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提出了这样一个事实,即有机体从出生到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受到来自体外的和体内的刺激的袭击。当有机体受到刺激的袭击时,它便从事某项事情:它反应,它运动。有些反应可能十分微弱,只有通过仪器才能观察到。这些反应可能仅仅限于呼吸的变化,或血压的升降。有机体也可能仅仅表现眼睛的运动。然而,最常观察到的反应是整个身体的运动,手臂、腿和躯干的运动,或所有这些运动器官的联合运动。
有机体对刺激作出的反应,给有机体带来了适应,虽然不总是如此,但通常如此。所谓适应,我们仅指有机体通过运动改变了它的生理状态,那个刺激不再引起反应。这一问题听起来似乎有点复杂,但举个例子来说明一下便比较清楚了。如果我饿了,胃部开始收缩,驱使我不停地来回走动。如果在这些不得安宁的探求活动中,我偶尔发现了树上的苹果,我便会立即爬上树,摘下苹果,并开始吃苹果。当饱食之后,胃部停止了收缩。虽然在我周围的树上仍然挂满了苹果,但我不再去摘苹果和吃苹果。接着,冷空气刺激了我,我便绕着圈子跑步,直到我出汗为止。在户外,我甚至可能挖一个地洞,蹲在地洞里避寒。这时,寒冷不再刺激我作出进一步的活动。在情欲驱动下,男性可能竭力寻觅处在同样状态下的女性。一旦性活动完成之后,不得安宁的探求活动也随之停止。女性不再激起男性从事性活动的欲望。
行为主义者因为强调反应而经常受到诘难。有些心理学家仿佛持有这样的观念,认为行为主义者的兴趣仅仅在于记录瞬间的肌肉反应,由此得出的结论无助于进一步的研究。让我再强调一下:行为主义者的主要兴趣在于整个人类行为。行为主义者观察一个人从早到晚如何履行其日常事务。如果这种日常事务是砌砖头,行为主义者就有可能去测量一个建筑工人在不同条件下所能砌的砖块数量,他能够连续砌多长时间而不显现疲劳,他学会这门手艺需要多长时间,我们能否提高他的效率,或者说,用更少的时间去做同样数量的工作。换言之,行为主义者对反应的兴趣在于,清晰明白地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他正在做什么和他为什么做这件事?”因此,一般说来,无人有权把行为主义者的宣言歪曲到这样一种地步,即宣称行为主义者不过是一个研究肌肉反应的生理学家。
行为主义者声称,存在着一种对非常有效的刺激的反应,这种反应是直接的。所谓有效的刺激(effective stimulus),我们意指它必须强烈到足以克服正常的阻力,这种阻力常常置于从感觉器官到肌肉的感觉冲动的通道之中。在这一点上,请不要把行为主义者的观点与心理学家和精神分析学家(psycho analyst)有时告诉你们的东西相混淆。如果你们读过他们的著述,你们有可能会相信,今天施予的刺激,也许在明天产生效应,也许在几个月以后才产生效应,也许在几年以后才产生效应。然而,行为主义者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种神话般的观念。事实上,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言语刺激:“明天中午一点钟我们在贝尔蒙特共进午餐。”你们的直接反应是:“好主意,我们将准时赴约。”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现在,我们将不准备讨论这一难题,但是,我可以指出的是,在我们的言语习惯中有一种机制(mechanism),该机制意味着刺激不时地在施加影响,直到最后的反应发生,也就是说明天中午一点钟去贝尔蒙特共进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