇事寒静切莫情绪化,虽然已事隔多年,敦醇教言依犹在耳。

  司徒凌楚沉冷的进了庙里,他只握了握老师父的手,依惯例在佛前拈了信香,老师傅望着自己调教出的徒弟,仅以淡淡的口吻,道:“看你面带煞气,眉有情绪,小八,你有了困难?”

  老师傅善观天象。熟易经,能阅人,更算未来,司徒凌楚的面和一落入老师傅眼里,过去未来尽入老师傅眼里,司徒凌楚面有难色,道:“老师傅神眼,弟子确有了麻烦。” 

  老师傅沉思道: 

  “你眉有杀气,心有血意仇念已像蚕网似的网住了你。  

  这是劫也是难,我老师父想挽回狂澜,只怕力有未逮,只愿你少杀生,多宽恕!”

  点点头,司徒凌楚恭声道:“弟子明白。”

  老师傅双目一垂,缓缓坐在蒲团上,道:“你来找我一定有所求……”

  司徒凌楚嗯了一声道:“弟子要取血牙……” 

  血牙……二字一入老师父耳里,以数十年佛学潜修的涵养居然是神色一变,他那双微开的双目逼射出一道寒酷的冷光,半晌没有说话。

  司徒凌楚站在那里,四目交射,居然令司徒凌楚感觉出一股从没有过的寒意,司徒凌楚颤声道:“老师父……”

  老师父终于长叹口气,道

  “血牙刀是楚家老爷子亲手交给老衲保管的,当初楚老爷子把血肠剑血牙刀一并交给我的时候就说过,血肠给小八,血牙要保存,此物最不祥,嗜杀是其性,小八,难道你忘了你爹的话……”

  司徒凌楚眼里泛射着晶莹的泪光,他永远不会忘了父亲的交待,血牙刀嗜杀,是闻名武林的十大凶器之首。

  此兵器虽名曰刀,其实是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穿喉利刃,它有十三把装在皮囊里,只要将皮囊缠在腰际,十三柄血牙刀随时可弹发而至。他父楚元为了血牙刀而丧命,感其霸道而将此刀藏于神庙中,非不得以决不可轻易出现江湖,血牙刀是楚家之物,司徒凌楚要取回此器,老师父自不便拒绝,唯有将血牙刀的后果先告诉司徒凌楚。 

  司徒凌楚黠然的道:“弟子当谨记师言,少杀生……” 

  老师父长叹一声道:“令尊为了这十三把血牙刀送了命,江湖上如果知道此刀重现道上,只怕那些死在此刀下的后人会找上了你,小八,你会枉树强敌,何不……”

  司徒凌楚何尝不知道血牙刀的威名,道上同仁若知道尘封武林的血牙刀又重现江湖,只怕无数杀手会找自己拼命,但现在眼下常志风、陈锦云、胡仲坤毁了六合帮,血洗了象征六合精神的万家楼子,那无异是让司徒凌楚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司徒凌楚爷有意知道其父楚云是死在那些人之手,让这十三柄血牙,或许能将父仇的凶手引出来。

  司徒凌楚已没有选择,道:“老师父,弟子全明白。”

  老师父慎重的道:“不后悔……”

  司徒凌楚爷斩钉截铁的道:“永不后悔。”

  老师父长袍微拂,人已自蒲围上站了起来,慎重道:“血牙十三刀是楚施主拼其一生得来的利器,现在他就物归原主,我已把它压在神龛下,希望能借佛祖的神光化解它的凶厉,但愿你能谨记,少杀生,少显露,当心凶祸上身……”

  字字如金石般的敲进司徒凌楚的心坎里。

  他恭谨的凝立在神龛前,老师父果然从神龛下拿出那十三柄闻名天下的血牙小刀,暗黑的皮囊仿佛沾满了血腥般的令人瞩目,一十三把小刀斜插在皮囊中,支支小刀泛射出条条寒厉的冷光,如魔鬼的牙刃般的那么令人惊心。

  司徒凌楚只觉心底里有股冲动的炽热在汹涌,以他那沉稳的功力,居然也会有这种异常的感受,他的心一沉仿佛有道千斤重担已压在他的肩上。

  铁肩担道义、辣手荡江湖,他知道,自己接下的不仅仅是十三柄血牙刀,还有挑不尽的江湖道义,当着老师父的面,当是佛祖前,他已承接了无数的恩怨和情仇,司徒凌楚爷没有将皮囊系在腰际,而是余挂肩一披,老师父诧异的道:“你爹传给你如何使用它了?”

  司徒凌楚摇摇头道:“没有,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直觉得想斜披在肩上,老师父,难道我挂的方式不对……”

  老师父口喧佛号,合气道:“天意天意,血牙正是这种用法……” 

  仿佛有双看不见的魔牙,替司徒凌楚配置上血牙刀的带法,司徒凌楚有了血牙十三刀,突然觉得有服从来有过的豪情和胆识充塞在他的心田,也像是自己突然得了一十三名杀手般的那种狂喜,但司徒凌楚决不会被那股莫名的狂喜冲昏了头,他知道自己往后的江湖道上更加多舛和险阻,所背负的仇怨将使自己疲于奔命,老师父叹气道:“你心头有种狂热……”

  司徒凌楚一怔道:“是的……”

  老师父语重心长的道:“令尊将它交给我的时候,我会有种莫名的冲动,如果我定力不够,一定会去试刀,从那次,我知道为什么它会名利十凶了首了,小八,它嗜血,它好杀,当初给它取名血牙,定是铸刀之人知道它的凶厉,你小心……”

  司徒凌楚点头道:“我终于明白爹爹为何将它寄在神庙里了,它是柄不凡的刀,它有灵性,有诡界的魔力,爹当年若不是血牙离身,也不会死在仇家之手……”

  老父挥手道:“别追问过去,你去吧。”

  司徒凌楚想向老师父跪拜,老师父却已转身面向神佛,他知道老师父的脾气,默默地退出神庙。

  风在庙外狂啸,十八条血性汉子守置着站立在庙前,一挥手,十八道人影已飘向石阶,司徒凌楚在兄弟的陪伴下向山下行去。

  山上又响起老师父的撞钟声,袅袅的余音一直在山谷里迥荡。

  朦胧中在一片隐隐的黑雾里,有一张酷冷的脸从庙后伸了出来,他那双冷漠的眼神真似要看透了老师父的心事,一移身,人已站在庙院中,老师父耳目何等聪明,这人一现身,他已冷冷地道:“该听到的你都听到了,该看到的你也看到了,施主,这半个月来你常常偷窥老衲的隐私,居心何在?”

  这个人双目如兀鹰般的敏锐,目光在庙里略略一瞄,人已站在老师父的面前,冷冷地道:“他可是楚云的儿子?”

  老师父一震,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不错,他是楚云的儿子,小八!”

  那人面上忽然掠过一抹杀气,冷声道:“十三柄血牙刀也交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