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的维京殖民地从建立到繁盛再到消亡,这几百年间当地的生态环境是何种样子呢?维京人在格陵兰西岸建立的两个聚落都位于北极圈以下,大约在北纬61度至64度之间,相当于挪威西岸的卑尔根和特隆赫姆,比冰岛的大部分地区更靠南方。但格陵兰却比冰岛和挪威更为寒冷,因为格陵兰受到来自北极的西格陵兰寒流的影响,不像冰岛和挪威受到来自南方的墨西哥湾暖流的眷顾。维京人建立的前聚落在格陵兰已算是气候最温和的地方,然而当地气候可以归纳为以下四个特征:寒冷、多变、多风和多雾。
今日格陵兰沿海地带夏季的平均气温约为华氏42度(摄氏5至6度),峡湾内部约是华氏50度(摄氏10度)。虽然它们听起来并不是很冷,但这是一年中最热月份的温度。除此之外,来自格陵兰冰帽干冷的强风时不时从北方把浮冰吹过来,致使峡湾在夏季也经常被冰山阻隔,出现浓雾现象。在我夏季造访格陵兰期间,对当地变化多端的气候有所领教,暴雨、强风和浓雾经常耽搁航行。由于峡湾深邃曲折,船只是格陵兰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即使到今天,格陵兰几个主要的人口集中地区之间仍无陆路相通,有路可通的城镇不是位于同一个峡湾的同一侧,就是由低平山丘相连的两个相邻峡湾。)例如我第一次计划前往赫瓦勒塞教堂时,就因暴风雨无法成行,那天是7月25号,我坐船到卡夸托哥时还是风和日丽,第二天却被大风、大雨、浓雾和冰山围困在原地。27号天气好转,我们的赫瓦勒塞一游终于成行,到28号我们又顶着蓝天白云抵达巴拉塔利德。
我去格陵兰南端维京人聚落时,正是当地最怡人的盛夏。然而,对我这个习惯了艳阳天的南加州人来说,还是感觉到些许凉意。我从里到外穿了T恤、长袖衬衫和运动衫,又加了一件风衣,有时还要穿上我第一次去北极时买的厚外套。格陵兰的天气变化多端,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变天。在野外行走时,由于天气变化,外套穿穿脱脱经常占用我大量的时间。
现代格陵兰的气候不但变化多端,而且今年的气候可能与明年的气候截然不同。无怪乎凯勒对我说,在格陵兰生活,最重要的莫过去找一块资源丰富的宝地。年与年之间的气候变化会影响当年牧草的生长情况,而牧草就是维京人的经济支柱。同时气候也关系到海面浮冰的多少,从而影响维京人捕猎海豹和海上贸易。这对他们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格陵兰适宜种植牧草的地点只有气候较为温和的边缘地带,地点稍差些或是哪年的气候比往年寒冷,就无法生产足够的牧草,到冬天牲畜就要挨饿。
气候随地点变化而变化。维京人的两大聚落南北相差300英里,但维京人把它们叫做西聚落和东聚落,而不是北聚落和南聚落(这一充满误解的名字致使几个世纪后,欧洲人前往格陵兰寻找消失已久的维京人时去错了地方,他们在东海岸扑了个空,没料到维京人其实生活在西海岸。)夏季,偏北的西聚落和东聚落一样暖和,但生长季相对较短(西聚落零度以上的月份只有五个月,东聚落却有七个月),这是因为越靠北,风和日暖的夏季就越短。此外,由于受到西格陵兰寒流的直接影响,峡湾口沿岸比屏障里远离海洋的峡湾内部显得更为寒冷、潮湿和多雾。
另一个地点影响气候的例子是我在格陵兰旅游时,注意到有些峡湾地区冰川倾泻而下,有些则没有。那些被冰川覆盖的峡湾,自身会形成冰山;而没有冰川的峡湾,要等在海洋漂流的冰山被风吹过来。例如,我发现伊加利库峡湾(维京人的大教堂便在此处)在七月的时候没有冰川和冰山,而艾瑞克峡湾(巴拉塔利德农场所在地)因为有一条冰川流入,所以峡湾内零星漂浮着一些冰山。靠近巴拉塔利德北面的瑟米里克峡湾有许多厚实的大冰川。虽然格陵兰的景致色彩单调,但各式各样的冰山大小、形状不一,令人目不暇接。当克里斯·凯勒在艾瑞克峡湾一处孤立的遗址作研究时,他经常穿过山头去瑟米里克峡湾,那里几个瑞典考古学家正在进行挖掘工作。瑞典人驻扎的营地要比凯勒的冷,这反映出不幸的瑞典人选择研究的维京人农场要比克里斯研究的农场来得贫穷(因为前者气候寒冷,牧草少)。
从1920年代起,每年气候的变化情况可从牧场对牧草的经营上体现出来。气候潮湿的年份,牧草产量高,对牧羊人而言是个好消息,因为不仅给羊吃的草多了,连驯鹿也能来分一杯羹(因此有更多的驯鹿可以猎杀)。但是如果八九月收割牧草的季节雨水过多,牧草很难晒干,干草的产量就会降低。夏季太冷也绝非好事,牧草的生长季会因此而缩短。如果冬季太长,则更是雪上加霜,因为牲畜就得在围栏内多待几个月,这样又会消耗更多的干草。夏季,从北方南下的浮冰过多也是格陵兰人的一大心事,浮冰会导致多雾,从而影响牧草生长。气候年年变化多端,现代的格陵兰牧羊主都不得不听天由命,更何况是中世纪的维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