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遭遇
辛西娅(Cynthia)是拉大提琴的。她梦想搬去维也纳,那里也是我母亲的故乡。在辛西娅小时候,她的父母每晚都在她睡觉前为她演奏巴伯的弦乐柔板。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我能理解的年轻女人,至少我能理解她一点点。
她当时在新墨西哥州看望她的母亲。她的父母在很久以前就离婚了。
我不得不讲讲当时我是个怎样的傻小子。我并没有感到辛西娅有多么吸引我,但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出现而有所不同。阿更山脉盘踞在我们的头顶,若隐若现,看起来就像一架管风琴。它不再只是冷冰冰的石头,而是为我们的狂欢精心设计的舞台。听起来可能很蠢,但确实是这样的。
她会跟我讲加州,讲那些树、那片海洋,好像那个地方是魔力之心一样。我在东海岸的时候,从来没有去看过海,因为我当时忙着追寻自己的都市梦想,只是隐约地想象自己站在海滩上的样子。我为她画了一幅光芒四射的海洋图。后来她走了,回去学大提琴。她在洛杉矶,我必须去。
我的车能开到加州吗?我付得起油费吗?我遇到了一个来自加州的长得像个佛爷的音乐家,他是来这儿看一位已经疏远的女性朋友的,他要回洛杉矶,便提出和我分担油费。
我这辆车从来没有经历过长途旅行。我在前面提过,我曾经开着它去过圣达菲,还去过图森参加科幻小说大会。当我的车停在亚利桑那州的边界时,车上坐着那位音乐家和一对同性恋物理学家。一个戴着牛仔帽、长得和博物馆里的蜡像一样无可挑剔的巡警从镜面岗亭中探出头来,问道:“你们是疯子吗?”我们都大声地笑了出来,结果被带进去问话。最后他们实在受不了我们了,我们又继续上路。
这段记忆是自己跳出来的,我都有点记不清了。我的确记得车里有4个人,但车子是没有后排座的。难道我现加上了一个后排座?是在干草上面吗?我实在没办法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我在通过凤凰城的公路上开得太慢,得到了一张罚单。当我们在棕榈泉周围超级高的山间行驶时,已经看不到沙漠了,取而代之的是绿色和棕色的空气。
辛西娅住在帕萨迪纳一座古典工匠风格的大房子里。我刚停下来,可怜的道奇达特就坏掉了。让我很惊讶的是,辛西娅的家人把我带了进去,因此我不需要自己开进去了。
辛西娅一定是经历了宇宙中的时空旅行。她说话带了一点点中欧口音,虽然她是在洛杉矶长大的。她有一张雷诺阿风格的脸,尽管她的大多数朋友都在海滩上晒得黝黑。她的大提琴演奏听起来就像最早期的古典音乐录音。
帕萨迪纳是超现实的,因为这不仅是一个地方,还是神秘的爱情之地。关于它的一切都遥不可及。高耸的棕榈树;不可穿透的神奇空气;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郊区,面积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我听说那边就有高山,但雾始终没有散去,我最后还是没有看到。来自非洲的新移民走在到处都是小汽车的城市里,头上顶着从电子商店买来的商品,看起来和我一样,有点格格不入。
我深深地迷恋着辛西娅,她是加州理工学院物理系主任的女儿,因此,我们经常在学院里游荡。那里的聪明人对她十分宠爱,比如理查德·费曼(Richard Feynman)和默里·盖尔曼(Murray Gell-Mann)。
我从来没有在加州理工学院上过学,却成了物理系主任漂亮女儿的奇怪男朋友。这也是一种地位。费曼对我很好,他教我用手指做出几何图形,用来思考手性问题[1],如此等等。他同时还是一位有趣的鼓手,我们会在一起玩儿音乐。
奇怪的是,当时的加州理工学院在计算机图形方面并没有太多研究。我没有找到任何人和我分享对虚拟世界的痴迷。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让我喜欢的女孩在这里。在去圣芭芭拉的路上,她带我第一次看了大海。真正的大海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明亮,更有力量,气味中蕴含着生命力。我在一个大卵石顶上的小潮池中看到了一只小海葵,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接着一个浪打过来,海滩变了样,我再也找不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