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辰希和慕阳出国以来,转眼又过了四年。
其间辰希虽然每每想和用寒暑假回国,实现和绯雪相聚的诺言,却因为了参与母亲亲自为他安排的巡回演奏会,而不得不取消回国的行程。
这四年来,绯雪已由原先的期待、失落,到现在己懂得聪明的面对现实。
就算辰希真的能回来又如河?
他与她也只有一个约定,见一面又能代表些什么呢?
这么多年以来,她始终只能在梦中筑起她和辰希的未来。
因为就算辰希是她梦寐以求的王子,她也绝不会是他的公主,现实早己残酷地划分出他们的界限。
所以当绯雪努力地考上大学之后,便搬出左氏的豪华别墅,住进学校宿舍,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
原本她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将母亲一起接出来住,但母亲不想增加她的负担,而且在左家待久了,也有感情了,所以便婉拒了绯雪想让她脱离帮佣日子的孝心,继续留在左家。
绯雪的生活虽然忙碌充实,但孝顺的她总会抽空回左家采视母亲。
这天,忙完了一大堆的作业和社团活动,趁着打工的空档回左家,才发现先前有些冷落的左家,居然再度奇迹般的热闹起来。
见了母亲才知道,原来是出国留学的两位少爷即将学成归国了。
乍闻这个消息,绯雪承认确实有些激动、有些期待。然而,心中的理智仍不忘提醒自己,别妄想太多,就当作是久别的放
友即将归国吧!
直到这天真正的到来,绯雪才不得不承认,要完全抹灭心中的那股回忆与旧情,确实有些困难。
今天是辰希和慕阳两人学成归国的洗尘宴,在克莉丝与母亲程夕枫的坚持下,绯雪不得不换上件简单大方的小礼服,参加左家特地为两位少爷所举办的豪华晚宴。
不习惯这种奢华气氛的杨绯雪,只是默默地站在僻静的一角,看着在宴会里穿梭的名流淑女。
一身白色西装的辰希仍是俊美依旧,他风度翩翩的仪态比当年更加的迷人。
而身形高挑,傲立人群之中的慕阳,英挺俊逸的五官总带丝冷傲气息,想必仍如同以往一般嚣张得令人讨厌。
正当绯雪无奈地在这无聊至极的宴会中发呆,并打算再站个两分钟便自动离去之际,身着黑色西装,洋溢着一股神秘气息的左慕阳,竟笔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在她还来不及计划好是要靠在某个服务生的肩上,假装生病好,还是干脆装傻不认人的时候,左慕阳已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向她打声招呼。
“嗨!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那脸俊秀的笑容,害得杨绯雪竟不由自主地笑着回应一声“嗨”。
糟糕,她的“装傻策略”彻底失败,现在就算想装傻也来不及了。
“听说你顺利地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嗯!”
“我看你从刚才便滴水未进。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宴会,觉得紧张吗?要不要喝杯香槟?”
想不到他已注意她这么久了?她还以为他和辰希一样,被一群名流淑女们围得团团转一根本就无暇注意到她呢!
不过,听他话中的意思,倒像有些嘲讽她没见识过大场面一般。
绯雪有些不快地回答:“是啊!像我们这种乡下的土包子,怎么能像两位少爷一样,闻来无事就举办一些宴会,忙着和一群名流淑女们交际应酬。”
慕阳闻言挑眉笑道:“你的意思是.生长在台湾的小孩都是不喜欢宴会的土包子喽?”
“随你怎么解读。”
他的嘲讽令她难以忍受地想转身离去.伯慕阳知伸手拉住她。
“不知待会儿有没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
“很抱歉,像我这种在台湾土生土长的土包子,不擅长跳舞。”
绯雪话一说完,便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宴会厅。
这时正和一位音乐世家出身的名暖-千岛纱子交谈的辰希,瞥见了绯雪转身离去那幕,便礼貌地告退,追出了宴会厅。
见绯雪一人落寞地在庭中漫步,辰希快步走了上去。
“一个人在这个美丽宁静的夜里赏月吗?”
这个似曾相识的嗓音,不正是她最魂牵梦萦的辰希王子吗?
一回首,绯雪见月光下一身白衣胜雪的左辰希.俊个童话中的王子一般,不由得看呆了。
辰希笑着问:“不记得我了吗?”
“怎么会呢!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念你。”
一抹红晕像枫红一般浮现在绯雪娇羞的香腮。
“我也一直盼望着能早日回国见你。这么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很好,在学校念书的日子很充实。”
“我听说你很早就搬出了别墅.在别的敏卞住得还习惯吗?”
想不到辰希居然也这么关心她,他刚回国,还没见到她一面,却连她现在的生活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维雪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惊喜与窝心。
“嗯!一开始就算有些不习惯,现在也早习惯了。你呢?这
几年在国外过得适应吗?”
“这几年在国外,除了念书,就是不断地练琴,学校的课程排得还算轻松,但每天总要重复练上好几遍琴,倒觉得有些厌烦。
我的时间都被练琴占满了,再也腾不出时间来画画,真想念以前在湖边画画的日子。”
“原来你还记得那一年夏天的事。我很高兴,也一直很怀念当时陪你一起作画的时光。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
“我也是。现在我终于回来了,我们还有机会再去湖边一次吗?”
“只要你想再度拿起书笔作画,我一定奉陪。”
“谢谢你,你真是最了解我的红粉知己。”
辰希感动得牵起啡雪的手,羞涩的绯雪则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俊美的辰希不语,直到一声干咳破坏了气氛。
“咳!我说这次宴会的主角,辰希少爷,大伙儿都在厅里面等候你的大驾,要是你再继续在这里风花雪月下去。只怕没人开舞,这舞会就办不下去了。”
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慕阳,不知已站在那儿多久了。
“不好意思,刚和老朋友叙旧,差点忘了时间。”
辰希和兄长交代一番,便转头向绯雪邀舞。
“在舞会开始之前,我想……请你陪我跳第一支舞,你愿意吗?”
“虽然我不太擅长跳舞,不过能得到你的邀请,是我的荣幸。”
慕阳冷眼看着辰希风度翩翩地牵着绯雪走进大厅,滑进舞池,心里居然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而这时除了慕阳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以一种忧郁的眼神望向舞池中的那对金童玉女,她正是日本着名的音乐世家,也是名小提琴手干岛隆夫的独生女-千岛纱子。
“我看遍了整个宴会厅,就你长得最帅,那么由你陪我跳支舞吧!”
一名穿着时髦,长相艳丽,却嚼着口香糖,看起来有些不羁又任性的女孩,突然走近慕阳身边,开口向他邀舞。
见舞池中辰希和绯雪有说有笑地翩翩起舞的样子,慕阳仿佛赌气般地二话不说,便拉着那个女孩走下舞池共舞。
一曲舞毕之后,他一放手便打算离开,那女孩却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继续粘着他不放。
“想不到你不但长得帅,舞也跳得这么好。你可以说是我目前见过最帅、最称头的男人了,决定了,就由你来当我的男朋友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丽丽,我爷爷就是五星级饭店集团何氏企业的创始人何平。”
“久仰了。”
左慕阳没耐心地敷衍一句,便想脱身;谁知何丽丽却不识相地追问:
“跳完舞之后,咱们开车上阳明山夜游如何?”
“对不起,我没空,你想玩,找别人去吧!”
慕阳受不了眼前这个看似天真,实则任性又自以为是的女孩。才一见面就粘着他不放,还自作主张地要他当她的男朋友,,种霸道强势的作风,真令人厌恶。
突然他意识到,以往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比眼前这个任性富家千金还要霸道、恶劣!直到现在,他才能了解跟他这种自为是的富家子弟相处,有多么讨厌。
慕阳的眼神不自觉地捕捉绯雪那洁白淡雅的身影,他阴郁看着共舞谈笑的辰希和绯雪,感到一股浓烈的酸涩与苦闷凝在心,胸口的失落感不断地膨胀、扩大,令他难受得不得了。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开始,每当看见绯雪与辰希接近,他就觉得莫名的难过与不安。难道,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妒嫉”?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弟弟产生妒意?难道说他胸中那满溢得痛苦的妒意来源,就是杨绯雪?
回想起小时候与她相处的一切回忆,初次见面对她的不屑与轻视;到后来两人水火不容地在学校大吵一架;甚至是他不小心打破花瓶那天,她扶着重病昏迷的他,在无边的树海中寻找回家的路;还有四年前在黑暗的树林里相遇,他与她在“神殿
废墟”里共度温馨的一夜等等……
想起来就觉得好笑,难得高傲倔强的他,会破天荒地愿意向人吐露心事,谁晓得那只饿昏了的小猪,在吃完他摘的野果之后,竟无视于他滔滔不绝说出口的心情故事,立刻呼呼大睡起来,害得他只好费力地将沉睡的她抱回她温暖的床上。
如今忆起当年的那一段往事,他逐渐明白,原来那时之所以对辰希和绯雪两人过于亲近的行为,有如此激动的反应,大概是因为妒嫉吧?
可惜当年尚懵懂无知的他!没有及时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现在的他,还来得及向那个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而不自知的女孩,表白爱意吗?
至少,在地后悔以前,一定要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就算情敌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他也绝不轻言放弃。
自从那夜绯雪看过他那双能在圆月之夜,因情绪激动而散发出幽魅紫光的异常双眸时,不但未将绝两为异类,还天真地觉得他的眼睛很美,他的心便已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柔与了解而沦陷。
就连亲生父亲都害怕看到,他那双犹如受到恶魔诅咒的双眼,而排雪却愿意以清澈的眼神含笑迎视他。
对母亲早逝,自小便欠缺亲情慰藉的他而言,绯雪一直占据着他心中特别重要的一角,只是……他一直到现在才猛然发觉,如今才努力是否还来得及夺取她圣洁的芳心?
慕阳忧虑不安地望向愉袂谈笑的辰希和绯雪,只觉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越沉越深,仿佛要坠人黑暗绝望的无底探渊一般。