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该称为网友么?不知道。电话联络、网上交谈大半年,而且早已经姐妹相呼,这天却才是第一次见面,正月十五。两人一见如故,结果身为男伴,我和另一位乖而时髦的男士作了陪衬了。
“你不爱说话呢。”
“噢,是啊。”
于是为了维护形象,自己便继续不爱说话下去了。还好吃的自助餐,不停地起身,各取所需,挑选食物,倒也冲淡了尴尬、冷场的可能。其实不是不爱说话,而是和陌生人见面总让我不知如何是好,而且年纪也大了啊。还好主人请喝的酒是大师罗伯特·帕克给予100分的1990年的玫瑰山庄(Château Moutrose),足以转移大家大部分的热情了。
玫瑰山庄位于波尔多梅多克四大名村最北的圣艾斯台夫(Saint-Estèphe),和同村的另一明星酒庄爱士图尔(Château Cos d'Estournel)一样在1855年的芝朗迪分级榜上位列二级,也一起被人称为超级二级庄。“酒要好,河水望城堡。”玫瑰山庄就坐落在芝朗迪河岸近入海口的山坡地段,葡萄园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让德军作为了炮兵阵地,位置之佳可想而知了,而位置也就决定了酒质和名声。
人说圣艾斯台夫的酒以坚硬、含蓄以及拥有不可思议的陈年能力见长。“有些像你呢。”“我?不会吧。我只是顽固,不是坚硬,而且不说话也不代表含蓄啊。”
当然话是这么说,圣艾斯台夫的酒我还是真的喜欢,喜欢的原因嘛,不是因为坚硬,也不是因为含蓄,而是因为这村的酒不是太多人喝得懂呢。
酒倒入杯中是暗红的颜色,中央深边缘艳丽,还很年轻,没有一丝的泛黄,显示着这瓶酒一直养尊处优,没有遭遇过岁月的沧桑。香气开始时很封闭,但纯净,没有老酒的气息,幽幽地,慢慢地随着空气的触发有一些黑色莓果的香气,或许是名字的暗示吧,闻出一些玫瑰以及凋谢的牡丹的香气,在杯中久了,雪松、泥土、石墨、铅笔屑的香都出现了,来自烘烤的橡木桶的影响已经融入果香、酒香中,烟雾弥漫却不过分,愉悦迷人。中度的酒体,入口时紧致、细腻、轻滑,落口时微甜、软、绵,余味感含蓄内敛,平衡颇佳,丹宁极好。100分?100分的酒好像该是让人兴奋莫名的吧。这酒当然是深沉复杂,也诚哉美矣,但予人的是意犹未尽的感觉,不是满足,不是完美,而是一种疏离。
帕克的百分酒也总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呢。木心说,生命就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
美,孤寂,这是那晚1990年的玫瑰山庄给我的全部印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