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革新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人类生物学变化的驱动力,在约250万年前人类开始使用工具之后就一直如此。自然选择青睐那些从事早期文化革新的原始人类大脑,而这些革新本身就导向更多身体和心理上的变化。
生物学特征和文化特征的协同演化一开始是很缓慢的,至少以现代标准看是慢的,但渐渐演化速度就快起来了。考古学记录显示我们的革新能力持续上升,直至约4万年前,我们已经为所谓的“人类革命”或旧石器时代晚期欧洲和亚洲北部的“创造性大爆发”蓄势待发。技术和艺术的突然兴盛发生在人类扩张并走出非洲的不久以后;它同时也跟生物学变化有关,而我们猜想这些生物学变化部分是由从尼安德特人或其他远古人类(亚洲大陆更早的占据者)身上偷得的基因驱动的。行为现代化导致更多的变化:人类制作更精良的工具,然后他们在数代人的时间里也反过来被这些工具不断塑造变化。
农业出现之后,文化和生物演化都加速了,因为新的生活方式使人们有了新的需求。农业出现以前人类一直都是觅食者:农业带来的人口急剧增加使得更多有益的变异体出现,也使得更多新想法出现。我们人类在农业传播后的快速演化的确是一万年的爆发。
这爆发如今还在持续:人类演化并没有止步于解剖学意义上的现代人类出现,或他们扩张走出非洲的时候。它从来没有停止。而且它怎么会停下呢?演化停滞需要一个静滞的环境,而行为现代化一直带来的都是革新和变化。一直以来我们都不曾有稳定和静滞的环境。这一点应该是很明显的,然而人类科学不仅忽视了它,相反还一直在一个奇怪的前提下辛勤地做研究,这个奇怪的想法认为演化在4万年前就停止了。
所有这些都意味着也必然意味着,生物变化是驱动历史的重要因素。当然它不是唯一的因素,而且很奇怪的是,它还被与更传统的影响绑定在一起。诸如乳糖耐受一类的遗传变化的出现和传播是文化革新(例如农业的发展)的结果,它同时也源自随机出现的合适的突变。这些遗传变化反过来也对文化产生了影响。印欧人的扩张,欧洲人在北美和澳大利亚的成功定居,“瓜分非洲”的失败,阿什肯纳兹犹太人进入智力舞台,甚至有可能工业革命和科学的兴起,所有这些看来都是生物和文化变化之永恒的舞步所营造的。
如果人类科学的研究者们继续忽略自然选择从未停止作用这一事实,他们就会把许多重要问题的解答线索给丢掉,把谜题变成秘密。科尔特斯带着500人就征服并控制了几百万人的帝国。想要解释这件事情而不提持续演化带来的疾病抵御机制中的生物学差异,这完全不可能。
公元前5世纪的修昔底德说人类特征是不会变化的,所以可以预测,而当今许多科学家相信人类特征几万年前就停止了改变。历史学家们似乎一直以此为研究的前提。然而这样一来他们就忽略了巨大的契机,不仅在于解读人类的往昔,而且也在于塑造未来。贯穿人类历史的持续演化一直是一个巨大的自然界的实验,这个实验承诺了我们在理解自身、抵御疾病和精神病症方面的巨大的成果。利莫内苏尔加尔达隐藏着关于人类疾病的一个重要线索。世界上大概有100万个这样的小村庄,一定有更多类似的线索等待我们去发现。人类历史为我们展现的一些实验的成果甚至有可能帮助我们进行更有野心的尝试,去增加人类寿命和认知能力。
从事人类科学的学者们是时候去甩掉一系列关于演化停止和“心理均一”的僵化教条了。每一刻时间都很宝贵,我们有一整个世界要去争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