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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绮情》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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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不要再责备我了。”他痛苦地说:“被转手劫走的贡船,还没有查出下落,所以我对所有来参与发横财分赃物的人,都不怎么介意认真,不愿同类相残。这种心态不健康,结果坑了英华姑娘。我发誓,藏在史家的人,如果对英华姑娘有任何损害,我会屠光他们,绝不手下留情。”

  “我们……”

  “你们不要去。”他大声说:“任何出现在我视界中的人,结果只有一个。黑夜中敌友难分,我照顾不了。如果你们不放心,请截杀逃出的人。”

  “你一个人……”

  “我闯过比这种群杂碎更强大的组合山门。风尘四怪如果我存心要他们的命,一照面肯定会杀掉两怪以上。”

  “比方说,怒闯太行山十八英雄寨?”

  “咦!你……”

  “你在降龙真人那些妖道身上,留下一枚信物喜钱。”

  “哦!你们……”

  “鬼见愁赵,你曾经在有意无意中亮了名号,这消息已经传开了。”

  “信任我,好吗?我会为令侄尽力,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

  一个矮黑影举步接近,脸上有蒙面巾。

  “大哥,不要去了。”是英华姑娘:“那些人已经乘小乌篷走啦!那是苏杭一带建造的小乌篷,一船最多只能载两个人,小得像是浮在水上的乌龟,一队小乌篷恐怕已经驶出上雷塘了。夜间乘小乌篷逃走,很难发现。”

  “是你,你没落在他们手中。”他大喜过望,急急打开青衫卷穿衣裤:“他们……”

  “他们擒住潜藏在史家的月华门七个人,其中有月华门的副门主阴神傅灵姑。曾经杀死五个月华门的弟子,被擒的七个人都受了伤。”

  “咦!你知道……”他心中狂跳,脸色大变。

  “有人招了供。”

  “他们是何来路?”他沉着地问。

  “扬州钦差府的走狗,但属于监税署的爪牙,与钦差府的钦差心腹要命阎罗那些人,指挥系统不同。监税署的爪牙称税丁,钦差府的走狗称属员或护卫。”

  “他娘的,难怪气势有异。”他不假思索地出粗话:“好,我会和他们玩命。小妹,不要再跟在我身边。”

  “咦,你……”

  “我一个人活动方便些。诸位,再见……”

  见字余音犹在,人已远出二十步外,但见人影依稀,冉冉而逝消失在疏林荒草中。

  “老天爷,他会烧起焚天烈火。”赵长江倒抽一口凉气:“追不回贡船,他不会罢手的。”

  “我去……”姑娘更是焦急。

  “你不能去找他,咱们在暗处比较有利。”赵长江阻止她追赶:“在暗处才能翻云覆雨,暗中策应他可以有利地主宰大局。”

  “可是……”

  “不许说可是。同时,今后你的缚龙巾不许带在身上,连丝带也不许用,以免暴露身分,知道吗?”

  ***

  南门外漕河码头河仓林立,官营的河仓叫塌房。这一带是城外最繁忙的商业区,河两岸市街密布如蛛网。

  最热闹的地方,要数户部分司的钞关附近,钞关浮桥贯通两岸,人潮络绎不绝。

  钦差府的盐务署,位于钞关的东面百十步,查缉监税的人数众多,昼夜都有人进进出出,附近禁止行人驻足,更不许有人在附近探头探脑。

  以往,这里是户部分司驻钞关的关差大人,以及一些重要官吏的官署兼宿舍,被皇帝派来的督税中使钦差征用作盐务署,可知必是占地甚广,有许多楼房馆舍的密集建筑群,陌生人闯进去,保证摸不清东南西北。

  钦差府在城内的府前街,本身的走狗很少干涉城外盐务署爪牙的事,各有发财的门路和手段,搜刮勒索的对象也不同,虽然目标一致,但真正推心置腹共襄大计的时候并不多,因此一些重大事故,双方都避免提出,以免损害到自己的权益。

  盐务署的爪牙光临雷塘史家,钦差府的走狗就毫无所知。要命阎罗的人,十之七八布在城南郊各处,不曾留意城北郊的事,城北郊与西北是风景区,罕有江湖人活动,因此懒得理会。

  盐务署的爪牙带走了月华门七俘虏,避免与赵八冲突。

  赵八可能是鬼见愁,这个亡命惹不得,惹了将付出可怕的代价。

  鬼见愁威震江湖,连鬼见了也发愁,夜间与鬼见愁玩命,十之八九会送命的。

  江湖有一些超级高手名宿,提起鬼见愁也心中有点发虚。

  俘虏很可能藏入盐务署,前往抢救大概错不了。

  救人如救火,俘虏中有他必须抢救的人。

  月华门的副会主阴神傅灵姑,他忘不了的女人。

  他深信杀他灭口的毒计,出于浑天教的杭教主,与月华门无关,浑天教才是劫贡船的主谋。

  雷塘史家至府城不足十里,脚程放快些片刻可到。

  雷塘的水道并没直接流至府城,河道以溉田为主,弯弯曲曲流至城郊的小河溪,算里程真有二十里以上。

  小乌篷形容为浮龟,似乎名实相副,只能在风平浪静的小河溪行驶,只有一支小桨,人坐在船后用手或脚徐徐划动,站起来稍一大意,重心不稳就会翻船。

  如果多载一个人,塞入舱内,身材高的人坐着也伸不直腰,速度奇慢。

  走狗们乘坐小乌篷夜遁,绝不可能在一两个时辰内到达府城。可以想见的是:在某处地方登陆赶路。

  在路上等,定有所获。除非走狗们在半途另有巢穴,不然在必经的路上一定可以等得到的。

  城东北角卸接漕的绕城大街,就是必经的路。

  东北角的街巷只有两三条,天黑后就行人绝迹。

  夜间不可能入城穿城而过,非绕东门外街道不可。

  大群爪牙经过此地,绝难遁形。

  街尾沿城壕北岸,向东延伸至漕河旁。漕河旁有零乱散布的民居,不再是市街。在这里如不沿城根小街南下,就得乘船驶往城南。

  刚赶到东端的街尾,便听到前面传来不寻常的脚步声,心中一动,不假思索跃登街旁的瓦面,像越屋的灵猫,警觉地留意脚步声传来,他急掠而进。

  街道已尽,前面隐约可看到三两处灯光,那是半里外漕河东岸的民居,位于城东北角。街尾以西,是绕城小径,偶或路旁出现三两座土瓦屋,两旁杂草荆棘丛生,竹丛小树散布其间。

  十余个浑身黑的人影,正从东面到达街尾,聚在一起商量片刻,随即两面一分,隐藏在路两侧的草木丛中。

  一个黑衣人隐身在街尾最后一座民宅旁,监视黑沉沉的小街,有人接近,可用声号通知五十步外埋伏的人。

  他蛰伏在最后第二家房舍的瓦面,隐约可看到那些人布伏的动静,心中疑云大起,这些人是何来路?

  不可能是钦差府或盐务署派来接应的人,府城附近的走狗,不可能知道雷塘史家有变。

  他第一个念头是:这些人碍事。

  他的打算也是在这里等候,要尽快抢救受伤被俘的阴神傅灵姑。有这些人在,情势对他不利。

  他不能立即动手将这些人赶走,雷塘撤回的人很可能快到了。而且,他也不能把来路不明的人赶走。

  静观其变,是唯一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