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纪
神宗显皇帝
编 戊寅,六年,春正月,帝冠。
编 三月,立妃王氏为皇后。
纪 大婚礼成,上两宫徽号。
编 张居正乞归治葬,许之。
纪 居正辞朝,上劳谕之曰:“朕不能舍先生,恐重伤先生怀,是以忍而允所请。然先生虽行,国事尚宜留心。”乃赐银印,曰“帝赍忠良”,令得密封言事。
编 以礼部尚书马自强为文渊阁大学士,掌詹事府;礼部左侍郎申时行为东阁大学士。
编 夏六月,张居正还朝。
纪 上召见于文华西室,问沿途所见稼穑何如,民生何如,边事何如?居正对甚悉。上大悦,赐休沐十日。
编 秋八月,前少师高拱卒,复其官,予祭葬。
编 己卯,七年,春二月,帝患疹。
纪 慈圣太后命僧于戒坛设法度众,张居正上言:“戒坛奉皇祖之命禁止至今,以当时僧众数万,恐生变败俗也;今岂宜又开此端!圣躬违豫,惟告谢郊庙、社稷,斯名正言顺,神人胥悦,何必开戒坛而后为福哉!”事遂寝。
编 二月,河工成。
纪 先是淮安有水患,河决入淮,水势不敌,淮、扬咸为巨浸,直逼泗州,患近寝陵。上以问张居正,因上言故河道都御史潘季驯可使。乃降玺书,即其家拜都御史,使持节治河,一切假以便宜,久任,帑藏不问出入,诸奉行不及事者下诏狱鞫治之。于是当事者日夜焦劳,盖逾年而堤成,转漕无患。
编 三月,帝疹愈。
编 夏四月,命铸大钱进内库,既而罢之。
纪 上以内库缺饯,赏赍不足,命部铸大钱以进。张居正上言:“先朝铸钱呈式,非供上用也。万历二年进钱一千万,其后岁半之,已非本意;若缺钱铸进,是以外府之储取供内府,大失旧制矣。”上从之,乃罢铸钱。
编 五月,封辽东总兵李成梁为宁远伯。
纪 张居正言成梁屡立战功,忠勇为一时冠,加以显秩,此鼓励将士之法也。已而成梁使使馈以金,居正曰:“而主以百战得功勋,我受其金,是得罪高皇帝也。”却不受。
编 秋七月,给事中顾九思等请罢浙、直织造内臣,从之。
纪 九思、王道成等以江南水灾,请罢织造内臣孙隆。上语张居正曰:“彼织币且完,当俟来春罢之。”居正曰:“地方多一事,则有一事之扰,宽一分则受一分之惠。灾地疲民,不堪催督,暂去之,俟稍稔可复也。”上从之。
编 冬十月,蓟、辽总督梁梦龙等击土蛮,走之。
纪 梦龙报土蛮大举入寇。张居正奏言:“臣谕边臣:‘如敌骑入,勿轻战,坚壁清野,野无所掠,彼将自阻。’请令梦龙驻永平,戚继光驻一片石,伺间邀击。”上善之。既而土蛮以四万骑犯前屯,梁梦龙、李成梁率兵击却之。
编 庚辰,八年,夏五月,纂修大明会典。
编 冬十二月,张居正请修累朝宝训、实录进呈。
纪 居正请属儒臣以累朝宝训、实录分四十余则,曰创业艰难,曰励精图治,曰勤学,曰敬天,曰法祖,曰保民,曰谨祭祀,曰崇孝敬,曰端好尚,曰慎起居,曰戒游佚,曰正宫闱,曰教储贰,曰睦宗藩,曰亲贤臣,曰去奸邪,曰纳谏,曰守法,曰敬戒,曰务实,曰正纪纲,曰审官,曰久任,曰重守令,曰驭近习,曰待外戚,曰重农,曰兴教化,曰明赏罚,曰信诏令,曰谨名分,曰却贡献,曰慎赏赍,曰甘节俭,曰慎刑狱,曰褒功德,曰屏异端,曰饬武备,曰御寇盗。仍敕次第进呈,俟明年开讲,其诸司章奏切要者,即讲毕面裁。时上留意翰墨,居正以为笔札小技,非君德治道所系,故有是请;上嘉纳之。
编 辛巳,九年,夏四月,张居正以给事中傅作舟疏进览。
纪 居正以作舟疏进览云:“今江北淮、凤及江南苏、松,连被灾伤,民多乏食,至以树皮充饥,或相聚为盗,大有可忧。”上曰:“淮、凤频年告灾,何也?”居正对曰:“此地从来多荒少熟。元末之乱,皆起于此,今当破格赈之。”上曰:“然。”居正又言:“江南、北旱,河南风灾,畿内不雨,势将蠲赈。惟陛下量入为出,加意撙节。如宫费及服御可减者减之,赏赍可裁者裁之,至若施舍缁黄,不如予吾赤子也。”上然之。
编 冬十一月,加张居正上柱国、太师,支伯爵俸。居正固辞,许之。
编 以宣、大巡抚右副都御史吴兑为都御史,总督蓟、辽。
编 壬午,十年,春三月,加蓟、辽总督都御史吴兑兵部尚书。
编 张居正有疾,求私宅票拟,从之。
编 夏六月,张居正以疾再乞休,不允。
纪 上以细务委张四维,大事即居正家平章。
编 进张居正太师。
编 命礼部尚书潘成、吏部左侍郎余有丁入办事。
编 大学士张居正卒。
纪 上震悼辍朝,遣司礼太监张诚监护丧事,赐赙甚厚。两宫太后及中宫俱赐金币,赐祭十六坛,赠上柱国,谥文忠。
居正性深沉机警,多智数,及揽大政,登首辅,慨然有任天下之志。劝上力行祖宗法度,上亦悉心听纳,十年来海内肃清,治绩炳然。惜其褊衷多忌,刚愎自用,初入政府,即以私憾废辽王。久直信任,奸佞好谀成风,至章疏不敢斥名,第称“元辅”。居正卒,余威尚在,言官奏事,尚称“先太师”。方夺情时,威权震主,上虽虚己以听,而内顾不堪。
初,上在讲筵读论语“色勃如也”,误读作“背”字,居正忽从旁厉声曰:“当作‘勃’字。”上悚然而惊,同列皆失色,上由此惮之。及居正卒后蒙祸,人比之霍氏之骖乘。
编 发冯保南京闲住。
编 复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邹元标等官。
纪 时潞王婚礼所需珠宝未备,太后以为言。上曰:“办此不难,年来廷臣无耻,尽献张、冯二家耳。”自此内中张先生称谓绝以为讳,而籍没之举亦胎于此。
编 冬十一月,以吴兑为兵部尚书,加太子少保。
编 癸未,十一年,春三月,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吴兑致仕。
编 户部请停买金珠,不报。
编 甲申,十二年,春正月,诏夺张居正封诰、赠谥,籍其家。其弟居易、子嗣修等俱远地充军。
纪 御史羊可弘追论居正罪恶,诏夺其官爵、赠谥;复从辽府次妃王氏奏请,籍没其家产。其产不及严嵩二十分之一,株连颇多,荆州骚动。上曰:“张居正诬蔑亲藩,箝制言官,蔽塞朕聪,专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斲棺戮尸,念效劳有年,姑免尽法。伊属张居易、张嗣修、张顺、张书,俱令烟瘴地面充军。”有司勘居正家属,其长子敬修不胜刑,自缢死。刑部尚书潘季驯上言:“居正家产奉旨钞没,国法已正,众愤已平。但其八旬老母衣食不周,子孙死亡相继,殊失罪人不孥之意。”上乃诏有司保全之。
编 冬十二月,以礼部尚书王锡爵为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左侍郎王家屏为东阁大学士。
编 四川巡抚雒遵奏采木之害。
编 乙酉,十三年,春正月,起前应天巡抚致仕海瑞为南京吏部右侍郎。
编 夏五月,大旱。
纪 诏免灾伤地方本年钱粮。
编 六月,慈宁宫成。
纪 宫建于万历二年,极壮丽,以居慈圣皇太后。寻欲改造,因张居正疏谏而止。居正没,乃兴工,费财力巨万。
编 丙戌,十四年,春正月,皇第三子生,进其母郑氏为贵妃。
编 贬户科给事中姜应麟等为典史。
纪 应麟、吏部员外郎沈璟上言:“贵妃虽贤,所生为次子,而恭妃诞育元子,主鬯承祧,反令居下。乞收回成命,首进恭妃,次及贵妃。”上怒,谪应麟广昌典史,璟调外任。上谓臣曰:“朕非为册封事责言官,恶彼疑朕立幼废长,故先揣摩上意,置朕于不善之地。我朝建储,自有成宪,朕岂敢以私意坏祖宗之法。”刑部主事孙如法上言:“恭妃诞育元嗣,五年未闻有进封之典,郑氏一生子,即有皇贵妃之封,此天下不能无疑也。”上怒谪如法朝阳典史。礼部左侍郎沈鲤请并封恭妃王氏,上谕待元子册立行。
编 二月,大学士申时行等上疏请立东宫,不听。
纪 时行等疏言:“国本系于元良,主器莫若长子。汉臣有云,‘早建太子所以尊宗庙、重社稷也。’自万历十年,元子诞生,诏告天下,于兹五年,正名定分宜在今日。本朝故事,宣宗以宣德三年立英宗为皇太子,时年二岁,宪宗以成化十一年立孝宗为皇太子,时年六岁,孝宗以弘治五年立武宗为皇太子,尚未周一岁也。成宪具存,昭然可考。今元子睿龄渐长,阳德方亨,乞敕下礼部,速具仪注,择吉册立,以慰臣民之望。”上谕:“少俟二三年举行。”
编 三月,以海瑞为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
编 秋七月,南京太常寺卿沈子木上疏请立建文帝祠祀,不报。
纪 子木疏言:“建文皇帝御宇四年,死葬西山,不得一盂麦饭,下同庶民。近奉明诏祀死事诸王,而建文独不祀,于德意未称。宜敕礼官议立祠祀。”不报。
编 丁亥,十五年,秋八月,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海瑞卒。
纪 卒年七十三。赠吏部尚书,谥忠介,加祭二坛,遣行人许子伟护丧至琼州,葬于滨涯山。瑞卒时,佥都御史王用汲入视,葛帏敝衣,有寒士所不堪者,叹息泣下。启其箧,仅十余金。士大夫为具敛,百姓哭之,罢市者数日。丧出江上,白衣冠送者两岸无隙地,箪食壶浆之祭,数百里不绝。
编 戊子,十六年,春正月,命停讲贞观政要。
纪 上览贞观政要,谓辅臣曰:“唐太宗多有惭德,魏徵大节有亏。宜停讲,自后讲礼记。”
编 三月,国子监司业王祖嫡请复建文年号,从之。
编 己丑,十七年,春三月,灵山吏目孙一谦卒。
纪 南京司狱孙一谦,麻城人。旧例,重囚米日一升,率为狱卒盗去,又散时强弱不均,多有不得食者。又囚初入狱,不得钱则驱之湿秽地。一谦一切严禁,手一秤秤米计饭,按籍以次分给甚均,囚衣敝为澣濯补葺,终其官,囚无冻饿陵虐死者。兵部侍郎王用汲闻之,叹异,欲为之地,而一谦已满考,转灵山吏目去矣。一谦不之官,径归。未几,卒。
编 房山人史锦请开矿,命下抚按。
编 庚寅,十八年,春正月朔,帝御毓德宫,召臣申时行等入见。
纪 大学士申时行、许国、王锡爵、王家屏至西室,御榻东向,时行等西向跪,贺朔毕,进曰:“臣等久不瞻仰天颜,诸事未能面陈,今幸蒙召见,敢不倾吐。近来圣体常欲摄静,但一月间或三四次临朝,亦足慰群情之望。”上曰:“朕疾虽愈,行立不便。”时行请册立东宫,上曰:“朕无嫡子,长幼自有定序。郑妃亦再三陈请,恐外廷有疑。但长子孱弱,俟其强健耳。”时行等言:“皇长子年已九龄,宜出读书,及时训教,乃能成德。”上曰:“朕知之。”命司礼监召皇长子、皇第三子至,上手引皇长子,向明端立。时行等注视良久,因言:“有此美玉,何不早加琢磨,使之成器。”上复曰:“朕知之。”时行等乃出。
编 冬十月,两京九卿、科道交章请立东宫,诏切责之。
纪 群臣合辞请立太子。郑贵妃弟国泰特疏恳请,上谕曰:“皇子体弱,稍俟年月,长幼之序,岂有摇动。郑妃尝请定名分以免疑议,朕前已面谕卿等知之。今又来陈奏,朕不喜激聒,且看十四年至今,未有一日之不激聒者。此辈心怀无父,志欲求荣,顾于此时激朕加疾,离间父子,以成己卖直、图报之逆志耳!子乃朕子,岂肯越序更置!为臣者以言激之,其求荣乎?欲朕之疾剧乎?我朝戚臣,不敢干预国事,郑国泰出位妄奏,姑免罪。”
编 十一月,改谥故少保于谦曰忠肃。
编 辛卯,十九年,春正月,臣进累朝宝训、实录。
纪 加恩申时行太师,许国少师,王锡爵少傅,王家屏太子少保。
编 冬十月,大学士许国等合疏请建东宫。杖中书黄正宾,削给事中罗大纮籍。
纪 先是建储事既奉上旨,申时行与同官约,遵守稍需一岁,每诸司接见,亦以此告之,故是年自春及秋,曾无言及者。至是,工部主事张有德请备东宫仪仗,时行方在告,许国乃曰:“小臣尚以建储请,吾辈不一言可乎。”仓卒具疏,首列时行名以上。时行闻之,大愕,别具揭云:“臣已在告,同官疏列臣名,臣不知也。”故事,臣密揭皆留中,而是揭与诸疏同发,礼科罗大纮遂上疏论时行迎合上意以固位,武英中书黄正宾继之。上怒,杖正宾,削大纮籍。
编 十二月,以礼部尚书赵志皋、吏部左侍郎张位并为东大学士。
编 壬辰,二十年,春正月,礼科都给事李献可疏请皇长子出读书;削籍为民。
纪 献可既削籍,大学士王家屏具揭申救,封还御批。上怒,家屏乞归,许之。吏部主事顾宪成、章嘉祯等言家屏忠爱,不宜废置,请召还。上怒,宪成削籍,嘉祯谪罗定州州判。
编 癸巳,二十一年,春正月,大学士王锡爵密疏请建东宫,不允。
纪 锡爵上言:“前者册典垂行,而辄为小臣激聒所阻。陛下亲发大信,定以二十一年举行,于是群嚣寂然,盖皆知成命在上,有所恃而无虞也。倘春令过期,外廷之臣必曰:‘昔以激聒而改迟,今复何名而又缓?’伏乞降谕举行,使盛美皆归之独断,而天功无与于人谋。”上报云:“朕虽有今春册立之旨。昨读皇明祖训‘立嫡不立庶’,皇后年尚少,倘复有出,是二储也。今将三皇子并封王,数年后皇后无出,再行册立。”锡爵复疏曰:“昔汉明帝取宫人贾氏子,命马皇后养之,唐玄宗取杨良媛子,命王皇后养之,宋真宗刘皇后取李宸妃之子为子。与其旷日持久,待将来未定之天,孰若酌古准今,成目下两全之美。臣谨遵谕,并拟传帖二道,以思采择,然尚望陛下三思臣言,俯从后议,以全恩义,服人心。”上竟用前谕。
编 冬十一月,诏皇长子、皇三子同行出礼。
纪 上御暖阁,召辅臣王锡爵,锡爵叩头力请建储,上允明年出听讲。寻又传谕,皇长子、皇三子龄岁相等,欲一并行出礼。锡爵复奏:“陛下有子而均爱之,固慈父一体之念。然自外廷而观,皇长子明年十三岁,皇三子明年九岁,大抵皇子生十岁而入学,以皇长子之太迟,形皇三子之太早,先后缓急之间,一不慎,而圣心又晦矣。”
编 甲午,二十二年,春二月,皇长子出讲学。
纪 礼部侍郎冯琦进仪注,上以未册立,免侍卫仪仗。
编 夏五月,吏部尚书陈有年罢,以孙丕扬为吏部尚书。
编 大学士王锡爵致仕。以沈一贯、陈于陛并为礼部尚书兼东大学士,直文渊阁。
编 谪文选司郎中顾宪成,复削籍。
纪 先是宪成以请召还王家屏,削籍,寻起为吏部文选郎。至是复以言事被谪,给事中卢明陬、逯中立先后疏救。上益怒,宪成削籍,谪明陬、中立按察司知事。礼部郎中何乔远奏救宪成,谪广西布政司经历。
初,申时行性宽平,所斥必旋加拔擢。沈一贯既入相,以才自许,不为人下。宪成既谪,归讲学于东林,故杨时书院也。孙丕扬、邹元标、赵南星之流,謇谔自负,与政府每相持;附一贯者科道亦有人。而宪成讲学,天下趋之,一贯持权求胜,受黜者身去而名益高,此东林浙党所自始也。其后更相倾轧,垂五十年。
编 乙未二十三年,秋七月,巡按直隶御史赵文炳劾吏部文选郎中蒋时馨罪,时馨削籍。
纪 文炳劾时馨幸进鬻爵。下廷议,孙丕扬代时馨辨,时馨削籍。时馨贪黩,初知新喻,调嘉鱼,迁南京大理寺评事。故为敝衣冠,从邹元标讲学,历考功、文选二司。及被劾,请廷质,且曰:“戎政兵部左侍郎沈思孝,庇浙江海道丁此吕,避察不得,又求少宰不得,遂同谕德刘应秋、大理右少卿江东之等,诋光禄寺卿李三才,授赵文炳,冀陷太宰而代之。”上怒其渎辨,逮故浙江海道丁此吕。蒋时馨既斥,丕扬谓衅由此吕,思孝以此吕建言不宜察,丕扬遂上此吕访单,贪婪赃迹,虽建言,无幸脱理。命逮下狱。丕扬遂与思孝交恶矣。
编 丙申,二十四年,秋八月,大学士张位乞罢,不许。
纪 时孙丕扬乞休,疏二十上,言“权官坐谋,鹰犬效力,义难再留”,以位党丁此吕、沈思孝也。上责丕扬无大臣体,宜协恭,毋相抵牾。
编 闰月,吏部尚书孙丕扬、右都御史兼兵部侍郎沈思孝罢。
编 府军前卫副千户仲春请开矿助大工,从之。
纪 命户部、锦衣卫各一,同仲春开采。给事中程绍工、杨应文言:“嘉靖三十五年七月命采矿,自十月至三十六年,委官四十余,防兵千一百八十人,约费三万余金,得矿银二万八千五百,得不偿失。”不听。
编 命户部郎中戴绍科、锦衣佥事杨宗吾开矿汝南。
编 九月,詹事府录事曾长庆、锦衣卫百户吴应骐请山西夏邑开矿,府军后卫指挥王中允请青、沂等开矿,从之。
编 编富民为矿头。
编 冬十二月,遣太监张忠往山西、曹金往两浙、赵钦往陕西,各开矿。
纪 先是奸人王君锡奏开易州矿,下户部议。尚书林材上言:“山冶之害,小则争掠,大则啸聚,盗之囮,寇之薮也。”遂逐君锡。及张位秉政,以为“利出于天地之自然,可益国,无病民,采之便”。上遂从其言,矿使之害,几遍天下。
编 丁酉,二十五年,春正月,御史况上进、给事中杨应文上言建昌采木之害,不报。
纪 上进、应文上言:“建昌采木人夫渡泸,触瘴死者被野,吏胥假公行私,毒流百姓。”不报。
编 二月,给督征天津等处店租内官关防。
编 夏四月,刑部侍郎吕坤上疏请收人心,不报。
纪 坤言:“洮、兰之绒,山西之,浙、直之段绢,积于无用;若服有定制,岁用千匹,而江南、山、陕之人心收。采木之害,饥渴瘴疫死者无论,一木初仆,千夫难移,遭险蹉跌死常百人;倘减其尺寸,少其数目,而川、贵、湖广之人心收。矿税无利,勒民间纳银,民不能支,括库银代,岂开矿之初意哉!诚敕各省使臣严禁散砂,不许借解,而各省之人心收。自赵承勋进获利之说而皇店开,朝廷有内官之遣而事权重,且冯保八店,为屋几何?而岁四千金,不夺市民,将安取乎?诚撤各店之内官,而畿内之人心收。”不报。
编 戊戌,二十六年,夏五月,吏科给事戴士衡、全椒知县樊玉衡,削籍谪戍。
纪 先是吕坤为山西按察,辑闰范图志,郑国泰重刻之,增刊后妃,首汉明德皇后,终郑贵妃。戴士衡指其书上言,谓“吕坤逢迎掖庭,语侵贵妃。”樊玉衡前疏皇长子册立中亦有“皇上不慈,皇长子不孝,皇贵妃不智”等语,贵妃闻之,泣诉于上,二臣谪戍。
编 六月,命内监李敬采珠广东。
编 秋七月,户部给事包见捷上疏谏开矿,不报。
纪 见捷上言开矿之害:“陛下谓徒取诸山泽,在矿使实夺取之闾阎,搥击入山者十二载,虎狼出柙者半天下。”科臣赵完成、郝敬,道臣许闻造、姚思仁,交章言之,不报。
编 夺保定巡抚李盛春等俸。
纪 以天津店税银解进迟延,故罚。
编 冬十月,下云南大理采石。
编 己亥,二十七年,春正月,分遣御马监高寀榷京口,供用库官暨禄榷仪真。
编 二月,百户张宗仁请复浙江市舶。命太监刘成榷税浙江。
编 千户陈保请榷珠,命内监李凤采珠广州兼征市舶司税课。设福建市舶司。
编 夏五月,以光禄寺卿李三才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凤阳。
编 谪户科给事包见捷为贵州布政司都事。
纪 见捷疏论矿、店滋蔓。又疏论临清税使扰民,必致生变。又疏辽左阽危,矿市为患尤烈。一月三疏,指数内使切直,时论韪之。谪贵州布政司都事。未几,临清百姓变,殴税使马堂几死。见捷言若左券。
编 秋八月,逮荆州府推官华钰,贬荆州知府李商耕、荆门知州高则巽等。
纪 以税监陈奉诬劾也。初,奉由武昌抵荆州,商民鼓噪者数千人,飞砖击石,势莫可御。道府诸臣,身犯其冲,弹力防护,独华钰以公事至夷陵,奉疑之,又恶其禁革差官冠带,阻截可役书算,故受诬尤烈。又税课襄阳,商人聚徒鼓噪,李商耕治其参随,开镇荆门,增设税课;而荆门故非巨镇,往来商船颇少,诬知州高则巽阻挠,俱降调。
编 九月,户部进大珠、龙涎香。
编 庚子,二十八年,春正月,大学士沈一贯请皇长子冠婚,不报。
编 二月,命太监暨禄兼征凤阳、安庆、徽、庐、常、镇税。
编 内监鲁坤开彰德、卫辉、怀庆、开封等矿洞。
编 凤阳巡抚李三才上疏请停矿税,不报。
纪 三才疏言:“自矿税繁兴,万民失业。陛下为斯民主,不惟不衣之,且并其衣而夺之;不惟不食之,且并其食而夺之。征榷之使,急于星火,搜括之令,密如牛毛。今日某矿得银若干,明日又加银若干;今日某处税若干,明日又加税若干;今日某官阻挠矿税拏解,明日某官怠玩矿税罢职:上下相争,惟利是闻。如臣境内,抽税,徐州则陈增,仪真则暨禄;理盐,扬州则鲁保;芦政,沿江则邢隆。千里之区,中使四布,加以无赖亡命,附翼虎狼。如中书程守训尤为无忌,假旨诈财,动以万数。昨运同陶允明自楚来云:‘彼中内使沿途掘坟,得财方止。’圣心安乎,不安乎?且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陛下爱珠玉,人亦爱温饱。陛下爱万世,人亦恋妻孥。奈何陛下欲黄金高于北斗,而不使百姓有糠粃升斗之储?陛下欲为子孙千万年,而不使百姓有一朝一夕?试观往籍,朝廷有如此政令,天下有如此景象,而不乱者哉!”不报。
编 秋七月,巡按御史王立贤奏税监陈奉贪暴激变,不报。
纪 时陈奉道承天之金花滩,勒居民黄金,拷及妇人,并拘钟祥知县邹尧弼,远近大震。
编 八月,命内监邱乘云往征四川成都、龙安盐茶,重庆、马湖名木。
编 冬十月,谕内来春册储。下工科都给事王德完锦衣狱。
纪 德完上言:“臣入京数月,道路相传,中宫役使止数人,忧郁致疾,阽危不保,臣窃谓不然。第臣得风闻言事,若如所传,则宗社隐忧。臣羡袁盎却坐之事,祈陛下眷顾中宫,止辇虚受,臣死且不朽。”上怒,下锦衣卫狱讯其由。吏部尚书李戴、御史周盘等谕救,俱切责之。
编 辛丑,二十九年,春三月,武昌民变,逐陈奉。谪知府王禹声、知县邹尧弼为民。
纪 武昌民逐奉,奉列兵杀二人,匿楚府中,命甲骑三百余射死数人,伤二十余人。奉逾月不敢出,众执奉左右六人投之江,奉自焚公署门。事闻,谪禹声、尧弼为民。沈一贯论奉激变,不报。
编 夏四月,督理直隶仪真等税、御马监暨禄疏请宽恤。
纪 禄言:“臣征庐、凤、徽、安遗税,并沿江船税,各抚、按皆云重迭不敷,题请宽处,臣未敢凭。二项共二十万金,今征不满万,始信抚、按为可据,而原奏人无凭也。乞轸念民瘼,以实征解上,毋拘原奏人揣摩之数。”上从之。时榷使苛暴,独暨禄请宽恤,凡五上。
编 六月,杀苏州乱民葛成。
纪 太监孙隆采税浙、直,驻苏州,激变市人,杀其参随黄建节等数人。抚、按诘乱民,有葛成独引服,不及其余,下狱论死。
编 秋七月,大学士赵志皋卒。九月,以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沈鲤、朱赓兼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
编 冬十月,立皇长子常洛为皇太子。
纪 先是沈一贯上言:“陛下大婚及时,故得圣子早。今皇长子大礼,必备其仪,推及真情,不如早谐伉俪。陛下孝奉圣母,朝夕起居,不如早遂含饴弄曾孙之为乐。乞令先皇长子大礼,明春秋递举诸皇子礼,子复生子,孙复生孙,坐见本支之盛,享令名、集完福矣。”上心动,谕即日行之。至是,上以典礼未备,欲改期册立,一贯封还圣谕,力言不可。上从之,乃立皇长子为皇太子,暨封福王、瑞王、惠王、桂王,诏告天下。
编 皇太子冠,福、瑞诸王俱冠。
编 壬寅,三十年,春正月,增东宫官属。
编 二月,册皇太子妃郭氏。
纪 上偶不豫,免贺,急召沈一贯入,谕以勉辅太子,并及罢矿税、起废、释禁诸事。翌日上安,诸事遂寝。停税谕已出,上悔,急令追之。太监田义谏曰:“谕已颁行,不可反汗。”上怒,几欲手刃义,义不为动。一贯恐,亟缴前谕,义唾之。始吏部尚书李戴、左都御史温纯约即日奉行,且颁天下,刑部谓弛狱须再请,亡何而旨格矣。
编 夏五月,礼部侍郎冯琦上言矿税之害,不报。
纪 饶州景德镇民变,税监潘相舍人激之也。相诬劾通判陈奇,逮下狱。云南税监杨荣肆虐激变,滇人不胜愤,火厂房,杀委官张安民。冯琦疏言:“矿税之害,滇以张安民故,火厂房矣;粤以李凤酿祸,欲剚刃其腹矣;陕以委官迫死县令,民汹汹不安矣;两淮以激变地方,劫毁官舍钱粮矣;辽左以余东翥故,碎尸抄家矣;土崩瓦解,乱在旦夕,皇上能无动心乎?”不报。
应天大风,拔富家树成穴。鲁保诬以盗矿。府尹徐申力白富家冤,而盛言帝京王气不可凿,保不能夺。
编 秋九月,诏授扬州富民吴时修子弟各中书舍人。
纪 以时修献银十四万两也。
编 癸卯,三十一年,夏四月,楚王华奎与宗人华赿等相讦,章下礼部。
纪 初,楚恭王隆庆初废疾薨,遗腹宫人胡氏,双生子华奎、华璧。或云内官郭纶以王妃族人如奴产子寿儿,及弟如言妾尤金梅所出并入宫,长为华奎,次华璧。仪宾汪若泉尝讦奏,事下抚按,王妃坚持之,乃寝。华奎既嗣楚,华璧封宣化王。华赿素强御,忤王,赿妻又如言女,知其详,赿遂盟宗人二十九人,入奏:“楚先王风痹,不能御内,乃令宫婢胡氏诈为身,临蓐时,抱妃兄王如言子为华奎,又抱妃族王如舍人王玉子为华璧,皆出于妻王氏口,王氏,如言女,故知之。二孽皆不宜冒爵。”章入,通政司沈子木持未上,楚王劾宗人疏亦至。事下礼部,右侍郎郭正域曰:“王奏华赿事易竟,华赿奏王非恭王子,乱皇家世系,事难竟。楚王袭封二十年,何至今始发,而又发于女子骨肉之间?王论华赿一人,而二十九人同攻王,果有真见出真情否?王假则华赿当别论,王真则华赿罪不胜诛。”沈一贯以亲王不当勘,但当体访。正域曰:“正域,江夏人,一有偏徇,祸且不测。非勘则楚王迹不白,各宗罪不定。”
时正域右宗人,而辅臣沈鲤又右正域。户部尚书赵世卿、仓场尚书谢杰、祭酒黄汝良皆谓王非假。一时阁部互相龃龉。给事中姚文蔚劾郭正域故王护卫中人,修怨谋陷王。都察院左都御史温纯劾御史于永清、姚文蔚,刺及沈一贯。刑科都给事中杨应文、给事中钱梦皋各劾郭正域,梦皋并及沈鲤。上卒以王为真,而正域罢去。寻楚府东安王英燧、武冈王华增、江夏王华煊等请复勘假王,不听。时票楚事皆朱赓,二沈引嫌不出。
编 冬十一月,妖书事起,命锦衣严鞫之;皦生光自诬服,事得解。
纪 时有飞语,曰续忧危竑议,凡三百余言,谓东宫不得已立之,而从官不备,寓后日改易之意。其特用朱赓,“赓”者,“更”也。内外官附赓者,文则戎政尚书王世扬、巡抚孙玮、总督李汶、御史张养志;武则锦衣都督王之祯、都督佥事陈汝忠、锦衣千户王名世、王承恩、锦衣指挥佥事郑国贤;又有陈矩朝夕帝前以为之主。沈一贯右郑左王,规福避祸,他日必有靖难勤王之事。吏科都给事中项应祥撰,四川道监察御史乔应甲刊。其书一夕间自宫门迄于衢巷皆遍。厥明,举朝失色,莫敢言。朱赓得于私宅,以闻。上大怒,令厂、卫搜缉,务得造书主名,责项应祥、乔应甲回奏。
沈一贯请严迹之。或曰:“妖书似出清流之口,将以倾沈一贯者。”或曰:“此奸人作之以陷郭正域。”正域时有清流领袖之目,见忌一贯。已,乔应甲、项应祥各回奏“奸书谤人,无自名理”,不问。上召皇太子慰安之,太子泣,上亦泣,随令内竖以慰安太子语谕内。
时一贯方以楚宗事恨郭正域。正域,沈鲤门生也,鲤闻告密,语人曰:“此事何必张皇也?”一贯大不怿。
正域放归,待冻潞河之杨村,闻问不绝,一贯益侧目。给事钱梦皋直指正域并及沈鲤,御史康丕扬佐之,于是发卒围正域舟,捕其仆隶乳媪十三人,陈汝忠又获正域舍人毛尚文、江夏布衣王忠,康丕扬捕高僧达观、琴士钟澄、百户刘相、医人沈令誉下狱,考讯无所得。逻校且环逼鲤第,迫胁不堪。皇太子遣内监语臣曰:“先生辈容我,乞全郭侍郎。”会都察院温纯上书讼之,陈矩亦力持之,鲤得安。
上命锦衣严鞫妖书,一贯、朱赓请宽疑狱。最后,锦衣百户崔德缉顺天黜生皦生光鞫之。生光性险贼,善胁人金,坐谴戍大同,赦归,终不悛,犹胁郑国泰家。方廷讯时,丕扬等皆欲坐郭正域,御史牛应元指天为誓,御史沈裕厉声折生光,从重论,恐株连多人,无所归狱。生光自诬服,叹曰:“朝廷得我结案,如一移口,诸君何处求生活乎?”刑部尚书萧大亨必欲穷究之,礼部侍郎李廷机、赵世卿告赓,谓即此可以具狱,赓以语一贯,事得稍解。
编 甲辰,三十二年,夏四月,皦生光磔于市。
纪 提督东厂司礼太监陈矩上妖书狱,移皦生光刑部论斩,上欲加等,以谋危社稷律论磔。矩素清直,妖书事保全善类为多。生光磔于市,妻子戍边。妖书非生光也,第其人可死,故人不甚怜之。或谓妖书出武英殿中书舍人永嘉赵士祯,后士祯疾笃自言之,肉碎落如磔。
编 秋八月,户部尚书赵世卿上疏请停矿税,不报。
纪 时大雨,都城奔坏,世卿上言:“苍生糜烂已极,天心示警可畏。矿税貂珰掘坟墓,奸子女。陛下尝曰‘朕心仁爱,自有停止之日’,今将索元元于枯鱼之肆矣。”不报。
编 乙巳,三十三年,春正月,考察京官。
纪 时主察当属吏部左侍郎杨时乔,沈一贯惮其方严,请以兵部尚书萧大亨主笔。疏上,上以时乔廉直,竟属之。时乔与都御史温纯力持公道,疏入,留中。
编 秋九月,诏罢采矿,以税务归有司。释矿税在狱承天诸生沈机等十二人。
纪 先是礼部侍郎冯琦上言:“矿使出而天下苦更甚于兵,税使出而天下苦更于矿。陛下欲通商而彼专欲困商,陛下欲爱民而彼必欲害民,陛下戒以勿信拨置而拨置愈多,陛下责以不报绎骚而绎骚更甚,陛下之心但欲裕国不欲病民,群小之心必自瘠民方能肥己。”疏留中,至是乃有是诏。
编 丙午,三十四年,春正月,逮咸阳知县宋时隆下狱。
纪 时命停矿,税监梁永坚执以为咸阳、潼关委官不宜罢,益树党布虐。巡抚顾其志捕恶党置之法,永大恨之。永又檄时隆取绒毡千五百,时隆不予,遂诬时隆劫税。臣申救,不听。
编 三月,云南矿务太监杨荣被杀。
纪 荣久于滇,恣行威福,杖毙数千人,搒掠指挥樊高明等,尽捕六卫官,人人自危。指挥贺世勋、韩光大倡众杀荣,焚其署,徒党辎重皆烬。事闻,上怒不食,曰:“荣不足惜,何纪纲顿至此!”罪其首事,罢中使不遣,以税课归四川税使邱乘云。世勋下狱死,光大戍边。
编 夏六月,大学士沈一贯、沈鲤罢。
纪 吏科给事中陈良训、御史孙居相劾沈一贯奸贪;一贯连疏乞休,始允。鲤居位四载,尝列天戒、民穷十事,书之于牌,每入则拜祝之。或谗鲤为诅咒,上命取观之,曰:“此非诅咒语也。”妖书事起,危甚,赖上知其心,得无恙。及放归,得旨不如一贯之优,各赐金币,鲤半之。出都日,犹有谗其衣红袍阅边者,中官陈矩为解乃已。居相夺岁俸,良训调外。
编 丁未,三十五年,夏五月,以礼部左侍郎李廷机、南京礼部右侍郎叶向高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复谕朱赓召旧辅王锡爵,辞不至。
纪 时顾宪成移书向高,言近日辅相,以摸棱为工,贤否混淆,引张禹、胡广为戒。廷机故出沈一贯门,人多疑之,给事中王元幹、御史陈宗契等交章劾廷机。廷机故清介,而攻之者诋为辇金奥援,御史叶未盛极辨之。廷机伏阙辞,不允,上下旨切责元幹等。
编 秋七月,撤陕西税监梁永还京。
编 贬参政姜士昌广西佥事。
纪 总督漕运李三才上言:“废弃诸臣,只以议论意见,一触当路,永弃不收。总之于陛下无忤,今乃假主威以锢诸臣,又借忤主之名以饰主过,负国负君,莫此为甚!”参政姜士昌赍表入京,奏别遗奸,录遗逸。遗奸,指王锡爵、沈一贯、朱赓。又曰:“古今称廉相,必称唐杨绾、杜黄裳,然二贤皆推贤好士,惟恐不及;而王安石用之,驱逐诸贤,竟以祸宋。”时李廷机有清名,故士昌规及之。赓、廷机上疏辨,降士昌广西佥事。御史宋寿论救,谪平定州判,加谪士昌兴安典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