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原子到比特,再反过来
在我还未满14岁时,我参加了新墨西哥州当地大学举办的化学夏令营。和我一起的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数百名孩子,但也许只有几十个,我记不太清楚了。
我们在大巴车上坐了很久。透过一排倾斜的劣质铬合金窗户,沿着山路,我看到了远处缓缓盘旋的沙漠和点缀其间的仙人掌。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光子,一路上受到沙漠热气的干扰。
对窗外的风景,我早就习以为常,但强烈的阳光在大巴里投射出的条纹让我着迷。阳光下,孩子的脸变得半透明,活像薄薄的玛瑙片。
颠簸在泥巴路上,有一种疲惫与清醒交织的感觉。我们在龟形的山顶上通过望远镜看到了真正的白沙,远处就是以白沙命名的导弹靶场。作为唯一的本地孩子,这是我唯一一次感到比其他孩子知道得更多。
我记得我还遇到了一对长相精致、长着雀斑的双胞胎姐妹。她们来自科罗拉多州,用同龄人的口吻与我聊天,虽然我比她们小好几岁。“我们的父母都是化学家!”很奇怪的体验,也很让人开心。
对我来说,化学蕴含着纯粹的美感和巧妙性。我们的宇宙就是一堆基本粒子,它们通过创造奇妙的形状,即电子层,形成了有趣的原子。这些原子恰好形成了有趣的分子,最后进化出了我们。
我和父亲建造了一个几乎不具功能性的精致结构,这个结构与我们人类在自然的核心里发现的水晶对称结构相同。所以,我非常了解这种结构到底有多么脆弱。整个方案在现实中似乎不大可能实现。这些粒子本身并没有机会进化,那它们是怎样完美地向我们呈现了这场大秀?只要它发生了小小的改变,整个宇宙就将崩塌,就像一个错误的比特可以摧毁整个程序一样,或像一个猪环形钩扣可以让整个网格穹顶崩塌一样。
这种问题总会有答案。多年后,我遇到了一位名叫李·斯莫林(Lee Smolin)的物理学家。他提出,宇宙实际上可以进化,黑洞内部会产生新的宇宙,这要建立在拥有有趣属性的粒子群上。
我当时对这样的理论十分敬畏。我学会了制作各种化学物质,比如水果气味和爆炸物这种常见的东西。“拉尼尔先生,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今天在街对面的空地上结束你的实验?”
直到夏天结束,我也根本没想过要去上高中。我直接去了大学。
我并没有提供高中同等学力证明,也没有正式办理入学手续,而是直接登记入学了。我不记得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大概是我本来应该读高中,但我接受了大学教育。我作为全日制学生注册了所有课程,根本就没有上过高中。
到底是侥幸还是作假,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我很快就成了全日制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