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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白头吟(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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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明远道:“到玄真宫去吧,你父亲还在那儿。”

  碎心人顿了一顿,缓缓摇头道:“不必!爱恨终须有个结束,我的爱恨都结束了,此后一身如寄,任何地方都可以栖身了。”

  说完又惨声长吟道:“我有神珠一颗,久被微尘关锁,今朝微尘光生,照破河山万朵,走了!走了!我已迷失太久了。”

  韦明远如痴如呆,被他的几句话勾起万般思绪,直等碎心人的身形走出很远,他忽然发现遗在地下的拈花玉手。

  连忙拾起来追上前叫道:“喂!这是你的,你把它带走吧。”

  碎心人接了过来,抚摸良久,突地猛对地上掷去。

  拈花玉手的质地甚坚,将石地打出一个大洞,本身却丝毫无损,碎心人已大步飞奔,豪笑连连道:“拈花玉手,玉手拈花,伊人不知何处,玉手徒留怅惆!毁了吧!还我一心无牵无挂。”

  韦明远再次将抽花玉手抬起时,碎心人已走得无影无踪,他怅然良久,心中依旧在玩味他的话。

  碎心人的双目盲了,可是他心里的眼睛却开朗了,他已摆脱了尘世的一切烦扰,而自己呢……

  废然地返转身来就用拈花玉手挖了一个大坑,将任共弃的尸骨埋好,站在前面默默地祷告道:“任兄!抱歉我无法将你与琼妹埋在一起,那是违背她的心愿,可是你就在临近,月白风清之夕,歌声仍可相闻。”

  完后,他又转至杜素琼的坟前低念道:“昨日话温柔,今日怀离愁,昨日秋水明眸,今日骨销魂收,昨日红烛映罗帐,今日黄土埋白骨,琼妹!你先安心地休息一阵!不须太久,我也会来了……”

  然后他的身形恍如一只夜鹤,冲天拔起,不是去向梵净山的庄屋,折由另一个方向走了。

  另一边神骑旅长白总坛,此刻充满了一片紧张,也充满了一片兴盛的气象,广厦连天,高手云集。

  天龙派解散后,江湖上只有这一个帮派气焰万丈,使得每一个人都为之侧目,因为它太强了。

  少林自泰山会后,杜门不问世事。

  峨嵋整个地式微了,神尼天心虽然继任了掌门,她却将所有门人弟子的武功都废去了,连自己本身在内。

  峨嵋山下少人行,山上只闻经呗声。

  七大门派名存实亡,一些江湖人莫不以侧身神骑旅为荣,可是神骑旅挑剔甚严,列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普天之下,黑白道,水陆寨,莫不受神骑旅的节制。

  于是长白山中有聚积如山的财富。

  龙强的遗缺由公冶勤递补了,因为只有这条汉子不是为着荣利,他是为龙强的死而加入神骑旅。

  龙强死于商琴,商琴也死了,按理这仇恨应该是消除了,可是商琴任职大内供奉,这事情井不会了结。

  公冶勤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觉得有义务替龙强担起未来的一切,直到大内不再寻事为止。

  他比龙强更干练,因为他承受了父亲三绝先生公冶拙一切学问与谋略!所以杜念远将整个重任都交他调度。

  东方未明有了神骑旅的雄厚人力财力为基础,他可以发挥所长,充分地表现他巧匠的才智。

  西门泰驯禽,身任七禽堂主。

  祁三连治蛊,身任神蛊堂主。

  这些人听着韦纪湄的指挥,可是杜念远才是神骑旅的灵魂,她超人的才华,镇服了这些强凶巨寇。

  神骑旅不仅是武功卓绝,还有着这些旁门技俩为翼,益加使江湖人人自危,不敢樱逆其锋。

  徐刚身任副首领,可是他的任务却是保护杜念远,终日佩雌雄双剑干将莫邪不离左右。

  毛文锡委任外堂堂主,地位不高,权倾天下,他又踌躇满志,因为除了帮中一些主脑之外,谁都要向他低头。

  幸好杜念远律法极严,神骑旅除了气势凌人外,并没有强取豪夺的行为,一般人只要不拂逆他们的意志,还不会受到无辜的欺凌。

  事实上神骑旅也无须强取,关外的财源本丰,关内的路也任他们走,五湖十八山,每季有例行的进献。

  可是神骑旅也有一个隐忧,那就是傅一飞与四十余名内廷卫士全部丧生丈人峰头,这件事的余波无穷。

  宫廷的技业另成一派,与江湖不在一流。他们的功夫世袭家传,历来已久,源远流长。

  这一天,议事堂上的烛光闪亮,大家都聚在一起,听取总其事的公冶勤副首领报告一件重大的消息。

  韦纪湄留上了胡子,使他更为威严了。

  杜念远坐在他旁边,神光照人,徐刚与祝家华分立两侧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勇猛如天神。

  公冶勤站了起来,先轻咳一声,才低沉地道:“刚才接到急报,京师已有三起人物出动,全部取道关外,这三起人物全由一个妙龄少女指挥……”

  西门泰首先发话道:“一个女子有什么了不起。”

  杜念远轻哼了一声,西门泰立刻改容道:“当然像夫人这般天纵之资,又当别论。”

  杜念远微笑道:“西门堂主太客气了,天既能生我也可能生其他的人,也许比我更强,我们不妨听公冶勤副首领继续报告。”

  西门泰赦然无语,公冶勤又继续道:“这个少女由四名老者簇护,行踪十分隐秘,刚一出关,我们的追踪人员立被发觉,刺杀在分舵之内,也失去了他们的讯息,直到现在尚无其他发现,不过由行程上计算,他们可能已经到达此处。”

  众人俱为之一惊,神骑旅沿途关卡耳目如蚁,却挡不住来人,而且连踪影都摸不清楚,这批来人可真不简单。

  杜念远沉吟片刻道:“你如何处置这件事的?”

  公冶勤道:“属下想到这批人都身怀绝技,所以下令各处关卡停止活动,仅将总坛的各种消息枢纽全部发动。”

  杜念远微笑道:“很好!不过用处不大。”

  公冶勤点头道:“属下知道,宫内能人辈出,这些机关削器是瞒不过他们的,不过属下另作了一些布置。”

  说着起身走至杜念远身前,低谓数句。

  杜念远笑着道:“不错!你到底家学渊源,令我省心多了。”

  公冶勤恭身退后,其余人不禁微露羡色。

  杜念远等了一下才宣布道:“来人可能已经深入了,各位最好准备一下,现在各位都可以回去,祁堂主请少待,我还有点事情。”

  各人应声而退,只有祁三连一人留着,公冶勤也留下没有走,杜念远召集他们过来,附耳密仪。

  二人不住频频地点头,半晌才告辞退出。

  韦纪湄一直端坐不动,直到厅中只剩下两个人时,他才皱着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

  杜念远奇道:“你叹什么气?”

  韦纪湄哼了一声道:“讲起来我还是首领,可是每件事我跟别人一样,处处都蒙在鼓中,甚至于公冶勤还比我多知道一点。”

  杜念远大笑道:“你是跟我吃醋了?”

  韦纪湄红着脸道:“我跟你吃什么醋,我只是不愿意做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