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决定带着我看看本地人眼中的洛杉矶。一个周六的晚上,我们开着她那辆20世纪60年代的粉色敞篷跑车到了韦斯特伍德。街上都是穿着糖果色塑料衣服的人,人群涌向一辆凯迪拉克引擎盖上的一对双胞胎矮人,他们在卖甲喹酮。
我和辛西娅就这样在一起了几个月,这是我年轻时光中的一段梦幻岁月,可惜梦总是易碎的。我没有工作,在加州理工学院也没有任何正式身份。我在干什么?这怎么能行?
终于有一天,灾难发生了。我被甩了,第三者是一个满脸痘痘的物理系学生。辛西娅只是通知了我一声,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们都只是孩子。
世界仿佛崩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那辆带着弹孔的道奇达特还没有修好。我身无分文,无处可去,住在别人的女朋友家里,始终没法忘了她。
我需要走出下一步,所以我开始探索加州理工学院以外的世界。
洛杉矶是一个秘密。从我刚到纽约的那一刻起,对某座大楼里的人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我都会有种直觉,而这种直觉往往都是正确的。但那些住在多肉植物和私人车道环绕的独栋房子中的人,又到底是什么人呢?我无法想象。洛杉矶从不屈服于直觉,可能是因为它充满了幻想——我自己的幻想,每一个人的幻想。
这并不是洛杉矶的全部。洛杉矶的污染和纽约一样严重,带着明显的恶臭味。纽约闻起来是来自建筑的柴油、尿液、水泥和金属粉尘的味道,有时还会夹杂着路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而洛杉矶闻起来是汽车尾气的味道。纽约的毒气来自其他人,而洛杉矶的毒气来自你自己。你的喉咙后部开始刺痛,那感觉就像数百万人在一个巨型煎锅中被毒油煎炸。
有一天,我产生了一个很“非洛杉矶”的想法——乘公共汽车去参观华兹塔。快要到那里的时候,我已经坐了近一天的车。下车时,离华兹塔还有几个街区。我走在街头,突然,4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大胡子白人从我后面跳出来。他们把我摁在人行道上,在我耳边乱嚷嚷。
其中一个说道:“喂,他是白人!”他们放开了我。另一个人说:“说谢谢。”
“谢谢?”
“我们是便衣警察,”他亮出了徽章,说道,“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华兹?”
“这是个黑人社区。你现在有人身危险。你必须马上从这里离开。”
“但每个人都很好!”
“我们刚刚救了你。”
“嗯,好吧,你能开车送我去汽车站吗?”
“不行,你不能让洛杉矶警察白白为你服务。”他们跳进了一辆棕色轿车,眨眼的工夫就离开了。
总的说来,洛杉矶很让人沮丧。数百万人在这里寻求梦想,但最终发现,现实生活真的很糟糕。
辛西娅的兄弟好心为我指了一条出路: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去加州北部,在那里好好理一理思绪。[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