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错过的文学:重读《陈太丘与友期》
很多人不喜欢阅读文言文,多半因为一个原因:文言文不是大白话,理解起来有门槛,往往我们第一遍看的时候,完全没得出意思来,必须得像学英语那样,查词典,翻译成白话文,才能读通,麻烦极了,还是看白话来得方便。
我有一个想法,但估计其他从事教育的同行不一定同意,我觉得但凡能够让你愿意接近这些文本,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值得尝试。
比如,有的老师会要求学生必须先跟着书后的注释阅读文言文,理解了再对照白话译文,而不能直接看白话译文,再看文言文。当然,这种严格的教育更有成效。大家知道以前的书没有句读,也就是没有标点符号,老师训练的方法就是扔一本砖头般厚的《资治通鉴》给学生,要他标好句读,标完了,把标好的那本扔一边,再拿一本空白的重新标,这样读过两遍,文言文自然过关。可问题是我们多数人不会成为国学大师,不过是业余的爱好者,然后以文言滋养自己的白话写作,所以我认为方法大可不必拘泥。
那么,有什么好办法呢?
我过去看到有人撰文回答如何训练一个抵触运动的人开始长跑,他是这么说的:先慢跑,跑到跑不动的时候就快走,但不要停下,也不要慢走,然后一感到自己精力恢复了就再跑起来,循环往复。
我跑步的时候试过,至少对我很有效,主要原因是我不会因一次精疲力竭而产生畏惧,认定这事情我做不了。
对于文言文阅读也是一样的道理。尽管去读,读不了文言文就对照白话文,读通后再尝试回到文言文,降低进入古文的门槛,这样才能入门。
此外,读文言文,不是随便什么都读,培养兴趣时要挑自己读起来觉得有意思的,如果你不喜欢山水游记,那么柳宗元写得再好对你也是折磨;如果你不喜欢徜徉历史,那么《三国志》再精彩,你也读得只想打瞌睡。所以我一直跟我的学生说,从你喜欢的书读起,一本书就像一粒种子,会领你到另一本书。
这一讲我“独断专行”,选一本我自己特别喜欢、难度也不高的笔记小说——《世说新语》带大家入门。这本书系南朝宋刘义庆所著,主要记录的是魏晋时期名士的所言所行,类似我们今天的八卦。我知道这本书大家肯定听说过,因为中学语文课本里选过两则,一则题作“陈太丘与友期”,选自《世说新语》的《方正》篇:
陈太丘与友期行,期日中,过中不至,太丘舍去。去后乃至。
元方时年七岁,门外戏。客问元方: “尊君在不? ”答曰: “待君久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 “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
友人惭,下车引之。元方入门,不顾。
这篇文字上没有什么难度,中学语文选择这篇的原因或许在于教导大家为人要讲信用、不能迟到之类。但是《世说新语》是本很有意思的书,记载的多是名士或其家人的各种过人之处,如果只是说教, 《世说新语》没有必要记录。那么为什么这一则会被刘义庆写进书里呢?
大家再回看一下这段文字,最关键的这段教谕是出自谁的口中?
七岁的元方。
也就是说,在这个文本中,出现了一组极大的反差,七岁的小朋友也知书达礼,这个大人却死皮赖脸,这个画面是多么地生动有趣!七岁的小屁孩跟大人顶嘴,教大人识礼。我们中国人自古讲究辈分,必须尊重长辈,如果我们做小孩的时候跟长辈这么说,家长一定气坏了,准会板起面孔对我们说: “不可以这么没规矩! ”没规矩就是无礼。
但在这则故事中,元方正是以无礼的方式表达真正的礼节(做人须守信)。这是《世说新语》中魏晋名士的一大特征:表面上最不遵从礼节,实际上最遵从礼节。
写元方这个孩子小小年纪这样了得,实际上也是在间接写他的家人不简单,是他的父亲调教得好,虎父无犬子。这是魏晋时期士族门阀的共性。
我们可以联系这一则来看:
孔融被收,中外惶怖。时融儿大者九岁,小者八岁。二儿故琢钉戏,了无遽容。融谓使者曰:“冀罪止于身,二儿可得全不? ”儿徐进曰: “大人岂见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 ”寻亦收至。 ( 《言语》篇)
我们先试着读通原文。
“孔融被收,中外惶怖。”大家一定要相信自己中文的语感,即便你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的语感一定会告诉你:孔融被抓了,里里外外都人心惶惶。对不对?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我们对照注释和白话翻译,把这句话表述得更准确一些:
孔融被收押,是因为得罪曹操要被判死刑了,朝廷内外都人心惶惶。孔融为什么会被判死刑呢?这个人年少就有才,进入官场后,常常坚持己见,和曹操对着干,反对曹丕私纳袁绍儿媳,也反对曹操禁酒,曹操早动了杀念,但慑于孔融在民间的声望,不能师出无名。后孔融提出“父母于子无恩论”,观点太过现代,无法为普罗大众接受,曹操便以此为罪状( “违天反道,败伦乱理”),将他处以极刑。
继续看原文,当时孔融的大儿子九岁,小儿子八岁。两个孩子仍然在玩琢钉戏,这里的“故”就是若无其事、谈笑如故的那种味道——父亲被抓了,我们仍然玩我们的。
琢钉戏是什么呢?
金陵童子有琢钉戏:画地为界,琢钉其中,先以小钉琢地,名曰签;以签之所在为主,出界者负;彼此不中者负,中而触所主签亦负。
——【清】周亮工《因树屋书影》
第一次读的时候,不明白,没有关系的,知道是个游戏就可以了,然后好奇的话再去查一查,不用因为这个就质疑自己能否读懂文言文,并非如此!中文博大精深,中文再好的人也有很多字不认识,何况是这种博物学范畴的东西呢?
这个解释只能意会,因为现在这个游戏好像失传了,我把它想象成是类似于打弹珠的游戏。
“了无遽容”,这个“遽容”可根据语境推度,既然在玩游戏,肯定是没有惊慌的神色。 “遽”作形容词,其中的一个意思就是惊慌。
“融谓使者曰: ‘冀罪止于身,二儿可得全不? ’”孔融对使者说: “希望罪名就只涉及我一个人,两个孩子可以保全性命吗? ” “冀”,希望。现代白话也有“希冀”一词,同义连用, “希”和“冀”都是希望的意思。止,通“只”。这里的“不”念作“否”,在句末,表示疑问。比如,大家或许都听闻过: “廉颇老矣,尚能饭不? ”
“儿徐进曰: ‘大人岂见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 ’寻亦收至。”精彩的地方来了,孔融的儿子(不知道是哪个儿子,也或许是两个儿子)从容地说。 “徐”,原本的意思是慢慢地,这里表现从容的姿态,或用我们现在的话说,淡定。 “进”,是下对上说话。说什么呢?他说: “父亲难道看见过倾覆的鸟巢下面,还存在完整不碎的鸟蛋吗? ”不久,抓孔融孩子的人也来了。
这一篇和语文课本里的陈太丘那篇都是讲了不起的小孩。不管是孔融的哪个孩子,都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就能说出“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这样精准的洞察言论来,非常了得。
把两则放在一起,还可以看到作者对这两个孩子的态度:他是肯定呢,还是否定?
高度肯定。
后一则,最后那句“寻亦收至”,也就是感叹这个孩子的洞察是极为准确的。前一则, “友人惭,下车引之”,也就是说这个孩子骂得对,骂得连那个大人也自愧弗如。
所以, 《世说新语》的精髓在这里,传统的语文课堂或许偏于关注道德教育,而把精彩的部分错过,这未免有些可惜,这些错过的部分,我们叫作“文学”。
二、超越时代的眼光: 《咏雪》与魏晋才女谢道韫
另一则收在中学语文课本中的选段题作“咏雪”,出自《世说新语》的《言语》篇:
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 “白雪纷纷何所似? ”兄子胡儿曰: “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 “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
这一则大家也都熟悉,语文老师一定在课堂上探讨过为何谢道韫的诗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比谢朗那句“撒盐空中差可拟”好,因为前者是形似,而后者是神似。
这固然是标准答案了,但标准答案的局限在于会令你满足于这个答案,而不再往下发散思考。
形似与神似之分,这里还不止这层意思,前面的形似之所以不好,还在于神不似,而后面的神似之所以好,还在于形也似。
“撒盐空中差可拟”,大家想一想,撒盐空中以后直接的形态是怎样的?自由落体,盐落下来,对不对?但是大雪纷飞,雪的姿态是飘。
谢道韫的诗句妙就妙在提到一个重要的辅助道具——风。风往往能增加美感,我们知道模特在拍杂志封面照的时候常常在旁边摆一个风扇,将长发微微吹起,美其名曰“飘逸”。风将柳絮吹起,柳絮本身就轻盈,也形似白雪,那就和白雪纷纷相近了,这个情景富于美感,可以做成文艺的明信片,大家再想想, “撒盐空中差可拟”似乎很难直接做成美图,对吧?
这是其一。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层面,这里还牵涉性别的问题。
传统社会重男轻女,考虑到这一点,这则故事中的二人也是一组表面权力失衡的关系,就像我们在前文讨论的小孩骂大人一样,这里是女强男弱,而在传统社会,这不能为大众接受。有一个成语叫“牝鸡司晨”,就是指母鸡来报晓,暗示女子篡权,天下大乱,如果有一户人家是女人做主,亲戚邻居都会说闲话:这是牝鸡司晨,万万不可。
如带入这个语境,会发现《世说新语》绝非平庸之人的作品,作者赞许这位才女,而且也记录了贵族之家不会因女子有才就觉得天下大乱——“公大笑乐”。
事实上,这里的主人公谢道韫的确非常有才。
再看一则谢道韫的轶事,收在《世说新语》的《贤媛》篇:
王凝之夫人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既还谢家,意大不说。太傅慰释之曰: “王郎,逸少之子,人才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 ”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
谢道韫嫁到王家之后,十分看不起王凝之。回娘家时,内心极不高兴。太傅谢安宽慰她说: “王公子是逸少的儿子,人品也不差,你为什么这样不满意呢? ”谢道韫回答说: “我们谢家伯父、叔父之中,有阿大、中郎这样的人物;堂兄、堂弟之中,又有封、胡、遏、末这样的人才,没想到天地之间,竟还有王公子这样的人! ”
这里有一些实词和文化背景,我们略作解释。
“薄”,鄙薄,同义连用, “鄙”和“薄”是一个意思。
“不说”,不悦,通假。
这个“太傅”是谁呢?是谢安,东晋非常著名的政治家。
“释”,这里的意思和“慰”相近,开解。
“逸少”是谁?是大名鼎鼎的王羲之。也就是说,谢道韫嫁的是王羲之的儿子。
“恨”,不满、遗憾。
“乃”,像、如。
“阿大”,指谢尚,谢尚是当时著名的名士。“中郎”,指谢据,谢安次兄,早死。
“封”,谢韶的小字。谢韶,字穆度,官至车骑司马。“胡”,谢朗的小字。 “遏”,谢玄的小字。 “末”,谢渊的小字。这几人中,谢玄是谢道韫之弟,著名的军事家。 《世说新语》中有记载,谢道韫一直数落这个弟弟不思进取,可见谢道韫自视甚高。
魏晋南北朝是士族门阀政治,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婚姻当然也多为贵族联姻。而当时最显赫的世家大族就是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谢道韫出身于陈郡谢氏,王羲之则出身于琅琊王氏。这两大家族显赫到何种地步?东晋时期有句话,叫“王与马共天下”,什么意思?琅琊王氏的权力可能比实际的皇帝司马睿还大,这里的王是指王导,而王导是王羲之的堂爷爷。
我们都读过刘禹锡的《乌衣巷》,最后两句是: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王谢”,就是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大家可以想见这种巨大的落差,曾经权倾一时,最后也不过是寻常百姓。
谢道韫的婚姻从门第看没有任何问题,王谢联姻,门当户对,不存在任何委屈,而且根据谢安的意思,这个王凝之人品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但谢道韫非常不满,在她看来,我们一家子都是人才,王凝之和我们相比还不知是哪根葱呢!
还有一个小细节值得留意,她在列举家里父兄的时候提到“谢胡”,也就是谢朗。谢朗是谁呢?就是那个说出“撒盐空中差可拟”的人,这个“撒盐空中差可拟”实在没什么才气,但就是这个人也甩王凝之几条街,怪不得谢道韫满腹不快。
这个文本还有什么地方有意思呢?谢道韫出身名门,按说该留有几分矜持,说话要婉转些,要像英国的一些贵族那样玩表里不一,玩暗语,玩反讽,但她无视女子的礼节,赤裸裸地嫌弃自己的丈夫。我们作为外人都有点听不过去了,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丈夫呢?
但是,请看这一则收在《世说新语》的哪一篇里? “贤媛”。
也就是说,在刘义庆眼中,谢道韫的直言不讳、恃才傲物并没有违背这个“贤”。
大家或许已经发现了,无论阅读文言文还是阅读现当代文学作品,我们都应努力去探寻文本字里行间的意思,去找到里面隐含的意思。
三、不拘礼后有真情:文言文的纵向比较
再选几则作为例子,看看《世说新语》需要怎么读,或者类似的文言文需要怎么读。
有两种读法,第一种读法当然是从头读到尾,纵向读,但是《世说新语》已经分为不同的篇章,也就是说主题已经归纳妥当,完全可以在同一主题下做横向比较,比如说《伤逝》这一篇,记录的都是失去亲人后的表现,我们先读这则:
王子猷、子敬俱病笃,而子敬先亡。子猷问左右:“何以都不闻消息?此已丧矣! ”语时了不悲。便索舆奔丧,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径入坐灵床上,取子敬琴弹,弦既不调,掷地云: “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恸绝良久。月余亦卒。
王子猷、王子敬,分别是王羲之的第五子和第六子,王子敬也就是著名的书法家王献之。他们都病得很重,“笃”的意思是“深”,例如“笃信不疑”。王子敬先故去。王子猷就问身边的人: “为什么都听不到音讯?这一定是他已经走了。”他说这话时完全不悲伤,说完就要了轿子去奔丧,一路上都没哭。王子敬一向喜欢弹琴,王子猷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坐在灵床上,拿过王子敬的琴来弹,弦的声音已经不协调了,王子猷把琴扔在地上说: “子敬啊,子敬,你和你的琴都死了! ”于是痛哭了很久,几乎要晕厥过去。过了一个多月,王子猷也去世了。
我早年在复旦大学中文系读书的时候,骆玉明教授给我们上《世说新语》精读课,讲到这段时,他讲了钱锺书的一段轶事。钱锺书和女儿钱瑗同时病重住院,杨绛往返于丈夫和女儿的病房,每天都会跟钱锺书说女儿今天怎么怎么样,有一天杨绛不讲了,钱先生也就不问了。
这都是写人的典范, 《世说新语》对人的刻画非常了得。这个王子猷一辈子似乎没做成什么大事,但是在《世说新语》里留下不少潇洒的身影。还有一则《王子猷居山阴》,说有天晚上下大雪,他忽然念起一位朋友来,就乘船连夜去拜访他,坐船坐了一整夜才到,但是到了人家家门口却不进去,打道回府。别人就问他,既然已经到了,为什么不进门?他回答说: “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
《伤逝》里也是如此。只有他这样的人,因为深爱这个弟弟,也因为自身的桀骜不驯,才会径直走进灵堂,坐到灵床上要弹死者的琴。表面上有悖常理,但实际上王子猷比那些守礼之人恐怕更哀伤,因为才一个多月的工夫,他也就跟着去了。
弹琴的细节写得尤其惟妙惟肖,人和琴合二为一,充满情致。所谓名物,都浸润着主人的感情,有其灵魂,主人走了,情感断了,名物亦亡。 《世说新语》里还记载了嵇康与《广陵散》的故事。公元262年,嵇康被当时的统治者司马昭下令处以极刑。嵇康是什么人?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说他平日“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就算喝醉了,也不是一摊烂泥,而是“巍峨若玉山之将崩”,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这个人玉树临风。就算死到临头,他也不会毁了自己的仪式感,他要来一张古琴,再弹一曲《广陵散》,弹毕,仰天长叹: “ 《广陵散》于今绝矣! ”
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文脉须靠特定的人来延续。所以孔子说: “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当时孔子正被匡人围困,说这话的意思是:周文王死了以后,周代的礼乐文化不都体现在我身上吗?如果上天想要消灭这种文化,那么我就不可能掌握这种文化了;如果上天不消灭这种文化,那么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我们再看一则《伤逝》篇中的小故事:
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
王仲宣是谁?是“建安七子”之首的王粲,才华横溢,高中课本选有他的《登楼赋》。
王粲喜欢驴叫,过世后,魏文帝(曹丕)出席他的葬礼,回头跟大家说: “王粲喜欢驴叫,大家可以各自学一声驴叫给他送行。”于是出席葬礼的人们都学了声驴叫。
这个场面其实很感人。葬礼学驴叫本不符合礼仪,是“没规矩”,是无礼。但是正如先前提到的,很多时候魏晋名士的“无礼”实际上才接近真正的礼,也就是在葬礼这样的场合向逝者表达真切的哀悼。还有一点值得玩味,提议的人不是别人,是曹丕。其实这一则的重点就是他,曹丕贵为一国之君,不拘泥于礼节,还表现出与死者近似知己的情谊。而其他人也能共情,才有这样一个感人的场面出现。
我们知道,有些音乐家过世,家人会在葬礼上放他生前最喜欢听的音乐,哪怕是《欢乐颂》,这都是知人,也是真正符合礼的精神。
四、真实的竹林七贤:文言文的横向串联
我刚提到文言文有两种读法,第二种读法是所谓的“横向读”,就是串联比较,拿《世说新语》来说,同一个人的事迹多分散在不同章节里,完全可以把这个人的条目检索出来,而后全面地了解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