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解决问题时把原因当成了结果,那会怎么样?
倘若运气不是太背,在青藏高原旅行,与高原特有的野生动物邂逅应该是高概率事件,哪怕是在青藏线的列车上,至少也能见到成群的藏原羚,尽管多数人惊呼见到了藏羚羊。
当然还有藏野驴——另一种青藏高原上最常见的物种。它们擅长奔跑,并且有强烈的好奇心。在野外,它们常常会追逐着汽车奔跑几公里,然后急速超越,消失在远方。但是,这种喜欢奔跑的习性也给它们带来了麻烦。在西藏的一些牧区周围,有一些围网,在藏野驴急速奔跑时可能会触网而亡。为了防止这种意外发生,当地牧民在网上悬挂了一些在远处可以看到的标记,这就大大降低了藏野驴的死亡数量。
与藏野驴等大型野生动物相比,小小鼠兔的命运就显得悲惨多了,而这种悲剧完全来自于误会。
2009年夏末,我在玉树州结古镇郊外的赛马场上跟踪一只频繁觅食毛虫的角百灵,婉转清脆的鸣叫和头顶一对犄角般的黑色羽毛,让这一家族在高原访客中有着格外深刻的印象。跟着它,一定能发现角百灵宝宝。我端着相机,猫着腰,它似乎也不畏惧,突然落到草地间,一只鹅黄色的大嘴从地里冒了出来,饥渴地接下美食,妈妈旋即离开,宝宝也忽地不见了。它去哪里了?
角百灵,八成利用鼠兔的弃巢养育宝宝,非常隐蔽,同行的鸟友告诉我。
有点像老鼠的兔子,但没有尾巴,安静地蜷缩在沙地上,举着双爪——这就是鼠兔,它在维持生态系统的平衡中起着重要作用。告别青藏高原四五年了,我脑海里浮现最多的就是这大眼睛的家伙。它们是兔子的亲戚,不知疲倦地挖掘巢穴,把肥沃的土壤带到了地面,让营养物质得到循环利用,丰富了植物的多样性。观察鼠兔最好是在僻静的黄昏,它们一边看似忙乱地觅食禾本科、莎草科植物,一边监视着周围地区是否有异动,身体总是在预备着逃离危险。
藏原羚在青藏高原最易见到。
雨过天晴,一只藏狐出现在路边,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藏羚羊骄傲地打量着我,随时保持着它认为安全的距离,背后是终年积雪的昆仑山。
从大鵟、金雕到狼,甚至棕熊,在捕食目标贫乏的青藏高原,它们都离不开鼠兔,在生态学者眼中,鼠兔就是高原上的“基石物种”,这个词足以说明鼠兔的重要,但如果某一个区域的草场受到了太多人类干扰开始退化,草不能长得太高的情况下,鼠兔就会大量繁殖,使草场退化更加严重。在这种情况下,鼠兔就往往被当成有害的动物对待,但是实际的情况却是由于人类过度干扰了自然平衡,才促使了它们的种群爆发。
从宁夏、青海到西藏、四川,均有大规模灭杀鼠兔以期遏制草场不再退化的行动。在四川西北有片美丽的湿地——若尔盖湿地。上世纪70年代,人们大修水渠降水位,以获得更多的草原。头两三年,草场的面积是在扩大,接着,草场出现退化趋势,直至发生沙化。过去,因为是湿地,鼠兔无法进驻,现在,退化成草原和荒漠之后,鼠兔的繁殖才扩张开来,于是人类又迁怒于鼠兔,视之为土壤沙化的罪魁祸首——其实它们种群密度过大,幸福感也在下降,大规模的毒杀并没有将鼠兔赶尽杀绝,还污染了草场。同时也影响了其他一系列与鼠兔息息相关的物种,如角百灵、雪雀和蜥蜴,它们都需要鼠兔的弃巢栖身,哺育下一代。受到影响的甚至还有昆虫——夏季经常出现的风暴和大雨中,如果没有鼠兔巢穴,想必很多昆虫还没有来得及为野花授粉就被冻死了。
普通鵟。
游隼。
角百灵育雏。
黑耳鸢。
鼠兔的巢穴。
鼠兔是青藏高原上重要的基石物种。
在自然条件极度恶劣的世界屋脊,任何一点人为的干扰都会打破脆弱的生态平衡。而人类,更需要克制不断膨胀的物欲,放缓对自然的索取,用敬畏的心,更客观地认识自然。
拍摄宝典
高原动物对人的警惕性相对较低,这得益于藏族传统生态观中对自然的敬畏,请不要在拍摄中惊扰它们。慢慢去靠近,很可能有绝美的拍摄机会。
位于玉树州结古镇的新寨嘉那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