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保留着最早的演讲手稿。这是其中一部分,我做了少许修改:
回忆一下你最早的记忆,然后问自己这个问题:“我在那之前经历过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完美的答案。答案永远无法触及。你可以观察小孩子,就像皮亚杰(Piaget)那样。你甚至可以测量他们的脑电波。但对你们来说,要了解这种体验,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事实的基础上展开想象。关于你们有记忆之前的体验,我有以下怀疑。
我们每个人在不确定想象和现实的界限时,都会经历一个早期阶段。就是这一阶段的混乱让我们无法分清想象和现实。如果你不确定幻象是否真的存在,那你就很难在这个世界中独行。
在这个阶段,我们完全依赖父母,连基本生活也不能自理,更不用说靠自己过得很舒服。但感到自己如此脆弱的内心体验并不完全是负面的,事实上,你也能感受到光明、力量,甚至神圣。
在那种状态下,好像你想象的任何事情都会成为现实。如果你想象一只镶有宝石的狼蛛从一扇开着的窗户中出现,它就会和那扇窗户一样真实。[3]
如果你不能分辨什么是真的,那么所有东西都是真的,所有东西都是有魔力的。
这时候的你比米达斯王还要厉害。他摸过的所有东西都会变成金子,而你只需想象,所有东西都会变成现实。你就是神。
随后,一场可怕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你最终能将现实和想象区分开来了。那扇窗还在那儿,但有时闪闪发光的狼蛛不在了。其他人承认窗户的存在,但不会承认狼蛛的存在。那扇窗和那只狼蛛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这种认识成长为物质世界中的一种信仰。物质世界是你的身体所在的世界,你学会了控制它。在适当的时候,你将学会走路、跑步、说话。
但这种认识也会逐渐成为一种严重的侮辱。在任何可能的世界里,这是可能出现的最可怕的退化。在某个时刻,你就是宇宙的主人,制造万物,而在下一个时刻,你就成了一个潮湿的粉红色小东西,永远都那么无助。
这是一剂苦药,难以下咽。我怀疑它是否与“可怕的两岁”有关。你不会自愿或优雅地放弃权力。在试探物质世界的每一步里,你都希望找到一个巧妙的方法,一个隐藏的角度,重新夺回你最近失去的那些千变万化的能力。
这种斗争持续数月,甚至数年、数十年,之后其他的苦药就自动出现了,例如死亡意识。当你从圣坛上掉落时,才会完全长大。
而有一些人永远都长不大。[4]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完全接受这种过渡。
成为成年人并不意味着完全失去创造力,这仅仅意味着你必须忍受巨大的不便。
在童年时,你可能会召唤一个紫色的章鱼朋友——它的中心部位有200英尺高,触手有400英尺长。当你召唤它时,它就会游进城,而在其他时候,它会睡在海湾。[5]
章鱼弯下身来,让你走上它的头顶,这里有一个开口。头里面有一个奇妙的毛茸茸的洞穴,你可以在里面玩儿。里面还有一张小床,你可以在上面睡觉。在睡觉时想象这个情景,就好像这个大章鱼是真实的一样。
实现梦想需要多长时间?一个小孩子可以想象带有卧室的巨型章鱼存在了很短的时间,比如几秒钟。
作为成年人,你也可以想象这种生物,但那本身就不太真实。只有其他人也经历过的东西才是真实的——不仅电影是这样,整个有待探索的世界都是这样。对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改变的世界,要有共同的结果,也就是关于改变的共同体验,这个世界才会是真实的。
之前,基于现实的选择是采用技术制作生物的实体。一个巨型机器人?一个转基因巨型章鱼?
在VR出现之前,如果要让梦幻般的场景对你和对其他人都是真实的,有时是可能实现的,但是费时费力。这的确相当麻烦!人生太短暂了。
VR拉动着灵魂,因为它回应了儿时的呼唤。
像这样的手稿还有很多,我希望你能读一读。我会将其他一些早期演讲归纳在附录一中。
演讲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在我后来因为创立科技公司而严重睡眠不足时,我也没有放弃。当你读到这本书后面的部分时,请记住,尽管经历了这一切,我仍然会每隔几周就找一个场合谈谈VR和未来。
空想家社交圈的人类学深深吸引了我。事实上,这就是鼓励我去山上访问硅谷的动力。
我注意到,技术嬉皮士怪人都很富有,而其他人都很穷(除了毒贩)。我终于有了头绪。
[1] 要知道,几十年过去了,我和辛西娅到现在都还是朋友。这种联系是真实的。她现在是一名职业大提琴手,住在维也纳。
[2] 为什么说起狼蛛?因为我那时刚刚去了湾区爬山,看到很多狼蛛聚集在那里交配。
[3] 我强调了“一些”,主要是怕被听众谴责。
[4] 我选择章鱼也是有原因的。在做这次演讲时,我和一些朋友正试图将一个尼斯湖机器水怪放进旧金山湾的一片不透明水域。你在大多数时候是没法发现它的,但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它会在渔人码头这样的旅游区附近突然出现。
[5] 手性(chirality)一词是指一个物体不能与其镜像相重合。如我们的双手,左手与互成镜像的右手不重合。——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